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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幕-第030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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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卓晓飞,是在一次酒会上。酒会的举办者,是我的大学同学陆明,富二代,开了一家货运公司,利润滚滚。陆明性格豪爽,喜欢组织聚会,一切开销,都由他买单。参加聚会的人中,固有他不少好友,但大多是对他阿谀奉承的人,因此我本来不想参加,可是那天忽然文思枯竭,坐在家里写不出东西来,百般无聊,便拿起外衣出门,打车去陆明的寓所。后来我想,为何一向灵感不断、文思泉涌的我,偏偏在那天晚上下笔无力?这一定是冥冥中的安排,安排我那晚一定要去参加酒会,认识卓晓飞。

    陆明的寓所,其豪华程度我已不想多做形容,酒会中也没有几个能令我感兴趣的人,于是我便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翘着二郎腿,手中轻轻摇着一杯波尔多红酒,耳畔回荡着轻浮的舞乐,眼前晃动着模糊的人影,正要进入梦乡,忽然一阵幽香钻入鼻孔,一个温柔的语音在耳畔响起:“李挺,你怎么在这里?”

    我睁开眼,看见一名流着齐耳短发的美丽少.妇站在面前,不由起身,惊喜道:“李燕姐姐,你也在这里?”

    这名叫李燕的少妇是我三年前在市少年宫打球时认识的一名阅读老师。当我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被她那种温柔的气质所吸引。我觉得她的美貌和气质都很像我过世的母亲,所以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依恋感。而李燕也很喜欢我,可惜她早已结婚,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否则我真会追求她。

    当然,现在这个社会,婚姻并不能阻挡偷情的脚步。三年前李燕借着给我介绍对象的机会跟我交往,她给我介绍过好几个漂亮的姑娘,都是她们学校的老师。我看出那几个姑娘都是性情轻浮之辈,根本不能与她们论及婚姻,所以跟她们交往的时间都不长。我记得每次跟一名美女分手后,李燕都会关心地问我情况,并且每次都会用神秘的语调问道:“小挺,分手是分手,你把她搞过没有?”如果我说没有,李燕就会骂我没用,说谈对象连都日不上,还算什么男子汉?如果我说搞过,李燕就会露出欣慰的笑容,说我给那些女孩子的钱没有白花。

    总之李燕一直像亲姐姐一样关心我,却不知我早已对她起了邪念,想跟她发生关系,但我看出李燕只是把我当弟弟看待,没有与我上床的,所以我只有忍着,实在忍不住就看着李燕的照片,在性幻想中耗费了无数宝贵的。

    后来我由于忙于写作,没有再到少年宫去打球,彼此的手机也换了号,所以就失去了联系。想不到今晚能在陆明的寓所重遇。

    我见李燕还是像以前打扮的那样,上身穿红色高领毛衣,丰满的胸脯将毛衣成了两座小山。是一条洗得泛白的紧身牛仔裤,将美腿和臀部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

    我立刻请她跳舞,一边跳一边问着彼此这几年的情况。我得知她仍然在少年宫任教,但自己开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生意还不错。她责怪我不主动跟她联系,我心想老子其实就想跟你上床,你愿意吗?我见她虽然依然俏丽,但眼角已经有了两丝鱼尾纹,不由暗道:“岁月不饶人,再不趁着这女人姿色尚存的时候动手,拖到以后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我便壮起色胆把手向李燕的腰部以下移去,试着在她丰满而富有弹性的臀部上抚摩,见她只是发出娇嗔一笑,没有抗拒,手便更加大胆起来。

    正摸着她的,舞曲结束了,我却不愿放开李燕,就借口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想跟她商量,便牵着她的手离开大厅,找了个没有人的小房间,将门反锁住。李燕惊笑道:“小挺,你搞什么?有什么事这么神秘,要把门反锁上?”

    我猛地在李燕面前跪了下来,抱住她的双腿,仰望着她俏丽的脸庞,乞求道:“李燕姐姐,我知道你只把我当弟弟,但我这一生最美丽的愿望就是想享受一下姐姐的身体,你能满足我这无耻却真切的愿望吗?”

    李燕闻言俏脸微红,她低头瞧着我,眼里流露出怜爱的神色,柔声叹道:“唉,小挺,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孩子气。姐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生过孩子,身体并没有什么比其她女人特别的地方,你怎么会对姐姐的身体感兴趣呢?你这几年没有日过女孩子的逼吗?”

    我抱着李燕的腿不放,泣声道:“我当然日过逼,这几年我的艳遇不少,日过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可是我还是觉得不满足,精神空虚,今天我见了姐姐你,才明白我心里唯一的女神只是李燕姐姐你。姐姐,不管我日过多少女孩子,都只是一种训练,训练的目的就是能在姐姐的身上检验自己的。姐姐,你能明白我的渴望吗?”

    李燕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牵着我的手与我并排坐到沙发上,凝视着我的眼睛,柔声道:“小挺,你的话令姐姐很感动。其实在几年前,姐姐就从你的眼光中看出了你想日我,我也曾想过把自己的身体给你玩,但那个时候我正在给你介绍女朋友,所以我们都克制住了自己的。今晚你既然对姐姐说出了心里话,姐姐难道还能忍心拒绝你吗?可惜这里是陆老板的家,我们在这里偷情不好。虽然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多半也无人来打扰,可是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小挺,今天就让姐姐先用其它方式帮你爽一下,改天我们定一个环境温馨的宾馆房间,好好地睡一晚上行吗?姐姐我并不只想成为一个跟你过的女人,姐姐想成为一个曾陪你睡过觉、温柔呵护过你的女人。你明白姐姐的心意吗?”

    我闻言只好无奈地叹息,道:“我就依照姐姐的意思好了,可是今晚姐姐用什么其它方式让我爽一下呢?”

    李燕嘿嘿笑着,用一种母性的温柔眼光看着我,一边掀开自己的毛衣,一边柔声道:“小挺,你不是说过我长得很像你的母亲吗?今天姐姐就用母爱的方式把你的刺激出来。你咂我的,我用手给你,你说这样爽不爽?”

    我闻言欣喜,忙拉开自己的裤链,将涨硬的从裤裆里掏出来。此时李燕已将自己的毛衣连同里面的内衣胸罩一起掀开,随着一阵扑面而来的乳香,两只浑圆鼓胀的弹跳出来,两颗稍微有发黑,但我觉得很美,一种强烈的饥渴感涌了上来,顿时嘴唇发干。我立刻喘着气一头扎进李燕的胸怀里,一口含住她的一颗,使劲吮吸起来。同时李燕也用纤手握住了我的,开始了轻轻的搓揉和。李燕的纤手一看就知道经过了护手处理,皮肤洁白细腻,手指纤长,五根手指涂了颜色不同的指甲油,显得很是鲜艳时尚。被这样的一双美手,感觉真是很爽。

    我侧躺在李燕的怀里,一边仰望着她的俏脸咂奶,一边感受着与她的纤手摩擦的美妙感觉,心里那种幸福的滋味真是无法形容。

    李燕一边给我喂奶,一边柔声跟我说话:“小挺,你妈妈这样对待过你吗?听说你妈妈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真是可惜。小挺,你妈妈曾经跟你发生过性关系吗?”

    我听李燕提起我的妈妈,不由心里一阵伤感。甜蜜的往事顿时在回忆里一幕幕掠过、、、、、、

    我的妈妈林慧雅是一名美丽时尚的舞蹈老师,不但人长得漂亮,气质更是高雅。妈妈一米七五的高个子,身材苗条,平时喜欢将一头瀑布般的黑发披散到香肩上。妈妈是鹅蛋脸型,眉毛就像两道淡淡的云烟。妈妈的眼睛里也总是含着一种云烟之色,在长长的睫毛掩映下,妈妈的眼睛就像两潭弥漫着淡淡烟雾的秋水,让人感到温馨、宁静。妈妈给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道高挺稍弯的鼻梁,这道鼻梁使妈妈添了几分英武之气。配上那两瓣薄薄红润的嘴唇,光洁的下巴,妈妈的脸庞,就像世界上最精致标准的美女模型。唉,光是形容妈妈脸庞的美丽,就用了这么多笔墨。其实妈妈身上还有更美的地方,就让我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再慢慢形容吧。

    由于爸爸因病去世得早,我从小就跟妈妈相依为命。妈妈对我十分疼爱,我也很爱妈妈。在我记忆中,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便是跟妈妈一起生活的那十几年,发生了很多事,令我终生难忘。

    我先说我捐精的那件事。记得我少年时第一次射出的,并没有射到任何一个美女的里,而是作为捐赠品捐给了一家私人库。库的老板苏美芳阿姨,是妈妈的朋友。苏阿姨那年二十九岁,是一名染着金黄色卷发的时尚美女。有一次苏阿姨请妈妈吃饭,妈妈带上了我。苏阿姨一见我就十分喜爱,而我也对漂亮的苏阿姨产生了好感。苏阿姨说她经营的公司缺乏健康少男的,问我愿不愿意给她捐献一。我那时年纪小,虽然懂得一生理知识,但对捐精的事感到很羞涩。妈妈却笑着替我答应下来,说我这么大了还没有遗过精,射一次精对身体有好处。于是第二天,妈妈便带我去了苏阿姨的公司。经过走廊,我见两边的取精室里尽是穿白衣的苗条护士,个个长得漂亮,戴着透明的塑料手套为那些男人取精,那些被的男人发出阵阵舒服的嗷叫声。妈妈责怪苏阿姨,说美芳啊,你开的这所库看来是色情性质的啊。苏阿姨却说现在只要能赚钱,还管它什么色不色情。妈妈无奈地摇摇头,问苏阿姨等会儿是不是也找个漂亮的护士姐姐给我的儿子取精?苏阿姨笑着说当然。我那时对色情二字并不是很懂,闻言不由紧张起来。苏阿姨把我带进一间环境优雅的单人取精室,让我躺在一张病床上,用几条布带将我的身体固定住。我有一种待宰羔羊的感觉,很想说自己不想捐精了,但苏阿姨已拉着妈妈出了取精室。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一名身材高挑、戴着口罩的白衣护士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个小玻璃杯和一堆湿面纱。护士姐姐露出的两只眼睛充满着温柔的笑意,顿时缓解了我的紧张。护士姐姐走到床前,将盘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便开始解开我的裤带。我感到脸发烧,问道:“姐姐,是苏阿姨派你来为我取精的吗?”那护士姐姐眼里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却不回答我,只管解开我的裤带,褪下我的裤子,将我那根还未胀硬的小握在纤手里,开始轻轻地搓揉、起来。我感到她的纤手是那么柔滑、细腻、温暖,小很快便有了反应,胀硬起来。我不明白这个护士姐姐为什么不说话,再次问道:“姐姐,我叫李挺,你叫什么名字?你跟我说说话可以吗?不然你取完精之后,我还不认识你呢!”护士姐姐还是不说话,手里加快了的速度,眼里闪现出一种小女孩般的俏皮神色。我顿时把持不住,大叫一声,激射而出,喷起老高,有几滴射到了护士姐姐头上的白帽子上。护士姐姐眼里闪现出吃惊的神色,慌忙把双手捂到我的上,我感到自己的继续不断地涌出,全部糊到了护士姐姐的掌心里。

    我正回味着第一次的奇妙快感,苏美芳阿姨忽然冲了进来,望着那名护士姐姐埋怨道:“你就是这样客串护士的?取精时连手套都不戴,也不拿杯子接住。你真是、、、、、、”

    此时那护士姐姐才发出了“噗嗤”一声娇笑。我一听那笑声便惊叫起来:“啊?妈妈!是你、、、、、、”

    苏阿姨嗔笑着伸手拉掉护士姐姐脸上的口罩,一张熟悉美丽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却不是我妈妈是谁?

    妈妈一边让苏阿姨用小木勺将自己手上的刮到玻璃杯里,一边用蕴含深情的俏皮目光俯视着我,柔声道:“小挺,的感觉怎么样?舒服吗?”

    我有些害羞,连连头表示舒服。苏阿姨将妈妈手上的清理干净,对我笑道:“小挺,本来阿姨要派一个漂亮的护士姐姐给你取精,可你妈妈不愿意,硬要亲手为你取精。小挺啊,你要记住,你作为一个男孩第一次,是被你亲爱的妈妈亲手弄出来的、、、、、、”

    我听了苏阿姨的话,当时只是感到害羞,但随着以后时光的流逝,每当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射出的是被妈妈的纤手刺激出来的,心里就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蜜和幸福。

    过了几天,我再次被妈妈带到苏阿姨的取精房。这次苏阿姨让我享受了一下专业取精的过程。为我取精的是一名个子很高的漂亮护士,人长得很秀气,笑容很甜美。在取精前先用纤手给我全身做了一次按摩,一边按摩一边用温柔的语调跟我聊天,问我的年龄,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不断地缓和我心中紧张的情绪。等到谈话的气氛很融洽之后,才慢慢解开我的裤带,从裤裆里掏出,由慢到快,由轻到重地搓揉起来,不到五分钟便把我给弄了出来,小半玻璃管。我对那个高个子漂亮护士印象很深,两年后,当我作为一名具有不少性经验的男孩再次光临苏阿姨的取精房时,把那个高个子漂亮护士日掉了。

    我的在苏美芳阿姨的公司里经过专家化验,打出的报告是质量优良,说明我身体健康,而且以后性功能很强。妈妈读了报告很高兴,但为了防止我与那些身份不明的女孩子们,从此把我看得很严,规定我每天放学后必须准时回家,不能随便跟同学们去玩。我有觉得失去了自由,但由于对妈妈的爱,也不愿违拗妈妈的意愿,每天放学后都按时回家。最后苏美芳阿姨劝妈妈道:“慧雅,你这样锁住儿子会适得其反的,到时引起儿子的逆反心理就麻烦了。你不就是出于一种母性自私的心理不愿意小挺的童男之身被过早地破掉吗?你这种想法太封建了!我看你不如亲自将儿子的童男之身破掉,然后放他到外面去日,这样他反而会感谢你,跟你感情加深,因为妈妈是他的第一老师呀、、、、、、”

    苏阿姨劝妈妈的话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只知道那一天中午,妈妈跟苏阿姨悄悄通过手机之后,便忽然用一种深情暧昧的眼光瞧着我。我记得妈妈那天穿着一条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腰间还系着一条透明的纱巾,显得十分性感靓丽。我吃完饭刚准备去午睡一会儿,妈妈忽然拉住我的双手,俏脸微红,轻声问道:“小挺,妈妈现在要去洗手间。你想看妈妈撒吗?、、、、、、”

    我闻言一震,面对妈妈如此明显的挑 逗,心里虽然欢喜却有害羞,低声道:“我、、、、、、我当然想看、、、、、、妈妈真让我看吗?、、、、、、”

    于是,在那天中午,我便被妈妈领进洗手间,望见妈妈第一次主动在我面前解开裤带,褪下裤子,叉开双腿蹲在马桶上。我趴到地上,仰望着妈妈的胯底,只见芳草萋萋,一片乌黑。液淅淅沥沥地浇了下来,浇湿了妈妈的和大腿内侧。我忙帮妈妈扯了一截卫生纸,妈妈让我亲手为她擦拭清理胯底的沾留的液,并且柔声笑道:“小挺,你以前问过妈妈,为什么女人撒也要用卫生纸。你现在明白了吧?因为女人的生理结构跟男人不一样,时容易把液溅到大腿上,所以要用纸擦、、、、、、小挺,你老实告诉妈妈,你看过其她女人的吗?”

    我不敢问妈妈在色情网站上看的算不算,只好回答妈妈说自己没有看过女人的。妈妈听说自己的是第一个占有我眼光的,感到很高兴,从马桶上下来,拉着我的手道:“小挺,走,到妈妈的卧室里去,今天妈妈要用跟上次不同的方法为你取精、、、、、、”

    于是,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幸福的中午,在妈妈的卧室里,在母爱的引导下,我的小鸡鸡第一次了妈妈温暖湿润的。的时间不长,因为是第一次,我很紧张,不到两分钟便射出了。妈妈跟我的姿势是“观音坐莲式”,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母子的一种普遍姿势。妈妈坐在我肚皮上,旋转着,又不时抬动着,让小鸡鸡在里急剧地撞击、摩擦,很快便把我的弄了出来。后我的立刻软了。妈妈微笑着,用鼓励的眼光看着我,慢慢从我肚皮上站起身子,我望见妈妈的胯底流出来一道的,滴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回忆到这里,李燕的已经被我咂得充血发硬,她的纤手急剧地着我的,颤声道:“小挺,原来你的童身是被你妈妈破掉的,这是多么令人感到幸福的一件事啊、、、、、、可是,你没有在青春期的时候咂过你妈妈的奶吗?”

    我一边强忍着不让自己,一边喘息着回答:“当然咂了!我最喜欢咂妈妈的奶了!我的童身被妈妈破掉的第二天傍晚,妈妈让我陪她去逛商场。说实话,我不喜欢逛商场,可是因为想和妈妈在一起,我还是跟着妈妈出了门。妈妈打扮成芭比少女的模样,穿着黑色的短褶裙,两条玉腿裹在肉色丝袜里,显得十分性感。上身是一件打着红领结的雪白色女生衬衣,秀发梳成马尾辫垂在脑后,还戴了一个蓝色的发卡。我看见妈妈的衬衣被她丰满的胸脯成两座浑圆的山丘,不由感到饥渴起来。”

    “我陪着妈妈先去买了一大包卫生巾。我问妈妈卫生巾是干什么用的,妈妈告诉我当女人用卫生巾的时候,男人的鸡鸡就不能再侵犯女人的了,因为女人的里会流月经血,很脏。我跟妈妈聊着天,进入了商场的电梯。开电梯的小姐身材高挑,面容俏丽,一生黑色制服显出优美的身段,扎在脑后的发髻又显现出一种母性的柔情。妈妈与电梯小姐相互含笑头致意。电梯上升后,妈妈见电梯内没有别人,便从皮夹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电梯小姐,笑道:‘妹妹,如果你愿意跪下来给我儿子,把弄出来,这两百元钱就是你的。’电梯小姐看起来气质高雅不可侵犯,但一见妈妈手里的钱,便双眼发光,立刻把钱接了过去,揣进口袋里,笑道:‘姐姐,你长得好漂亮,看起来好年轻。这个可爱的小男孩是你的儿子?我还以为是你的弟弟呢!’说着便跪下来,一边仰头微笑着看我,一边用纤手拉开我的裤链,将小鸡 鸡掏出来。电梯小姐的纤手洁白、细腻,手指细长,涂了跟妈妈颜色一样的指甲油。电梯小姐起初轮流用左右手我的,后来见已经涨硬增大起来,便用双手同时握住我的搓弄,一边搓弄一边用俏皮的眼光仰望着我,笑道:‘小 弟弟,想不到你年龄这么小,鸡 鸡涨起来竟然这么大。姐姐问你一个问题,你日过女孩子的吗?’我望着妈妈,一时不好意思回答。妈妈爱抚着我的脑袋,柔声道:‘小挺,姐姐问你问题呢,快回答呀。你就说好姐姐,我虽然还没有日过女孩子的,但只要姐姐帮我打好飞机,我以后一定会日很多漂亮女孩子的、、、、、、’我便按照妈妈的话对电梯小姐重复了一遍,电梯小姐闻言嘻嘻笑着,眼里流露出无比喜爱的神色,握住我的双手加快了,当激射而出喷在电梯小姐脸上时,正好电梯数字显示盘上显示到达了11楼。电梯小姐先为我穿好裤子,才掏出卫生纸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最后打开电梯,对妈妈鞠了一躬,妈妈微笑着领着我出去。”

    “我陪着妈妈在商场买了几件衣服。当走到一家‘母爱情色店’柜台前时,两名售货小姐看出我们是一对母子,急忙向妈妈推销商品。两名售货小姐长得都很漂亮,脸蛋秀丽,马尾辫扎在脑后,穿着笔挺的黑色女式小西服,雪白的衬衣翻出来,显出一种职业女性的美貌气质。她们向妈妈推销一种‘母爱胸罩’,也就是胸罩上掏了两个洞的那种,可以将母亲的和从胸罩上穿出来,刺激儿子的眼球。她们还向妈妈推销一种‘母爱’,那是一条浅白色的三角裤,上面开了一块三角形的洞,可以使母亲穿上时露出下的,同样是为了刺激孩子的。妈妈将‘母爱胸罩’和‘母爱’拿在手里抚摩着,笑着问我:‘小挺,你喜欢妈妈穿这套内衣吗?如果你喜欢,妈妈就买下来。’我还未及回答,那两名漂亮的售货小姐便抢着说现在是搞活动期间,如果购买,不但价格优惠,她们还可以让孩子享受被她们的温柔服务,而且这种不是一般的,是两名漂亮的售货小姐现场脱下自己的,裹在我的小鸡鸡上为我。我一听便心动了,望着两名美貌的售货小姐,刚射完精不久的小鸡鸡又忍不住涨硬起来。妈妈见我色迷迷的样子,便微笑着对两名售货小姐说愿意买一套‘母爱内衣’,两名售货小姐闻言欣喜,忙给妈妈包起一套‘母爱内衣’,妈妈付过钱之后,两名售货小姐带着我和妈妈到柜台后面一间小屋子里,先将我轮流搂进怀里亲吻,然后当着我的面脱下制服裙下的丝袜和。两名售货小姐都穿着绣满红色小花朵的三角,她们先轮流把自己的蒙在我脸上,一边让我深深地嗅着,一边颤声道:‘小 弟弟,你快闻吧,使劲地闻。这是姐姐穿过的呀、、、、、、’,然后她们便跪在我面前,拉开我的裤链,掏出小,轮流将自己的裹在上,开始为我。我望着两名售货小姐美丽的微笑,感受着她们的棉质柔软,心里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感觉。尤其是当站在一旁的妈妈忽然忍不住发情,掀起自己的衣襟,将两只浑圆鼓胀的凑到我嘴边,让我吮吸时,我更是感到自己激动得要了。于是我一边吮吸妈妈的,一边任由两名漂亮的售货小姐用她们的给我,尽情享受着色情服务,最后激射而出,射出了好多。当一名售货小姐摊开她的,微笑着故意让我看糊在上面的白色液体时,我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感到一种需要休息的疲倦、、、、、、”

    当我回忆到这里,终于被李燕的纤手搓得射出了,白花花地了房间的红色地毯上,看起来十分显眼。

    亲热完毕,我懒洋洋地系着裤带,望着李燕蹲去用卫生纸仔细清理着地毯上的,望着她美丽的侧脸,忽然起了一种莫名的,颤声道:“李燕姐姐,把你的送给我好吗?”

    李燕闻言一怔,转头望着我的脸,眼里有一羞涩的神情,轻叹道:“小挺,你要姐姐的干什么呢?姐姐刚才帮你还不过瘾吗?”

    说着便站起身子,将擦完的卫生纸丢在垃圾篓里,与我对视了片刻,用母亲嘱咐般的语调让我闭上眼睛,两分钟后又让我睁开,我看见李燕将一条淡蓝色丝质三角捧到我眼前,柔声道:“小挺,这就是姐姐的。你既然想要,姐姐就送给你吧,但是你一定要收好,不要让别人发现啊、、、、、、”

    我大喜,忙从李燕手里接过,蒙在自己脸上深深地嗅了一会儿,才把揣进怀里,与李燕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然后为避嫌让她先出了那个小房间,五分钟后我才出去,回到客厅里。

    客厅里依然一片灯红酒绿,我感到无聊,正想找陆明说告辞,忽然望见客厅对面的角落中,坐着一名衣着朴素、神情淡漠的青年,摇着一杯红酒,冷冷地望着我。

    在这种浮躁无聊的酒会中,我终于发现了一个令自己有好奇的人,我便微微一笑,穿过跳舞的人群,向那青年走去。

    我在青年对面坐下,近距离观察他,发觉他面目清秀,年龄大约与我相当,二十五六岁,眼里有一种迷离的神彩,令人难以捉摸他的心灵世界。

    我干咳一声,心想方才自己带李燕出去的举动多半已落在这青年眼里,不由感到有些尴尬,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搭话,陆明端着一瓶红酒走过来,放到茶几上,打量了我跟那青年几眼,忽然笑道:“李挺,你可知今晚我为何一定要请你来参加酒会?”

    还未等我回答,陆明续道:“其实我何尝不知你是一个惜时如金的人,不像我这种花花公子喜欢吃喝玩乐。我也不想扰你,但今晚不同,因为卓晓飞要来,所以我就坚持请你。对于卓晓飞,他跟你的情况相似,也是一个不喜欢参加酒会的人,但我今晚也坚持请他,因为我相信,不用介绍,你们两人一定能够投缘。刚才我在暗中观察了半天,你们两人果然眉来眼去,终于坐到了一起。”

    我闻言没好气地道:“多谢陆大少的刻意安排!你可以走了,不要冷落了其他贵客!”

    陆明嘻嘻笑着走开。我的目光再次跟那叫卓晓飞的青年碰到一起,举了举酒杯,微笑道:“这样未免太戏剧化,但也不能苛责陆大少的热情。卓先生是做什么的?”

    卓晓飞的嘴角溢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显示出他这人绝非冷血,而是一个善于隐藏情感的人。他反问道:“李先生又是做什么的?”

    我与他碰了一下酒杯,笑道:“这样,我们相互猜一猜。我先猜,我想,你应该是一个画家......”

    卓晓飞的眼里掠过一丝惊异的神色,淡笑道:“李先生果然厉害。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呢?”

    我盯着他的脸庞,微笑道:“这多半是直觉。如果硬要说猜测的依据,或许是因为卓先生的眼里有一种迷幻的色彩,这是拥有高度想象力的人才会有的眼神,而画画,便需要想象力。现在轮到卓先生猜了。”

    卓晓飞盯了我半响,微笑道:“我不用猜了。其实我第一眼看见李先生,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此刻我终于想起,李先生是作家,经常在《夏都传奇》发表小说。我曾在杂志的封面上见过李先生的照片。”

    我道:“这么说卓先生读过我的作品?而我对卓先生的作品却未拜看过。不知卓先生可曾举办过画展?”

    卓晓飞的神情黯淡了下去,叹道:“三年前我曾举办过一场画展,本来准备举办一星期,可惜不到两天,就被警察强行停止......”

    我尚未问“为什么”,陆明又走过来,接过话头道:“三年前你在英国留学,自然不知道那件轰动夏都城的新闻。我们的大画家卓晓飞举办画展,却闹出人命,因此警察不得不关闭画展区......”

    我笑骂道:“你小子阴魂不散,又过来干什么?我跟卓先生谈话,不需要你来嚼舌......”

    但我见卓晓飞的神情,发觉他似乎不愿提起往事,而且立即起身说了声失陪,向洗手间走去。我感到卓晓飞身上一定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便想听陆明说下去,这家伙却突然停住话头,一顿之后,用一种神秘的语调问我:“李挺,你可知卓晓飞作画的内容和风格?”

    我不耐烦地道:“我怎么晓得?画家就跟作家一样,作品的内容和风格千差万别。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陆明正欲开口,那边却有客人叫他打牌,这家伙便立刻忘记我的存在,屁颠着奔了过去。我正想开口骂人,卓晓飞已经回到沙发上坐下,用一种凄凉的眼光看着我,把我想骂的话压回了喉咙。卓晓飞叹道:“陆明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李先生,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画家。我的与众不同,不是说我的作品画得有多好,而是在于我画画的内容和风格。我告诉你,我画的是鬼......”

    我闻言惊异,虽然我绝非一个胆小的人,但卓晓飞怪异的语调,却令我的背脊上莫名地窜起一股凉气。我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卓晓飞又问我:“李先生,你对鬼有什么看法?”

    我努力稳住心神,道:“鬼?这是一个比较笼统的概念。鬼的是否存在,一直有争议。在我看来,鬼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些邪恶的隐秘,如果能够驱除心中的魔鬼,人就真正大彻大悟了。”

    卓晓飞头道:“李先生的观对我来说比较新颖,也给我一些启迪。如果李先生不反对,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请你到我的居所去喝茶,再给你讲我的故事。”

    我一愣:“现在?”

    卓晓飞头道:“对,现在。”说罢起身,也不跟陆明告辞,便向门口走去。我感到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将自己从沙发上拽起,跟在卓晓飞身后。我转头望见了陆明,发现这家伙也正在望我,并且给我做了一个幸灾乐祸的鬼脸。似乎他对卓晓飞的不辞而别早已习以为常,且知道我会跟着走。好像一切都在这家伙的安排算计之中。我却已没有时间来发火,懵懵懂懂地跟着卓晓飞出门,离开陆明家的豪华寓所,两人坐上一辆出租车,向市郊驶去。

    一路上卓晓飞没有说话,且面色阴沉。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渐渐退后,市郊荒野的风声一阵阵刮过,令我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忽然有后悔跟着卓晓飞走。我发现自己骨子里还是有些胆小,因为我预感到自己将面对一些极不寻常的事件。

    “嘎吱——”车子陡然停下。我望着窗外,发现一片漆黑,没有半灯火,不由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卓晓飞淡淡道:“还没有到,师傅不敢再往前走了。”

    司机是个面貌憨厚的中年人,颤声道:“前面是凤凰山谷,一向闹鬼。两位先生,原谅我......”

    我闻言一怔,望向身边的卓晓飞,问道:“原来到了凤凰山谷?这一带一向荒无人烟,卓先生怎么会住在这里?”

    卓晓飞一边付车费,一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读出他眼神里的鄙夷之色,似乎对我的胆小很是失望。我苦笑着长叹一声,不再多言,跟着卓晓飞下车,望着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转过头,借着天上微弱的星月之光,发现卓晓飞又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盯着我,不由伸手拍拍他的肩,笑道:“老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无论刀山火海,我跟着你走一遭便是了。”

    卓晓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这就对了。李先生还不知道我要对你讲什么事,就如此紧张,传到你的读者粉丝耳朵里,定会影响你的声誉。”

    我听出这青年语调中并无半讥讽之意,完全是想轻松一下气氛,于是我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大笑着跟着卓晓飞向前方走去,走过一段长草及膝的小路,终于来到凤凰山谷口。借着星月微光,我陡然望见山谷里有一栋黑黝黝的建筑,不由大惊道:“这地方我半个月前才来过,什么建筑都没有。那栋屋子从何而来?”

    卓晓飞淡笑道:“以现代的建筑速度,半个月可以起一栋大厦,造一间别墅算什么?李先生,请吧,我的屋子里有好酒!”

    一听见酒,我这个酒鬼心里的惧意便减轻不少。跟着卓晓飞下了山坡,半小时后来到那栋有着东欧古典风格的别墅面前。卓晓飞掏出钥匙打开铁门,我跟着他穿过荒草遍地的庭园,忽然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不由缩紧了身子,问道:“这里怎么如此荒凉,是你一个人住吗?”

    卓晓飞淡淡道:“李先生,你觉得这里像是人住的地方吗?”

    我苦笑道:“卓先生不要吓我。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难道是......”

    我陡地一震,说不下去了。卓晓飞回头看我一眼,表情很是柔和,令我心底的惧意再次减轻。我跟着他上了台阶,进入一楼的大厅。卓晓飞打开灯,我望见大厅里很是破败,沙发和茶几集中在大厅中央,都蒙着一层灰。大厅四周蛛网封尘,几十幅画架蒙着白布,在沙发四周围了一大圈。我正奇怪那些画架为何用布蒙住,卓晓飞已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从茶几下面取出一瓶红酒。我一眼看出那是至少有五十年年份的法国红酒,不由口舌生涎。

    卓晓飞在我对面坐下,一边往两个瓷碗里倒酒,一边道:“李先生,我以前是一个很敬业的画家。”

    我望着沙发周围的画架,接口道:“看得出来。我从未在其他画家的画室里看见这么多画架。”

    卓晓飞与我碰杯,忽然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我,哑声道:“画在于精不在于多。李先生,你知道我这十年来一直画的是什么?”

    我勉强堆起笑容,道:“你画的不是鬼么?”

    卓晓飞道:“那你想不想看看我画的鬼?”

    说着便要起身去掀开身旁一副画架上的白布,我的心底再次升起一股凉意,忙抬手制止道:“卓先生,先不要忙。在我欣赏你的佳作之前,可否回答我,你为什么要画鬼?”

    我之所以要制止卓晓飞,是因为我当时的确没有去看他作品的心理准备。我担心自己将在他的画布上看到极其血腥恐怖的画面,给自己造成精神打击。

    卓晓飞的眼里露出讥诮之色,呷了一口酒,幽声道:“十年前,我才十六岁,由于成绩优秀,提前两年从北京艺术学院油画系毕业,并且获得到欧洲去继续深造的奖学金。临行前的一天下午,阳光明媚,几个要好的同学陪我到香山上去写生......”

    初秋,北京香山上的枫树虽然枝繁叶茂,但叶子还没有变得深红。这样的景色,本不适于写生,但卓晓飞却有一种本领,可以把别人眼里平淡的风景画出另一种风韵。那天下午,当他从山坡上站起,举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一副油画,引发同学们的赞叹之际,忽听一个冷冷的语音从背后传来:“画是不错,但颜色太淡了一些,没有把初秋枫叶的神韵表达出来。”

    卓晓飞暂未回头。根据这冰冷的语音,他猜测站在自己背后的一定是一名长发披肩、白衣如雪,且冷若冰霜的美女。这种奇异的直觉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当听到几名男同学的啧啧赞叹之后,卓晓飞才缓缓转身,果然眼前一亮,在自己面前站着一名美女,长发飞舞,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精致的脸庞上一双秀目极为有神,正用一种批判的眼光望着自己的作品。

    卓晓飞的同学中有一名叫葛丽的女孩,刚与卓晓飞确立恋爱关系,昨晚看电影时,葛丽主动掀开自己的衣襟,将两只鼓胀的小凑到卓晓飞嘴边,让他吃奶。卓晓飞便一边含住,一边将手伸进葛丽的短裙里,将丝袜撕破,手伸进去探索她的,摸到一片柔细的毛。卓晓飞的手指很快熟练地捣进姑娘的,令得姑娘发出了阵阵娇哼。一场电影下来,卓晓飞给葛丽破了处,加深了恋爱关系。葛丽被揉捏的痛楚还未完全消失,下面被狂捣后的肉痛快感更在回味之中,今日却见身后忽然杀出一个美女,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强烈的妒意,依着自己平时的性子,早已喝骂出口,可那白衣女子竟似有一种威势,令得葛丽呆呆地望着,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一名帅气的男生终于忍不住搭话,笑问道:“听这位小姐的话,好像对油画也有研究,请问贵姓芳名,你也是到这香山上来写生的吗?”

    那白衣女子不搭理男生,一双秀目依然盯着卓晓飞的画,眉头微皱,似乎还在寻找作品的缺。

    卓晓飞却已盘坐下来,将一张新画布贴上画架,盯着那白衣女子,迅速地运笔画了起来。

    葛丽不由急道:“卓晓飞,你!......”

    卓晓飞毫不理睬女友,运笔如飞。画布上一副美人的轮廓迅速勾勒出来。

    那白衣女子的眼里掠过一丝温暖的笑意,似乎对卓晓飞画自己毫不在意,且双手搭在下,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势站着,眼里流露出一种挑战的神色,似乎在说:“看你能不能把我的风韵画出来......”

    卓晓飞握笔的手陡然停住,画布上一名天仙般的美女呼之欲出。同学们凑过去看,都发出由衷的赞叹声。

    葛丽一跺脚,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转身朝山下奔去。

    卓晓飞这才反应过来,忙叫道:“葛丽!葛丽!......”正欲追上去,那女子已走到画架前,瞥了一眼,淡笑道:“轮廓是大概勾勒出来了,可还是很粗浅。一名真正的画家,需要有高深的观察力。看来你的观察力很一般,因为你这幅画画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卓晓飞闻言一愣,苦笑着未及答话,方才那名搭话的帅气男生已不服气地道:“小姐,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刻薄到底。小卓是我们学校即将保送到欧洲去深造的高材生。在整个北京,还没有人敢对我们小卓的画指手画脚。你如果真有批评的资格,现在不如画一幅画给我们学习学习?”

    卓晓飞劝道:“算了,小何,大家不过出来玩,你何必这么认真?”

    白衣女子却淡淡一笑,从卓晓飞手里轻轻抽过画笔。那叫小何的男生立刻将一张画布铺到画架上。女子也不坐下,柳腰微躬,一只玉手用握剑的姿势握住画笔的柄端,就那样在画布上勾勒起来。

    小何立时哈哈笑道:“小姐,露陷了吧?连画笔都不会握,竟然也敢画......”

    他的话音陡然停止,因为画布上已经勾勒出一名少年的轮廓。她画的是卓晓飞。两分钟后,几名围观的少年早已目瞪口呆,卓晓飞更是浑身颤抖,黄豆般的汗珠从额头上淌下来。

    等一群同窗少年回过神来,白衣女子早已芳踪杳杳,只遗下一缕幽香在空气中漂浮。

    卓晓飞讲到这里,那瓶陈年的法国红酒已喝了大半,两人都有了一些醉意。

    我摇动着酒杯,不解地问道:“看来那名女子的画技不错,但她又能画得怎么好,竟然令你们几个专业的学画少年愣在了当场?”

    卓晓飞呷了一口酒,叹道:“李先生不是学画的,当然不能体会我们当时的感受。画画,尤其是画人,能画出大致的模样只是基础,谁经过训练都能画人画得很像,但若想利用线条和颜色来描摹出一个人的神韵,却不是那么简单。我一直是一个善于克制情绪、深藏自己内心隐秘的人。早在那白衣女子之前,也有很多人给我画写真,其中有画得很好的,但从未有一个人,能超越那白衣女子的技艺,不上颜色,仅利用几道粗浅不一的线条就能画出我真正的情态。她画的虽然是我极普通的坐姿,可是我内心的隐秘、深藏的情感,以及生命中所有经历过的快乐和悲伤都通过我面部表情表达出来。她画的根本不是在红尘俗世中戴着面具参加化装舞会的我,她画的是真我......”

    听到这里,我打断了卓晓飞的话头,道:“不好意思,卓先生,我觉得你说得有玄。那女子跟你以前并不相识,怎么能在见一面之后就能画出你的真我?当年画你的那幅画,你还藏着吗?可否给我看看?”

    卓晓飞头道:“好,我到楼上去取那幅画。你等着。”说罢起身,向楼上走去。

    在等待卓晓飞的时间里,我望着那些围绕在四周的画架,很想上前去揭开布幔看看卓晓飞画的“鬼”究竟是什么模样,可是在昏黄的灯光下,我觉得四周有一些不可捉摸的暗影在流动,使我难以鼓足勇气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只好一边坐在沙发上继续喝酒,一边在分析卓晓飞方才未讲完的故事,心想十年前那个画技精湛的白衣女子,一定与卓晓飞所画的“鬼”有关,但具体情形,一时也难以猜测。

    卓晓飞很久未从楼上回来,我感到焦躁起来,忽然想起李燕送给我的那条,不由涨了起来,忙从怀里掏出那条,仔细观赏着,并不时蒙在脸上深深地嗅着上面的特殊气息。

    昨晚李燕帮我时,引导我回忆起自己少年时代跟妈妈一起生活的美好经历,前面讲到妈妈带着我在商场买了一套“母爱情趣内衣”,让我享受了两名售货小姐用她们的为我的色情服务。从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跟妈妈再没有发生亲密的行为,因为妈妈告诉我她不能成为我生活中唯一的性伴侣,妈妈鼓励我到外面去泡妞,但我对于泡妞没有经验,尽管我长得也挺帅,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勾搭到漂亮女孩。

    一天晚上,当我泡妞无果心情沮丧地回到家里时,遇见妈妈在厕所里换卫生巾。

    那时我年龄小,对于女人换卫生巾的事情不是很懂,心里一直很好奇。我曾向妈妈请求看一看妈妈换卫生巾的过程,却被妈妈拒绝。妈妈拒绝的原因是觉得这种事太脏,让小男孩看了不太好,但那天晚上由于妈妈没有关厕所门,被我撞见了她换卫生巾,于是妈妈便没有再回避我,将我叫到跟前,从自己的三角里扯出卫生棉条,将上面粘糊糊的黑红秽物凑到我眼前,柔声道:“孩子,看吧,这就是妈妈的月经。很脏是吧?”

    我闻到一股刺鼻的特殊气味,却并不明白那卫生棉条上的秽物为什么脏。

    妈妈见我不嫌脏,便忽然在心里起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拉开我的裤链,掏出小鸡鸡,将沾满月经秽物的卫生巾裹在小鸡鸡上,为我,我感到上沾满妈妈的秽物,热乎乎的很舒服,很快便出来。

    后,妈妈将卫生巾展开,与我一起观赏白色的和黑红色月经秽物混合在一起的靡画面,母子俩心中都感到一种奇妙的刺激、、、、、、

    我想起往事十分激动,正想将李燕的套在上,忽然听见楼梯上脚步声响,知道卓晓飞下来了,忙将藏回怀中,正襟而坐。

    卓晓飞回到我对面坐下,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展开一幅泛黄的画卷,我触目之下,陡地一震,立时体会到当年卓晓飞的感受。画布上所画的卓晓飞,粗粗一看的确不过是一名少年盘坐在画架前作画,但细细观察少年的脸庞,却感觉到一种复杂的精神痛苦从少年的表情里流露出来,画中的卓晓飞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肖像,而是一个拥有着真实灵魂的人。

    我燃一根烟,向后一靠,望着卓晓飞,听他继续讲自己的故事:“那白衣女子的画技震惊了我们那几个修油画的学生。当天下山后,我立刻去见我的导师沈教授,他是画界名人,在欧洲留过学,对我的学业有过不可磨灭的影响......”

    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沈教授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沙发上,仔细观摩着卓晓飞摊在茶几上的两幅画,半响不语,神情阴沉不定。

    卓晓飞望着恩师鬓边的白发,不由叹道:“我对不起老师的栽培,画技一直没有突破,实在惭愧!”

    沈教授终于开口,但眼睛还是停留在那两幅画上:“我理解你的心情。这女子的确比你画得好,但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尤其是你给那女子画的这幅肖像,的确很美,但却给我一种妖异之感。这个女子会是什么人呢?”

    卓晓飞叹道:“经老师一提醒,我也觉得当时那女子是有一种神秘妖异的美感,可我若是能画出这种微妙的感觉,此刻就不会在这里自我颓丧了。”

    沈教授却摇头道:“不,不,晓飞,你不用太过谦虚。你画那女子虽然没有她画你画得好,但你还是功底不浅,真的画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风韵,你自己难道看不出来吗?”

    卓晓飞顺着老师的手指,向自己的作品看去,陡地一震,颤声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这幅画自己会变?......”

    沈教授闻言一惊,笑道:“什么意思?这不是你画的吗?什么会变?”

    卓晓飞仔细望着那幅画,眼里闪现出惊疑的神色,吃吃道:“老师,我不是开玩笑,这幅画的确是我的作品,可此刻却给我一种陌生惊奇的感觉,因为当时我完成得绝对没有这么好。当时我只画出了那女子的粗浅轮廓,可您看这幅画中的女子,分明散发出一种神秘妖异的魅力,这是我当时绝对画不出来的......”

    沈教授盯了卓晓飞半响,一边卷起那副女子画像,一边叹道:“晓飞,我看你是平时画画太用功,有些走火入魔了。你明明画得很好,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呢?这两幅画今晚先留在我这里,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我。”

    说罢不听卓晓飞的分辨,硬将他送出了门。

    卓晓飞讲到这里,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挑战的意味。

    我喝干瓷碗里的红酒,叹道:“如果我附和沈教授的想法,你一定会认为我没有想象力,作为一名作家是浪得虚名,可你所叙述的实在是匪夷所思。明明是你自己作的画,怎么会变出神韵来?我认为不排除你精神紧张的可能性。”

    卓晓飞将瓶中最后一红酒倒给我,淡笑道:“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笑话你,因为再有想象力的人,听说这种事,都会有太多疑问。当晚我被恩师赶回住所,一夜未眠,眼前总是浮现出那白衣女子的倩影。凌晨5,我好不容易要入睡,电话铃声陡然响起......”

    卓晓飞懒洋洋地拿起床边的电话,听出是师母的声音。没听几句,卓晓飞便从床上猛地跳起,面色早已变得煞白!

    一小时后,当卓晓飞打车来到沈教授的寓所,天才蒙蒙亮。沈教授家里站满警察,师母的哭声远远地便传入卓晓飞的耳朵。他闯进沈教授的画室,只见几名警员站在两幅画架前,师母毕秀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泣不成声。

    卓晓飞的眼光落在那两幅画上,陡地一震。尤其是那副自己昨天画的白衣女子画像,更令卓晓飞背脊里升起一股凉意!

    一名警官模样的人朝卓晓飞望来,沉声道:“少年人,听说这两幅画是你带来的?”

    卓晓飞似乎没有听到警官的问话,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副女子画像。卓晓飞清楚地记得,昨晚自己虽然觉得这幅画在神韵上有变化,但画中女子的姿势并无异样,女子是正面朝向观众,可是此刻,画中女子却已经偏转身去,半边脸颊被秀发遮住,只剩一只充满怨毒的眼睛盯着自己,令人不寒而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难道在做梦?卓晓飞一边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一边问道:“师母,请你把刚才在电话里讲的再说具体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师母毕秀英比沈教授年轻二十岁,也是北京艺术学院的教授,不过教的是国画。毕秀英在卓晓飞眼中,一直是沉稳、慈蔼的象征,从未给卓晓飞这种失魂落魄的印象。卓晓飞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师母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傍晚,到沈教授家请教问题,教授却不在家,只见到美丽温柔的师母毕秀英。卓晓飞当时感觉师母长得好美呀,简直跟仙女一样。那天傍晚沈教授一直没有回来,卓晓飞便向师母请教了很多关于绘画的问题。正要告辞时,师母毕秀英忽然将他推倒在沙发上,然后跪在他面前,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卓晓飞还未反应过来,师母毕秀英已经从他裤裆里掏出那根小,用自己胸前那两团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夹住,搓揉起来,一边搓一边叫小乖乖。卓晓飞想不到自己竟然被师母用侵犯,不由又是兴奋,又有害羞,因为卓晓飞那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正在回忆荒唐往事,只听师母毕秀英啜泣道:“昨晚你走后,我发觉老沈许久不上楼休息,便下楼来催他,发现他一个人坐在这画室里,盯着两幅画看。我也是学画的,一眼便看出这两幅画是佳作,尤其是这幅白衣女子图,更是表现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韵......”

    毕秀英当时一边伸出纤指轻抚着那幅女子图,一边柔声问道:“老沈,今晚我一直在楼上备课,想不到你的学生给你送来了如此优秀的作品。这画中的女子是谁?莫非是晓飞的女友?不对,晓飞的女友不是葛丽吗?咦?老沈,你怎么了?——”

    毕秀英在讲话中陡然发现丈夫靠在椅子上,盯着那副女子画像,神情恐怖,额头汗珠不断地滴下,忙上前扶住丈夫。沈教授抬手指着那副女子画像,颤声道:“秀英,那幅画,那幅画,有鬼!......”

    毕秀英闻言一震,不由再次向那幅画望去,只见画中女子身形微转,长发飘飘,半边脸庞巧笑倩兮,给人以纯洁俏皮的美感,何来鬼的感觉?

    却听沈教授一字字颤声道:“这幅画,晓飞一拿来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不对劲。晓飞说自己凭目前的功底,画不出如此神韵的肖像,我当时还以为他谦虚。晓飞走后,我忍不住坐在这里研究这幅画,越看越不对劲。你知道吗,这幅画中的女子,起初是正面朝向我,可是我坐在这里看了几个钟头,却发现画中的女子在慢慢地转过身去......”

    卓晓飞截断了师母的话头,震惊道:“什么?画中的女子真会转身?怪不得我方才一见这图画,就觉得十分异样。而且这画中女子的眼神,原先是清澈明亮的,此刻怎会变得如此怨毒?”

    毕秀英瞟了那副画一眼,迅速移开了目光,泣声道:“是的,我也记得这画中女子的眼光原先是清澈明亮的,可是当她即将在画中转过头的时候,这眼光就在刹那间变得如此怨毒恐怖!也就在她眼神转换的那一刻,你的沈老师,呜呜......他的心脏病突然发作,呜呜......”

    卓晓飞的眼泪也掉了下来,问道:“老师此时在什么地方?”

    那名警官此刻总算插进话来:“沈教授已经因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于今天凌晨四逝世,目前尸身暂存于医院停尸房。至于沈教授的真正死因,我们还没有定论。他虽然被确认为心脏病突发而死,但引发心脏病突发的原因是否他人故意制造,我们还需要调查......卓晓飞,你师母和你的叙述我们警方十分怀疑,因为我们并没有发现这幅画上的女子会转身,所以我们不能轻信这种无稽的灵异事件,一定要深入调查。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

    卓晓飞还是没有理睬警官,他沉默了半响,从画架上卷起那副女子的图画,转身向外走去。

    几名警员拦住了他。那警官冷冷道:“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你跟毕秀英女士现在都必须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卓晓飞正欲发作,发现师母用眼神阻止自己,便长叹一声,停下了脚步。半小时后,卓晓飞与毕秀英被带到警局。在审讯室内,卓晓飞面容呆滞,交代了自己昨日在香山上遇见那神秘白衣女子的事件,并请来几名同学作证。葛丽也来了,一来就大骂卓晓飞见色起意,并对警察说那白衣女子是狐狸精,是妖物,但一听说卓晓飞画的图像会转身,吓死了老师,葛丽也顿时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经过近两个月的调查,卓晓飞虽然被认定是杀害沈教授的重怀疑对象,但警方却无任何切实的证据。最后不得不停止对卓晓飞的传讯,恢复其自由,可那张在整个死亡事件中被认为是“鬼画”的女子肖像,却被警方收为重资料,任卓晓飞拼死反对也无效。

    我呷完瓷碗中的最后一滴红酒,望着卓晓飞阴沉的脸,叹道:“看来你所讲述的故事是真实的诡异事件,并非你自己的幻觉和杜撰。沈教授竟被画中一个会转身的女子吓死,这的确超越那些警察的想象力。后来你就再没有见到过那副画?”

    卓晓飞冷哼道:“那幅画害死了我的恩师,我岂能任由它被警方收走!幸亏我有个同学,他的叔叔在警局资料科工作,我便托他将那幅画偷了出来!”

    卓晓飞同学的叔叔杜伟,是一名性格爽朗、爱好广泛的青年。沈教授案件发生时他虽然不在现场,但一听说有一副能吓死人会转身的画,他的兴趣立刻被提了起来。那幅画被收进档案室的时候,曾经过他的手签名办手续。他当时想仔细看看那幅画,却被科长训斥了一顿,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其实不用卓晓飞跟他侄儿撺掇,他也早想把那副画偷出来研究一下。

    杜伟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那幅画时,画中女子几乎已转过脸去,只剩一只怨毒至极的眼睛盯着自己,当时就令自己打了一个寒噤,可他再也想不到,当他在那个夜晚,买通资料室外值班的同事,蹑手蹑脚进入资料室,从一个档案袋里取出那幅画摊开之后,眼中所见的景象险些令自己当场晕厥!

    画中的女子,在杜伟刚摊开画卷的时候,已经完全转过身去,只留下一道靓丽的背影。正当杜伟惊疑之际,画中女子就像电影屏幕中的恐怖情节一样,陡然转回头,杜伟看见一张面色惨白、双目滴血的鬼脸,不由一声惨叫,顿时跌坐于地!

    卓晓飞和同学王乐一直在警局楼下的阴暗处等待着杜伟,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杜伟出来,正隐隐担心之际,见到杜伟缩着身子、面色隐晦地奔过来,从胁下拿出那副卷好的鬼画,塞给卓晓飞,简历诉说了恐怖经过之后,哑声道:“我真是被你们两个给害死了!但我答应你们的事不会食言。记住,今后不要再让我参与这种诡异莫名的事!”说着便转身快步离去,姿态跟逃亡无异。同学王乐胆小,听叔叔说得可怕,于是不敢再看那幅画,也跟着跑了。

    卓晓飞苦笑着,回到住所,在灯下摊开那幅画,不由一震。

    只见画中女子跟自己起初画的一样,满面春风,散发着清纯的魅力,哪有一丝一毫的鬼气?

    但卓晓飞清楚,自己明明见证过画中女子的转身,尤其是那只充满怨毒的眼,还有方才杜伟所说的鬼脸,这一切说明这幅画分明有古怪,可为何此刻又恢复了正常?

    接下来的几天,卓晓飞就跟沈教授当时一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将那幅画贴在前方的画架上,日以继夜地观摩,却一连几天不见异状。画中女子一直维持着巧笑倩兮的姿态,不见转身,更不见有什么灵异的变化。

    卓晓飞感到十分困惑。若是幻觉,难道自己和恩师、师母、杜伟会同时产生幻觉?若先前的灵异现象真的产生过,如今为何又骤然消失?

    画中的白衣女子,在警方近两个月的调查中,找不到一丝线索。卓晓飞曾协助警方到香山一带搜寻,未曾见过她半丝影子。其实在卓晓飞心目中,那个白衣女子根本不是来自人间,而是从上天下凡、昙花一现的仙女。尽管她的画像吓死了恩师,但卓晓飞总是隐隐地认为,这件事绝非简单,而是有着匪夷所思的内幕。

    一切真相,或许只能当再次见到那神秘的白衣女子时,方可揭晓。

    我望着卓晓飞,他一边打开第二瓶红酒,一边又用那种挑战的眼神望着我。

    此时已经凌晨三,在这荒郊野外的寓所里,窗外风声如厉鬼呼啸,客厅里的灯光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昏黄,再加上那围绕四周蒙上布幔的画架,实在有一种诡异的气氛。

    我打了一个哈哈,道:“我实在不确定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因为我自己从未见过,但从你叙述中,我却感到有一种思维的圈套,这圈套引导我往鬼方面去想,可我却注意到一个细节,使我猜测这故事中的白衣女子多半不是鬼。”

    卓晓飞露出饶有兴味的神色,道:“哦,到底是什么细节使你轻易就否认了我的鬼故事?”

    我笑道:“很简单,因为你是在白天遇到那个白衣女子,而且你又未在眼睛上抹牛眼泪,所以你怎会在白日见鬼?”

    卓晓飞为我倒酒,摇头笑道:“那你认为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我道:“是什么人我怎么猜得出来?反正她一定不是鬼。至于一幅画中的女子会转身,且变出一张恐怖的鬼脸,这可能是人为的魔术。”

    卓晓飞苦笑道:“李先生,你的思维很缜密,但这件事若是真这么简单,我又何必将你请到这荒山野岭来?李先生,你对鬼只是一种传统的认知,你并不了解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着灵异事件。”

    我闻言一惊,道:“难道那白衣女子真的是鬼?难道世间真有白日见鬼这回事?”

    卓晓飞端起瓷碗,将酒一饮而尽,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种悲苦的神色,道:“鬼也好,人也好,都在六道众生里受苦,其本质又有何区别?在佛的眼里,众生平等,皆在服食着贪嗔痴的毒药。我就算见鬼,也是空相。见人见鬼,又有什么区分?”

    我听他忽然大谈佛法,很是诧异,越发觉得这件事绝不简单,当下默默地呷着酒,听他继续讲下去。

    卓晓飞像木偶一样,坐在那幅画前足足半个月,也未曾见到什么灵异的现象,于是他终于结束这种守株待兔般的方法,收起画卷,决定到香山去寻找。

    他始终认为,香山是寻找那白衣女子的唯一线索,尽管警方出动大量人力,也未曾找到那女子的半踪影,但卓晓飞却在潜意识里认为,既然那女子已在自己生命里出现,就一定会再次与她相逢。

    因为沈教授的死,卓晓飞早已被取消了去欧洲深造的机会,葛丽也与他分手,但他对这些都毫不在意,他认为自己生命剩下的唯有一件事,就是在香山去寻找那名白衣女子。

    不管是人是鬼,他都要把她找出来!

    深秋的香山,枫叶已经红似火。在络绎不绝的游人中,每日总有一名衣着朴素、神情专注的少年,背着画架四处漫行,遇到令人心动的美景,便坐下来画画。他画的都是香山上的枫叶,但每一副都有不同的内容和风格。有的是整个山腰的枫树,仿佛燃烧了半天的红火,有的只是溪水中一片轻轻浮游的枫叶,却似有着灵动的生命。

    卓晓飞的画得到了游人们的由衷赞叹,家境贫寒的他,在这漫游作画的日子里,已经得到了好几次高薪就职的机遇。好几家杂志社请他去做设计,还有一个艺术家协会请他加入,但这些都被卓晓飞婉言谢绝。这期间卓晓飞还遇到过一件奇事,记得有一次,两名时尚靓丽的女郎到香山游玩,慕名找到卓晓飞,请他为自己画肖像。卓晓飞冷冷道:“我只会画裸体肖像,你们可愿意脱掉衣服?”

    他这样说,并非出于邪念,而是想借此话将两名美女遣走,不要打扰自己的清净,却不料那两名美女听了卓晓飞的话,对望一眼,微微一笑,二话不说,立刻脱起衣服来,把卓晓飞吓了一大跳。当两具令人血脉贲张的胴体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只好拿起笔,为两名美女画裸体像。完成之后,他将两幅画丢到地上,冷冷地看了两名美女一眼,转身正欲离开,忽听一名女子嗲声道:“得了你的宝笔,难道就这样让你走了?我们难道不该报答你一下?”

    卓晓飞转头看见两名美女齐齐趴在地上,翘起丰臀,胸前两只肥硕的下垂晃荡,极尽挑逗之能事。卓晓飞自从将葛丽搞掉之后,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女人。因为牵挂画中女子,他对其它女性本来早已失去了兴趣,但今日得此艳遇,不由勾起了心底隐藏的原始,于是一边叹息着,一边解开裤带走过去,从后面将两名美女搞掉了。

    当他用手握着,任由在两名美女的丰臀上喷射之际,天边夕阳正美,映着满山枫叶,景色绝佳,又到了作画的良机。他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起身正想吩咐那两名美女穿好衣服站在山崖边,打算再给她们画一幅肖像时,却早已不见了两名美女的踪影。

    事后卓晓飞才感觉到这件事透着诡异,去向半山腰寺庙里的一位老僧请教,那老僧说他一定是遇到了狐精。

    狐精?卓晓飞不由想起了那神秘的白衣女子。那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是不是狐精呢?卓晓飞无法判断,只知道不管她是什么,自己都急切地盼望着她再度出现。

    然而直到冬天,香山的落叶已被皑皑白雪覆盖,白衣女子还是没有出现。

    卓晓飞有些失望,但一直没有气馁。他时常想:“我如此投入地作画,她若真有感应,为何不出来见我?难道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卓晓飞发觉,自己爱上了白衣女子,爱上了一个神秘莫测、不知是人是鬼的倩影!

    他觉得自己疯了,可已经无法理智!

    他发誓要通过作画,将她引出来!

    从那年冬天开始,他不再画其它任何事物。每当他摊开画布,他的笔勾勒出来的,是一个靓丽无比的女子。这个女子究竟是人是鬼,究竟芳踪何处,他丝毫不知,但他就是要画她!

    第二瓶红酒又快喝尽,我发现卓晓飞的语调越发激动,不由受到感染,举杯叹道:“不管她是人是鬼,你这份痴情,也足以感动天地了。”

    卓晓飞盯着我,咬牙问道:“你知道我画了她多少年?”

    我望着沙发四周的画架,道:“从你十年前第一次遇见她,到现在......莫非你画了十年?”

    卓晓飞头。

    我惊道:“难道你画了她十年,她还是一次也未再出现过?”

    卓晓飞苦笑摇头。

    我长叹一声,劝道:“不要难过,因为痴情不是一种罪过。若是她知道你画了她十年,她理应出现。她之所以不出现,或许有你不知道的缘由。”

    卓晓飞苦笑道:“李先生,谢谢你劝慰我,但是你猜错了,因为她在三年前曾出现过一次。”

    我惊笑道:“原来她出现过?那不很好?你的痴情终于感动她了!她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出现的呢?我想这又是一番奇异的经历。”

    卓晓飞叹道:“三年前,我从北京回到西宁,除了几口破旧的大箱子,一贫如洗。我的父母都是退休工人,都后悔当年供我上大学学画画,荒废了光阴,没有给家人任何经济帮助,自己也前程黯淡。面对父母的怨言,我只有沉默。我回来后开始找工作,却处处碰壁。直到有一天,我听说一名热爱绘画的富商打算资助一场画展......”

    刘文泉靠在自己豪华办公室的转椅上,望着对面墙上一幅“蒙娜丽莎的微笑”,神情有些痴呆。

    那幅画自然不是达芬奇的真迹,但也是与达芬奇同时代的一名画家高妙的临摹之作,除了专家,几乎无人能看出它的真假。刘文泉花了六百万美金将它从一场巴黎的拍卖会购来,一也不觉得心疼,因为他真心地热爱绘画。

    若不是少年时代家境贫寒,刘文泉认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一名画家。如今他通过在商场打拼,终于创立了自己的商业王国,在夏都富豪中排名,一直在前三名以内,可是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时常会感到一种精神空虚,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生命里真正的理想从未实现。

    正因如此,在半个月前,当主管文化的副省长建议他资助举办一场画展的时候,他表现得是那么热心和激动。副省长的意图是要通过这场画展展现大美青海的进步文化,可当几名本土画家来向刘文泉展现自己的作品之际,这名深喑绘画艺术的儒商却感到失望,因为他感到那些作品都很浮躁,都只懂得卖弄技巧,没有一副画令他感到自然或生命的律动之美,所以他几乎作出结论:青海没有真正的画家!

    就在他的手伸向电话,打算向副省长汇报,建议取消这次画展之际,桌上电话铃声响起,女秘书甜美的语音传来:“刘先生,有一位青年想见你,带着他的一幅画。”

    刘文泉苦笑,心想:“有一个沽名钓誉之徒!”几乎就要立刻回绝,但最终还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对话筒道:“叫他进来。”

    一名面色苍白的青年在女秘书的带领下缓缓进入办公室,身后背着一个长包,几筒画轴露了出来。

    女秘书介绍道:“刘先生,这位卓晓飞先生有几幅画想请您品评。”

    刘文泉头,挥手示意女秘书出去。他冷冷地盯着衣衫褴褛的青年,不发一语。这并非他存心制造尴尬,他是想从面相上猜测这青年是否有艺术天资。

    卓晓飞神情木然,也不发一言,从自己身后抽出一筒画卷,慢慢在刘文泉的办公桌上摊开。

    画上是一副白衣女子的肖像,有一种极度清纯的美感。粗拙的线条将美女的风韵奇迹般地展现出来,令得刘文泉看了第一眼后,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卓晓飞默然不语地将自己带来的几幅画相继摊开在这位以评画而著称的富商面前,表情虽然木然,却隐隐透露出一种自信。

    刘文泉发觉自己这些年来第一次用一种贪婪的目光鉴赏着这几幅画,竟有一种神魂颠倒的感觉。几幅画虽然画的是同一个女子,但神韵并不相同,第一幅阳光清纯,第二幅含蓄带羞,第三幅沉稳典雅,第四幅神秘妖异。刘文泉从未发现同一个人竟能表现出如此丰富的气质神彩,或者这四幅画并非同一个人?

    他将这个疑问对卓晓飞提了出来,卓晓飞淡笑道:“刘先生不必怀疑,这几幅画中的女子的确是同一个人。当然,同一个人应该不会有如此风格各异的气质,我或许将自己的想象和情感注入了画中,所以才有这种效果。”

    刘文泉笑道:“绘画当然需要想象和情感。作品和人物如果百分之百一样,那么就成了照片。只有注入自己的想象和情感,作品才有真正魅力。”

    说着请卓晓飞到沙发上坐,亲自为他倒茶。卓晓飞并未表现出受宠若惊的神态,而是坦率地问道:“不知刘先生能否为我举办一次画展?”

    刘文泉头道:“凭我对你作品的评价,你是第一个在我心目中有资格举办画展的人。你除了这几幅肖像画,还有其它作品吗?”

    卓晓飞摇头道:“其它作品很少,我这七年来的作品,只有这个女子的画像。我想通过一次大型的画展,使得自己的心上人能感应到我的召唤,出来见我。”

    面对刘文泉惊奇的表情,卓晓飞神态自若,毫不保留地对他说起七年前那次相遇,以及后来画像闹鬼吓死恩师,以及自己从那以后对画中女子的痴恋,七年来画了数千副她的肖像,听得刘文泉心中骇异,却忍不住深深地感动。

    若是一般人,会认为卓晓飞是疯子,但深喑绘画艺术的刘文泉却明白,唯有这样至情至性的人,才能画出真正优秀的作品。

    刘文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叹道:“小卓,你的构想很好,但举办这样的画展,一时之间很难被世俗所接受。这件事我需要跟主管文化的罗省长商量,如果他同意,我们还需要一些宣传准备工作。我现在不能向你保证画展能顺利举办,但只要你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我想一定能成功!”

    卓晓飞头,眼里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留下电话号码和那四幅画,起身告辞。出门前给刘文泉深深鞠了一躬,淡淡道:“拜托了。”

    刘文泉将卓晓飞一直送到电梯口,才在员工们面面相觑的表情中,回到办公室,立刻拨通了罗省长的电话。

    罗省长起初反对举办如此“荒谬”的画展,因为一来这样的画展对表达大美青海的主题没有什么作用,二来罗省长怀疑卓晓飞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想通过什么“闹鬼”、“痴恋”的主题来哗众取宠。

    然而,罗省长放下电话不久,刘文泉就带着那四幅画来到他办公室。当罗省长看到那四副气质各异的女子肖像之后,与刘文泉先前的反应一样,也是被深深震惊。罗省长也是一个真懂艺术的人,沉吟半响之后,伸手一拍刘文泉的肩,肃声道:“文泉,这次画展你全权负责举办,一定要办好!虽然这样的画展似乎偏离了大美青海的主题,可是若没有真情真性,大美青海也真的表达不出来。你去办吧!”

    于是,两星期后,在省文化厅、刘氏集团的大力资助下,卓晓飞的画展终于在工人文化馆顺利举办。几千副高低不一、神态各异的女子肖像,被展现在二十几道画廊中,任观众品评。来观摩的人群中自然也有不少心怀妒忌的画家,但当他们看到那几千副唯美的图画之后,大多数人都平静下来,由衷地钦佩作者的才华。

    卓晓飞也随着人流在画廊里漫游。他衣着朴素、其貌不扬,走在人流中,根本无人想到他就是这些精湛艺术品的作者。他也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引人注目,他只关心一件事,便是怀着一种近乎幻想的盼望,盼望那个美丽的白衣女子能在画展中出现。

    就当他再一次深陷绝望之际,白衣女子终于奇迹般出现!

    那是在画展的第三天下午,淡淡的斜阳从窗口照进来,照在人群中一道白色的裙角上,漾起一片绮丽的光彩。卓晓飞偶一抬头,陡然望见在前方的人流中,那个白衣女子正以一种悠闲的脚步漫行。虽然只是看见背影,但卓晓飞绝对可以肯定,那一定就是她!

    就在卓晓飞双腿颤抖、热泪盈眶之际,走在那白衣女子对面的一个中年人脸上露出色迷迷的笑容,惊笑道:“小姐,你真像这画中的美女,咦?!......”

    中年人的话到此为止,因为他脸部的肌肉立刻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在发出了一声惊叫之后,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人群还未及乱,白衣女子已消失在人群中,但卓晓飞却看见,女子在消失之前曾回头对自己莞尔一笑。不错,就是她!就是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了七年的神秘女子!

    倒在地上的中年人是个包工头,叫王金才,有几百万的资产。当警方赶到现场,王金才已经死亡。经法医鉴定,王金才死于心脏病突发,但当时在现场的人除了卓晓飞,无人注意到王金才临死前受过什么惊吓,更无人见过什么白衣女子。

    从警局录完口供出来,卓晓飞被带到刘文泉的办公室。

    在车上,他通过刘文泉的司机,知道自己的画展由于出了人命,已被关闭。

    卓晓飞直到进入刘文泉办公室,脑子里还是一片懵懂,说不清是困惑,还是悔恨。因为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七年前吓死了自己的恩师,如今又在画展上闹出人命。那个白衣女子难道是不祥的妖异象征?自己对她的痴恋,是否是一种愚痴呢?

    一名面目威严的老者站在落地窗前,语音很是阴沉:“你就是卓晓飞?”

    卓晓飞呆应道:“是......”

    刘文泉介绍道:“这位是罗省长。小卓,没有罗省长的支持,你这次画展不会举办。本来我以为很成功,想不到竟会出这样的事!”

    卓晓飞并未因为见到省级官员而紧张,他只感到困惑和伤感,叹道:“我也无法解释这种事件。现在我终于后悔,不该将自己的作品公布于众,给他人造成伤害。如果法律能处罚我,我完全接受,可是这件事跟七年前我的老师遇害那个案子一样,警方根本无从调查,让我能怎么办呢?”

    罗省长沉声道:“方才我问过公安局对你的审讯记录,警方的测谎专家确定你没有说谎,尽管他们也不相信什么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卓晓飞,我信奉儒家,不会轻易言鬼神。这件事会在夏都人民的心中造成恐慌,所以我不得不关闭你的画展。但我私下还是认为你是一名杰出的画家,建议你从自己深陷的灵异事件里解脱出来,尝试着其它内型的作品,或许你能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整日沉浸在这种对不可知幻象的迷恋之中。”

    卓晓飞回味着这番话,罗省长已在刘文泉的陪同下走了出去。二十分钟后,刘文泉回来,轻轻拍了拍卓晓飞的肩,叹道:“我觉得省长说得不错。小卓,有些事以人类的科学无法解释,我们的思维也难以理解。我建议你休息一段时间,不要再画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这对你的精神会有好处。另外,如果你愿意,我聘请你到我的公司来上班,为我做文化设计。”

    卓晓飞摇道:“多谢刘先生看重我,但我一时不能从这件事里摆脱出来,所以怎敢为贵公司工作?我打算接受罗省长和您的建议,停止画画,休息一段时间。”

    第二天下午,卓晓飞的几千副画已被送回他租住的大屋之中。大屋所在地,是很荒僻的市郊。大屋的房东,是卓晓飞的中学同学,一个富有的机关公务员,继承了堂伯的房产,由于荒僻不愿居住,闲着又可惜,所以便在等待拆迁的日子里低价租给卓晓飞。

    工人们卸完画后匆匆走了,谁都不愿跟卓晓飞多说话。因为画展中的神秘命案,不但画中的白衣女子成为不祥的象征,连卓晓飞也被人们看做沾染鬼气的人,不宜接近。

    巨大的厅堂里摆满白衣女子的画像,如同一片美艳的丛林,偏又带着阴森和诡异。卓晓飞心底哀伤,在画像间穿梭漫行,不倦地欣赏着自己这七年来的心血之作。他已确定那白衣女子不是凡人,但无论她是鬼是妖,自己对她的爱恋,都已无法湮灭。

    夜色降临,卓晓飞刚起蜡烛,身后便传来一个冰冷的语音:“画了我七年,还闹出了人命。你是不是后悔了?”

    卓晓飞浑身巨震,没有立刻回头,但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他不用回头,便知道,是她!她来了!

    身后的语音忽然变得温柔,只听她幽叹道:“不是我一直不出来见你,是因为我实在有自己的苦衷......”

    卓晓飞终于转过身,见到了她。

    没错,正是她,还是跟七年前第一次出现一样,长发披肩,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此时正俏立在一副自己的画像旁,与画中的美人,在烛光下相得益彰,互添美艳。

    卓晓飞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美人,憋了七年的千言万语,竟然哽咽在喉头,说不出来。

    女子的神态倒很从容,径自走到茶几前坐下,端起一杯卓晓飞未喝完的白酒,一饮而尽,转头笑道:“不管我是什么人,我知道你心中最困惑的,是你老师和今天画展上那个中年人的死因。”

    卓晓飞终于开口,苦笑道:“是的,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师和王金才都是吓死的,你为什么要吓他们?”

    女子却摇头道:“你错了,不是我要吓他们。一个人感到的恐惧,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源于自己内心的魔鬼。吓死沈教授和王金才的,不是我,是他们自己。”

    卓晓飞道:“我不明白。”

    女子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笑叹道:“王金才的死其实很简单。那天我来到画廊里,本来除了你没有人能见到我,然而那王金才因为见了我的画像,内心幻想丛生,邪恶的欲念竟然不可抑制,竟然一时破了我的隐身术,见到了我,我大怒之下,便用幻术使他把我看成好几名被他过的少女。当年他做过坏事之后,一直认为神不知鬼不觉,谁料到我的法术,正是在见了人一面之后,便能看出他以前做过什么恶事。所以他是被自己心中的魔鬼吓死的,你明白了吗?”

    卓晓飞惊奇万分,颤声道:“我相信你的话,因为我也看出那个王金才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的恩师沈教授呢?难道沈教授也有不堪的往事?”

    女子淡淡道:“像沈教授这种文化流氓,天底下太多了,只不过在你们这些天真的学生眼里,他一直是道德和学术的楷模。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了解的大概只是你师母毕秀英的转述。毕秀英见到画像中的女子在即将转过头去之际,眼神中忽然发射出无比的怨毒。其实那双眼睛已经不是我的,也是她的心魔。毕秀英在少女时代因为妒恨曾毒死过自己的闺蜜,且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但她的心中一直怀有恐惧,担心自己所做的恶事会被人揭晓,所以当她在画面上看到自己闺蜜的眼睛,便吓得半死,但她一向心性凉薄,所以只是惊惧,并未被吓死,还对你们隐瞒了自己的心事。至于你的老师沈教授,他临死前在画面上看到的更是恐怖,那是当年他在欧洲留学时参加邪教,将一些无辜少女杀害肢解后所画的变态作品。后来他信奉了基督教,为自己曾经的罪恶深深忏悔,一直不能原谅自己,所以当他再次通过我的幻术见到他所害的那些少女之际,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当时便心脏病发作而死......”

    卓晓飞摇着头,悲声道:“照你这么说,是否后来帮我偷盗画像的警员杜伟,也是因为做过坏事,所以才在画面上见到了厉鬼?你究竟是什么人?是鬼?是狐?”

    女子呷着酒,淡笑道:“杜伟当然也是因为当年在办案的时候,利用职权勒索奸.杀了一名坐台小姐,所以才会见鬼。至于你问我是什么人,你猜我会是什么人呢?”

    卓晓飞仔细端详着女子,道:“我猜,你是狐仙?”

    女子“扑哧”一笑,美态迷人,道:“我看你是聊斋看多了,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狐仙?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我叫柳云鬟,是一名巫师。”

    “巫师?——”卓晓飞一时之间很难理解这个名词,更难以将这个词与眼前靓丽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女子柳云鬟的语音忽然变得有些忧伤,缓缓地说了下去:“我原本跟你一样,是一名酷爱绘画艺术的学生。我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境优越,我又是独生女,因此我从小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不必为现实生活发愁,完全沉浸于自己喜爱的绘画艺术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早晨,在大街上见到那名男子,我的命运不会突然转折,或许就会像师长亲友们所预测的那样,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到欧洲去留学,回国后开画展,功成名就......”

    卓晓飞听到这里,不由叹道:“我的命运其实跟你相似。如果不是那天下午在香山上遇见你,我也会遵循你所描述的那条成功之路走下去。”

    柳云鬟淡淡一笑,继续道:“可是就在那天早上,由于遇见了那名男子,命运就不由自主地改变。”

    卓晓飞不由问道:“那名男子是谁?是你后来的男友么?”

    柳云鬟的眼里闪过一种俏皮的神色,微笑道:“怎么,吃醋了?你还是先听我讲吧。那天早上,蒙蒙细雨,我像往常一样背着画架去学校,在一个街口与一名男子擦肩而过。当时给我的震惊,实在是无法形容,因为我从未见过那么英俊的男子,尤其是他眼里那种深沉忧郁的气质,足以令我倾倒......”

    卓晓飞不由闷哼一声,柳云鬟眼里俏皮的意味更重,续道:“他身形高大,穿着一套黑色的中山服,头发微乱,步履矫健,像是一名从民国初年穿越过来的日本留学生,给我以极度沧桑极度潇洒的印象。他并没有看我一眼,径直从我身畔擦过。我却定定地望着他消失在长街的尽头,才勉强回过神来。”

    “回到学校后,我坐在画室里,成天魂不守舍。到了下午,同学们都陆续离开之后,我又独自在画室里发了很久的呆,才开始动手画一幅肖像。我画的自然是那名英俊男子的肖像,我画得那么投入,以致导师走到我身后,我都浑然不知。”

    “导师郭莲莲比我大不了几岁,是留校任教的高材生。我们既是师生,又是好朋友。当时郭莲莲见到我画的男子肖像,简直连呼吸都停止了,说世间怎会有如此英俊的男子?我却微笑着回答,凭自己的绘画功力,其实还不能表达那男子魅力的千分之一。”

    “郭莲莲听我说完遇见那男子的经过,不由跺脚骂我,说我为什么糊涂透,当时为什么不争取与那男子结识。我闻言也是一惊,是啊,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去主动结识他呢?凭我的清纯和美丽,那名男子该不会拒绝我的。可我当时被他的魅力震惊得几乎连思想都停止了,所以竟没有想到去结识他。郭莲莲骂我错过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一段情缘,然后求我将那幅画送给她。我很吃惊,问她是否爱上了画中的男子,她咬着牙没有否认......”

    柳云鬟说到这里,观察卓晓飞的神情,不由笑道:“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也跟郭莲莲一样,凭一幅画就开始癫狂?”

    卓晓飞面红耳赤,一时说不出话来。柳云鬟长叹一声,续道:“我也承认自己当时曾被那陌生男子的魅力所迷,可看到郭莲莲的状态,我意识到事情有些超越了人类应有的理智。我忽然觉得那名男子绝非寻常人,因为一个寻常男子再过英俊潇洒,也不会有那种令人迷醉的妖异魅力。我从小笃信佛经,坚信色相为空。我渐渐冷静下来,劝说郭莲莲不要太过激动,不能凭一幅画就轻易投入自己的感情,可是我看出我的劝说毫无作用,郭莲莲完全入魔了,她请了一个月的假,满城去寻找那名美男子。在毫无音讯之后,又将自己所在宿舍里,独自对着那幅画发呆、呓语、傻笑。我本来想为她隐瞒事情的真相,可见她的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不得不向她的师长亲友说明真相,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卓晓飞听到这里,忽然插口道:“柳小姐,你等等......让我想一下......我忽然想起,自己十年前无意间读到过一则报纸新闻,说一名天津大学国画系的女教师因为一名美男子的肖像发狂,陷入不可自拔的单恋,最后长期住进了精神病院。我隐约记得那名女教师姓郭,莫非就是你当年的导师?”

    柳云鬟一怔之后,苦笑道:“原来你也看过那则新闻。不错,那则新闻是一些无聊记者以嘲讽的语调报道的,但所讲述的事情不假。不错,那则新闻说的就是郭莲莲的故事。郭莲莲因为我画的一幅画,陷入精神爱恋,最后不可救药地住进了精神病院。在精神病院里,郭莲莲经历了一件羞辱的事情,一名好色的医生通过心理引导让郭莲莲以为自己就是她思念的那个美男子,让她跪在地上,从裤裆里掏出插进她的嘴里。那天我正好去探望郭莲莲,在病室里撞见了那副不堪入目的画面,看见那个道貌岸然的医生用在郭莲莲嘴里狂捣。我正要冲进去阻止的时候,那个医生已经将射进了郭莲莲的喉咙里、、、、、、事情发生后,我将那个好色的医生告上了法庭,同时很是自责,对那个妖异的陌生男子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怒。我很想将那个美得妖异的男子找出来,赏他几记耳光,因为他令我最好的朋友受到了情感上的伤害......”

    卓晓飞叹道:“这怎么能怪那名男子呢?男子毫不知情,是郭莲莲自己不可自拔......”

    柳云鬟深深地看了卓晓飞一眼,淡淡道:“你为郭莲莲说话,是否源于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呢?”

    卓晓飞听出柳云鬟话中的讥诮之意,不由怔住。柳云鬟长叹一声,走到卓晓飞面前,一边拉开他的裤链掏出搓揉,一边续道:“因为那幅画,不光是郭莲莲一个人受到精神困扰。凡是见过那副画的女孩子,几乎没有一个不立刻魂不守舍的。有一个女生甚至雇佣黑社会的男孩到郭莲莲宿舍去偷盗那幅画,因为郭莲莲自从发现很多女孩子都关注画中男子之后,不再给人看那幅画,甚至连我也不给看。唉,她真是傻了,若是我想看,大可自己画一幅,又何必要送给她的那一副?”

    卓晓飞对于柳云鬟突然主动给自己感到吃惊,但很快便强作镇定,一边默默感受与柳云鬟的纤手摩擦的美妙滋味,一边问道:“难道自从画过那男子一次之后,再也没有画过他?”

    柳云鬟使劲着卓晓飞的,冷冷道:“那段时间女孩子们几乎都为那个画中的男子要死要活,但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却对那名陌生男子越来越厌恶,因为他使我们这些可怜的女孩子失去理智,背叛原有的情感,陷入愚痴的泥潭。那个雇人去偷画像的女孩没有成功,反而令得画像在郭莲莲拼死保卫中被烧毁。自从画像烧毁后,郭莲莲的精神问题就更加严重,很快被送进精神病院。”

    “因为那副男子画像引发的风波,我在学校里也不得安宁,因为很多女孩子来找我打听那个陌生男子的事。她们中的有些人甚至对我产生仇恨,以为我认识那名男子,自己独自享受,不介绍给她们认识,于是我在厌烦至极的情况下,申请转到另一所学院,才算清净了一些。”

    “然而,就在我用心学画,几乎已在记忆里淡忘了画像事件之际,那名男子,竟然再度出现!”

    柳云鬟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这种神色感染了卓晓飞,令他失去了自控力,顿时激射而出,喷在了柳云鬟的衣裙上。卓晓飞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柳云鬟本身便是一个曾令人惊恐的人物,能令一个使人惊恐的人受到惊恐,那又是怎样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呢?

    柳云鬟甩了甩纤手上的,继续讲述往事。她永远记得,怪事是从一天夜晚开始。那段时间,由于画像事件,她的精神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困扰,因此她坚持每天画一幅佛像,想藉此平静自己的心灵。就在那天晚上,她刚完成自己的作品,起身正欲去卧室休息,忽然发现画布上的佛像有些变样!

    她那天画的是《楞严经》中的故事,佛陀为阿难讲经,趺坐石台,单手拈花,宝相庄严,且嘴角流露出一丝春风般温暖的微笑。可就在突然之间,佛陀慈祥的脸变得阴沉,接着佛陀整个脸部在扭曲,变幻成各种诡异可怖的脸相,最后佛陀的脸,变成了一名英俊男子,对柳云鬟露出妖异迷人的笑容!

    柳云鬟一见那英俊男子,就陡地一震。这男子她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却终生难忘!他便是那个凭一副肖像便令诸多女孩魂牵梦萦不能自拔的陌生男子!

    一个带着磁性的语音响自身后:“小姑娘,那么多女子为我着迷,为何你就偏偏不动心?”

    柳云鬟猛地回身,见那男子潇洒地站在自己身后,面带笑容。他还是那身黑色装束,身形高大,气质迷人,可柳云鬟只感到愤怒和恐惧!

    她并未问那男子是如何进入她锁了两道门的住所,因为根据画布上的显示,她已认定男子绝非凡人,却也一时猜不出他究竟是何妖物!

    男子似乎看出柳云鬟的恐惧,微笑道:“柳小姐,你不必害怕,我不是妖怪,只是一名巫师。我叫巴巴拉,来自马来西亚。”

    柳云鬟听他的中文说得十分生硬,再观察他的脸庞,似乎真的不是中国人,沉声道:“不管你是什么,这里不。你害死了那么多人,还嫌不够么?”

    巴巴拉苦笑道:“那些女孩子是自己入魔,见色起意,与我有多大关系呢?”

    柳云鬟冷哼道:“你似乎对自己的英俊外表很自负?可我却不吃你这一套。你来找我做什么?”

    巴巴拉的眼里射出两道迷离的光彩,他注视着柳云鬟,叹道:“柳小姐,我知道你笃信佛经,定力在那些凡间女子之上,所以我才来找你,想收你做我的弟子......”

    柳云鬟闻言一怔,随即大笑道:“你胡说什么?本姑娘对巫术可没有丝毫兴趣!”

    巴巴拉微笑道:“我起初对巫术也没有兴趣,可自从我跟随祖师学习巫术之后,觉得很有意思,有神通,可以摆脱尘世间很多束缚。我方才说过,之所以选你为徒,是因为你的定力。你知道定力是什么?是一种奇特的观察力。我虽然相貌英俊,可由于我身怀异术,所有见过我的人只会觉得我魅力非凡,却不能画出我具体的模样,唯有你,柳小姐,你在那天早晨见过我一面之后,竟能将我的神韵气质描绘出百分之八十以上,所以我说你有定力,光学绘画有可惜,不如跟我学巫术。”

    柳云鬟听得啼笑皆非,摇头道:“我不知倒了什么霉,那天早晨会遇见你,更不知为何要一时鬼迷心窍画你,不但害了自己的好友,也给自己招来了妖怪。巴巴拉先生,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对巫术不感兴趣。如果你真有一风度,请你马上离开,不要在这里卖弄神通。”

    巴巴拉面对拒绝,似乎一也不感到尴尬,反而有一种十拿九稳的表情,压低了声音笑道:“那好,我不勉强你跟我学巫术,你跟我学画好不好?”

    柳云鬟闻言又是一怔,随即大笑道:“你说什么?我跟你学画?巴巴拉先生,不要以为自己会小法术,就万事精通。我告诉你,连中国高等艺术学府的教授都不敢轻易做我的老师,你算什么,敢在我面前说画画!你知不知道中国有一个成语叫‘班门弄斧’? ......”

    巴巴拉一直保持着潇洒的微笑,忽然走到柳云鬟的画架前,一手拿起笔,一手铺上一张崭新的画布。

    柳云鬟惊道:“你做什么?”

    巴巴拉的语声忽然变得无比庄严,道:“你方才画的楞严经中的形象,虽然画出了佛陀的慈悲和阿难的恭敬,但这只是表象,你没有画出这一段经书的义理来......”

    柳云鬟闻言,气极反笑,道:“你虽然装神弄鬼,倒也说得头头是道。那你就画一画,我看你能不能画出阿含经的义理来!”

    大屋中烛光摇曳,柳云鬟在自己的肖像丛中缓缓穿行,轻抚着那些画面,眼神很是呆滞,似乎对卓晓飞的这些呕心沥血之作感到木然。

    卓晓飞跟在她身后,试探着问道:“难道那个巫师巴巴拉真会画画?你后来终于做了他的弟子,就是因为他的画技?”

    柳云鬟悲叹道:“不错。后来想起,自己跟那些为他痴狂的女孩子并无什么分别,她们为他的美色入魔,我为他的画入魔,虽然表面不同,但本质都是入魔,都是失去理智的癫狂......”

    卓晓飞不由大感兴趣,问道:“他画得有那么好么,竟能使你入魔?”

    柳云鬟叹道:“当晚他根据我的作品,也画了一幅佛陀为阿难讲经图,轮廓虽然一样,但他不知利用了什么微妙的线条变化,竟使得佛陀的形象透出一种大智慧的光照,而且将阿难由于沉迷色相的悔愧通过侧脸的神情完美地表达出来,令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艺术震惊。我顿时折服,一切疑虑抛到了九霄云外,立刻决定拜他为师,他哪怕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跟他去,不惜背叛自己原有的一切......”

    卓晓飞颤声道:“你这样未免太过冲动,也太过执着。我虽然不懂佛法,却也明白消除执着是佛法的基本义理。你这样跟他走了,难道不是背叛了自己当初的信仰么?”

    柳云鬟叹道:“你说得对,其实巴巴拉的绘画很是一般,只是我心中有对佛法执着的念头,才不幸堕入了他的心理圈套,觉得他的绘画是神圣之作。可惜等我明白过来,已是三年以后......”

    卓晓飞道:“巴巴拉带你去了什么地方?他除了用绘画骗你,更多的是教你巫术吧?后来你是怎样醒悟过来的呢?”

    柳云鬟的眼里掠过几丝痛恨的神色,切齿道:“他带我去了南洋。我临走时连跟父母亲友道别一声都没有,就那样人间蒸发了。后来我知道,我母亲因为我的失踪积郁成疾,死在了医院。巴巴拉带我去南洋,一方面用幻术使我相信他的高超画技,一方面诱导我学习巫术,并利用巫术在几个南洋国家搞刺杀政要、偷盗情报等阴谋活动。我终于意识到巴巴拉不仅是一名巫师,更是一名政治野心家。他的野心很大,想在南洋建立一个以邪教巫术为统治基础的国家。我不自觉地帮他做了很多坏事,等我意识到自己深陷罪恶之时,已很难摆脱他了......”

    卓晓飞嗫嚅道:“你......嫁给他了么?”

    柳云鬟瞧着卓晓飞,眼里闪过一丝讥诮的神色,冷笑道:“怎么,你紧张了?不错,像巴巴拉那样的美男子,我即使不爱他,但在生理上也绝不会反对与他。你应该看得出,巴巴拉也很喜欢我,否则世间美女如云,他为何偏偏选我做他的女弟子?你知道我为何没有嫁给他吗?”

    卓晓飞闻言震惊。在他的印象中,柳云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其精神追求一定超越的欢愉。此刻她突然用这种近似于恶俗的语调跟自己说话,是否自己对她还是欠缺了解呢?还是她一直是纯洁的,不过在考验自己的感情?

    柳云鬟瞧着苦笑摇头的卓晓飞,忽然发出一声流露内心空虚的长叹,道:“其实在长期接触的过程中,尤其是在经历了与巴巴拉同生共死的冒险生活之后,我不可否认自己对他产生了一定的感情,尽管这种感情不一定是爱,但一定是超越了普通师徒间的那种感情。我虽然迷恋于绘画艺术,但我毕竟是个生理正常的女人。我看出巴巴拉其实一直在默默地喜欢我,却又对我从未有过性方面的侵犯,不由令我感到奇怪。于是,有一天晚上,当我们成功刺杀了一个政要回来之后,我主动对他进行了挑逗......”

    柳云鬟眼里又闪现出那种讥诮的神色,只因她永远记得,在那天晚上,当她主动从后面搂住巴巴拉,用一种任何男人都难以抗拒的语调说“占有我,让我做个真正的女人”之后,巴巴拉,那个令世间女子趋之若鹜的英俊壮硕男子,竟猛地推开他,然后蹲在床前,像无助地孩子般哭泣起来!

    柳云鬟感到自己满腔的火焰被立时浇灭,但望见巴巴拉那种柔弱无助的姿态,不由在心里萌发了天生的慈柔母性,上前去轻抚住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巴巴拉将头埋在臂弯里,不停地哭泣。柳云鬟不由皱起秀眉,内心十分困惑。她不由朝窗外看了一眼,确认无人,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别哭了,快起来。令整个东南亚闻风丧胆的巫师巴巴拉,若是被人看到蹲在地上哭泣,今后还如何在江湖上混?”

    巴巴拉总算抬起头,望了柳云鬟一眼,悲声道:“云鬟,我其实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柳云鬟伸出纤手轻抚着他卷曲的头发,柔声道:“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要拒绝我?”

    巴巴拉再次低下头哭泣。这时柳云鬟的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不由令自己震动了一下。她望着蹲在地上的巴巴拉,颤声道:“天,师父,你不会是......”

    巴巴拉闻言哭泣声更大,全身像筛糠一般地抖动。柳云鬟从他的姿态确证了自己的猜想,不由仰天狂笑起来。

    卓晓飞不由目瞪口呆,吃吃道:“什么?像巴巴拉那样的美男子,竟是一个性无能的人?”

    柳云鬟的眼里流出一道悲苦的泪水,颤声道:“是的,他说他早已被师父阉割,却用法术将他造就得英俊异常。他说他以前常用自己的美貌去征服那些迷恋他的少女,然后把那些少女带到他师父面前。那真正好色而又生理变.态的,是他的那个恶魔般的师父!”

    卓晓飞听到这里,已经顾不上自己内心的怅惘。他已经意识到柳云鬟并不喜欢自己。此刻他对柳云鬟经历的震惊和好奇,已经暂时超越了自己的爱恋。当下惊问道:“怎么,巴巴拉还有个师父?你怎么此刻才提起?”

    柳云鬟的眼里闪过一丝夹杂着悲愤和恐惧的神色,颤声道:“我也是在那天晚上,才第一次听巴巴拉说他有个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祖果毛巫师。巴巴拉说认识我之前,他师父已经闭关隐居了十几年,不知在修炼什么奇功异术。巴巴拉本身是个法力高强的巫师,可以使人产生极度的恐惧,可是他提起自己的师父时,却不由浑身发抖。我看得出他对他的师父极度畏惧,这也令我受到了感染,难以想象他的师父果毛巫师究竟是个怎样恐怖的人物!”

    卓晓飞看到柳云鬟的娇躯在瑟瑟发抖,不由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香肩头。他自己也感到有些发抖,因为眼前这个看似神通广大的女巫,不知究竟经历了什么恐怖的往事,令得原本仙子般潇洒从容的她,此刻就像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

    柳云鬟语音颤抖,续道:“就在我发现巴巴拉有生理缺陷的那天晚上,我竟疯狂地爱上了他!我这种行为,不但世人难以理解,就是我自己也说不明白!或许是出于一种怜悯,或许是出于一种情义,总之我原本冰山一样坚硬的内心,突然之间就融化了。我爱抚着巴巴拉的身子,对他吐露了自己的情意,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愿意永远跟他在一起。我用尽女性的温柔劝慰他,说愿意陪他天涯海角去寻访名医,希望能治愈他生理上的缺陷。面对我的温情,巴巴拉先是征呆了半响,随即猛地推开了我,厉声叫我离开他,永远离开他!”

    卓晓飞惊道:“这是为什么?”

    柳云鬟幽声道:“这你都猜不出来?因为他深深地爱上了我,所以想起他的师父,产生了极度的恐惧。他担心他师父果毛巫师出关之后,我难以逃脱他师父的魔爪,所以忍痛叫我离开他,回到中国。”

    卓晓飞叹道:“但你不会离开他的,是不是?”

    柳云鬟道:“我自然不会离开他。从那天晚上开始,我才明白,真正有野心的不是巴巴拉,而是他的师父果毛巫师。果毛巫师在十几年前闭关之前,曾嘱咐巴巴拉通过刺杀、离间完成几项政治任务,好等他出关后建立邪教王国。巴巴拉的本性其实并不邪恶,但出于对师父的畏惧,十几年来一直在努力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不敢有丝毫懈怠。但自从爱上我之后,他一直想让我离开他,以逃脱他师父的魔爪。当我拒绝离开他时,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软言相求,一会儿又骂我不知好歹。他说我不了解他师父的邪恶手段,像我这样的美女,若是落到他师父手中,不知要遭受怎样恐怖的蹂.躏。我听得他那样说,心里也感到害怕,可是我怎能离开他呢?他是那样孤独、无助,所以我必须留下来,同时决心与他并肩战斗,今后不再是为了颠覆东南亚的政权,而是为了能与他一起设法摆脱果毛巫师的控制......”

    卓晓飞不由叹道:“你实在是一个坚强的女性!巴巴拉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不知修了多少世的福!”

    柳云鬟悲声道:“可是,不管我怎样胆大,怎样用尽温柔去鼓励他,劝慰他,他却始终不能摆脱自己对果毛巫师畏惧的阴影。这种畏惧最终害了他,也令我堕入无间地狱......”

    卓晓飞从柳云鬟惊惧无比的语调中,预感到曾发生在这个美女身上的惨绝人寰的往事,不由一颗心抽紧起来,抬手道:“柳小姐,如果往事太过残酷,不说也罢。我看到你如今安然无恙,也就心里踏实了......”

    柳云鬟却没有停止对往事的讲述。卓晓飞从她余悸犹存的神态中,感到她并非愿意回忆那些凄惨的往事,而是那些往事已如邪恶的咒语,紧紧地套住她的生命和灵魂,使她永远难以逃脱。

    于是只有呆呆地听她继续讲下去:“巴巴拉确认我真的不愿离开他之后,只有作罢,但从此眼里总含着一丝恐惧的神色。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不断地鼓励他,想激起他战胜恐惧、改变命运的勇气,可他越是接受劝慰,越是浮躁不安。每当我在他面前提起果毛巫师,想与他商议将来对付他师父的计策之时,他总是惊惶无比,不愿与我谈这个话题。我知道他在逃避,耐着性子继续鼓励、劝慰,却一连几个月,毫不见效......”

    卓晓飞不由皱眉道:“想不到巴巴拉竟如此懦弱!”

    柳云鬟瞪了卓晓飞一眼,沉声道:“你懂什么!若是让你了解到果毛巫师的恐怖,只怕你连巴巴拉一半的胆子都没有!”

    卓晓飞听她在言语上维护巴巴拉,不由在心底升起一股酸楚,苦笑着闭上嘴巴,听她续道:“就在我劝慰无结果之时,巴巴拉忽然在一天晚上失踪。我们本来计划第二天早晨去完成一项刺杀任务,他却忽然失踪了。那天半夜,林间雾色很浓,月亮很圆很妖异,猫头鹰叫得很是凄厉。他忽然从我旁边坐起身子,说他睡不着,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我当时很困倦,也没多想,就让他走了。谁知他一去就没有回来。那段时间,我们一直住在吉隆坡郊外的荒林里,打算刺杀任务一完成就回泰国,谁知他竟忽然一去不回。我在吉隆坡找了他很久都没有消息,终于意识到他是故意离开我,想让我回中国。可以我的性格,怎会丢下他一个人?我到处找他,最后回到泰国,终于在一个神庙里见到他......”

    柳云鬟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里再次闪现出恐惧的神色。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那座神庙在曼谷郊区的一个山谷里,周围十公里以内别说人烟,寸草都不生。柳云鬟听当地村民说神庙附近皆为禁区,因为那座庙所供奉的是一个恶鬼,踏入神庙十公里范围以内的人皆无生还。柳云鬟那天偶尔路过,不由升起愤怒,想踏进禁区去勘察一番,瞧瞧是什么恶人在那里装神弄鬼。

    月色凄迷中,柳云鬟缓步而行,一路上尽是干结的土地,不时踢到一些死人的枯骨。一小时后,他终于望见了那座神庙。

    那是一座形象诡异的建筑,不算宏伟,但两边的檐角高高飞起,加上正面的拱,黑暗中恰似一只振翅欲飞的夜枭,令人不寒而栗。

    柳云鬟从未见过构筑如此怪异的神庙,心下惊异,望见庙中隐隐有灯火传出,不由加快了脚步。

    蓦地,一只枯瘦的手不知从何伸出,紧紧攥住了她的玉腕,她未及反应过来,便被拉到一块人立的岩石后。

    黯淡月光下,柳云鬟看清楚来人,正欲惊呼出声,那人已伸手掩住了她的嘴!

    这鬼魅般出现的人竟是巴巴拉!

    只见他还是那套黑色中山服,英俊如常,但眉目间添了几分倦意。他沉声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柳云鬟推开巴巴拉的手,本想对他的不辞而别发作一番,但一见他眉宇间的悲苦之色,不由心肠软了下来,再也骂不出口,泣声道:“我来干什么?我除了来找你,还能干什么?巴巴拉,你真的忍心丢下我走?”

    自从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柳云鬟再也没有叫过他师父,两人早已平辈相对,以师兄妹相称。巴巴拉凝视着柳云鬟的眼睛,不由一声长叹,伸手拂去佳人脸上的泪水,叹道:“好吧,你既然非要来送死,我便不阻扰你。”

    说着再次伸手,在柳云鬟脸上抹了几抹。柳云鬟感到自己脸上肌肉一阵轻微的扭曲,不由惊道:“你做什么?”

    巴巴拉苦笑道:“我为你做了一次临时的易容,免得等会儿祖师见了你,色心一起,你便完了!”

    柳云鬟闻言惊道:“什么?那座神庙难道便是果毛巫师的居所?”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对着月亮一照,只见镜中的自己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奇丑女人,不由失笑。

    巴巴拉道:“不,祖师离这里还很远,那座神庙是敬畏他的人所建,不过祖师通过这座神庙可以与我们交流。过几日便是祖师出关的日子,他老人家给我传讯,让我带几只色祭来。我刚进神庙,就感应到你来了。既然避无可避,你便跟我进庙吧。”

    柳云鬟问道:“什么叫色祭?”

    巴巴拉苦笑道:“你进庙便知晓了。”忽然又压低声音道:“记住,进庙后不要乱说话,一切听我吩咐。”

    说话间两人已走近那座构筑怪异的神庙,柳云鬟的心不由紧张起来。她虽然天生胆大,却也由于长期被巴巴拉的畏惧所影响,心里有些忐忑。

    这座庙没有院子,踏上几级石梯便步入庙殿。里面甚是高阔,殿嵌着一枚硕大的夜明珠,照得整座庙殿一片光明,但在光明中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柳云鬟紧紧握住巴巴拉的手,一入庙殿,她便望见几名俏丽的女子垂首立在供台前,个个面容呆滞,似是受了催眠。

    柳云鬟顿时在心里明白:“这就是色祭!”,再望那供台后垂着一幅巨大的帷幔,上面印满咒文。帷幔后立着一座怪异的雕像,张牙舞爪,甚是可怖,尤其是雕像的一双眼睛,发射出惨绿色的光芒,透过帷幔朝柳云鬟直射过来,令得她娇躯一颤!

    只听巴巴拉用泰语恭声道:“祖师,这便是柳云鬟,我新近所收的一名女弟子。她原先有几分美貌,但在一次火灾中被毁了容,再未恢复。她对巫术很有天赋,今晚我特地叫她来拜祭一下祖师。”

    说着用脚踢了一下柳云鬟的小腿,沉声道:“云鬟,还不给祖师磕头!”

    柳云鬟一怔之后,不得不屈膝跪下,磕了几个头。只见那鬼怪雕像的眼睛闪了几闪,一个阴冷得令人骨髓发凉的语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很好,很好,希望本座的法术能通过你们发扬光大。巴巴拉,这几只色祭也很好,你明晚启程给我送来。过几日我便出关,行动我们的建国大事。”

    卓晓飞听到这里,感到背脊发凉,趁着柳云鬟语顿之际,插口道:“那个果毛巫师真是可怕!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单凭一座供像,就令人心生惧意。那座供像难道是他的替身,可以替他讲话?”

    柳云鬟眼里惊惧的神色越来越浓,颤声道:“可怕的还在后面。那座供像并不会讲话,关键是供像的一双眼睛,是两颗受了咒语的邪玉,能为千里之外的果毛巫师收发讯息。唉,巴巴拉太天真了,以为他师父能轻易被他骗过。第二天夜晚,我便陪巴巴拉去给他师父送色祭,开始了我一生中真正的恐怖之旅......”

    卓晓飞的心不由抽了起来,听柳云鬟续道:“自从知道果毛巫师即将出关,我便想与巴巴拉商议如何对付他师父,看能否搞一次偷袭,除去这个大魔头,可巴巴拉却拒绝我的提议,说师父是不可战胜的。我见他依然深陷在对师父的恐惧里,很是无奈。我便想独自行动,于是在怀里藏了枪械,跟着巴巴拉去给他师父送那几个美女,想届时突然拔枪袭击,打死那个魔头。我问巴巴拉祖师究竟在何处闭关练功,他说祖师住在地下一个很远很阴湿的地方......”

    柳云鬟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了一下,脸上除了恐惧,又夹杂了极度恶心的表情,续道:“我永远忘不了那次恐怖之旅。我记得我们最初打开了曼谷市区的一个井盖,进入下水道。一条以柴油机为动力的木船早已准备在那里。巴巴拉雇了一些工人,将那些受催眠的美女抱进下水道,在船行之前,将那些工人全部杀死灭口。我们在船尾挂起一盏高亮度的照明灯,木船顺着肮脏的下水道向前行去。我见下水道里飘满粪便、垃圾、死老鼠、死蜥蜴,散发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恶臭,使我实在难以忍受。我望着那几个垂首站在船头的美女,问她们是些什么人,巴巴拉叹息说都是些良家女子,个个清纯秀丽,都是被巴巴拉的英俊外表所迷,进而中了巫术,迷失心性,成为巴巴拉送给师父的色祭。我责问巴巴拉是否永远要为他师父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他却咬牙不答。果毛巫师果然住得很深很远,我们在阴湿恶臭的下水道里足足行了两天,才终于到达一扇石门前。”

    石门上布满青苔,爬着几只硕大滇蜴。一条暗青色的条状物,陡然从水中冲起,溅了柳云鬟一身臭水。在柳云鬟怒骂声中,只见一条巨蟒姿态悠闲地划过石门,沿着阴湿的石壁缓缓爬去。巴巴拉一手扶稳柳云鬟,一手在石门旁按动机关,石门“扎扎扎”向上升起,露出一条黝黑的通道,一群大老鼠猛地冲出来,“扑通扑通”跳入水中,又吓了柳云鬟一大跳。

    巴巴拉口唇抿动,念着咒语,那几名受了催眠的女子纷纷离开船头,鱼贯进入通道。巴巴拉关闭了船上的柴油机,挽着柳云鬟的纤臂跟在后面。通道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所幸并未走多远,便到达一间灯光昏黄的石室。

    一阵令人心悸的低沉嗷叫声传入柳云鬟耳中,她触目之下,不由一震。只见石室角落用粗大铁链拴着一只巨大的野猪,鬃毛如剑,獠牙似戟,双目发光,极为凶恶。野猪身畔散落着一些枯骨,柳云鬟一看便知是人骨!这只野猪不消说是以人肉为食!

    那些作为色祭的女子进入石室,依然垂首呆立。只听巴巴拉恭声道:“弟子拜见师父!”

    柳云鬟顺着他跪拜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白发稀疏、相貌猥琐如鼠、浑身衣衫破旧肮脏的侏儒老者,盘坐在一方土炕上,单手拿着一本书,正肃然默读。柳云鬟终于第一次见到果毛巫师的尊容,觉得他虽然长得丑陋,模样倒不算凶恶。远远瞟见老头读的那本书,竟是一本佛家的金刚经!柳云鬟顿感压力大减,因为她一向笃信佛教,相信能读佛经的人,应该不会邪恶到哪里去。

    当然,这只是柳云鬟在短时间内的想法。后来发生的事,令柳云鬟感到深陷地狱,哪里还有半丝佛家的悲悯!当时她也知趣地随着巴巴拉跪了下来,刚磕了两个头,便听果毛巫师阴笑道:“巴巴拉,你胆子不小,竟敢欺骗为师!”

    巴巴拉闻言一怔,抬头望见师父的鼠眼绿光闪烁,盯在柳云鬟身上,不由心底一凉,知道师父看破了柳云鬟的易容。只见果毛巫师单手一挥,柳云鬟眼前一花,感到自己脸部肌肉一阵抖动。巴巴拉看见柳云鬟脸上的丑陋形象渐渐消失,恢复了原本桃花般艳丽的脸庞,不由悲叹,磕头道:“师父,弟子罪该万死,不该欺骗师父!但请师父放过云鬟,弟子将永生永世做师父的奴才!”

    果毛巫师的语调忽然变得柔和,但脸上的表情却极其凶残诡异。他放下佛经,柔声道:“巴巴拉,你为何总是不听话,不吸取教训?你忘了你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

    巴巴拉闻言巨震,眼中闪过一丝夹杂着羞愤和恐惧的神色。是的,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十六岁以前,是一名阳光快乐、无忧无虑的少年。他相貌俊美、品学兼优,是许多女孩子钦慕的对象。可他只钟情于一名叫索瓦的少女,她长得虽然不很漂亮,但有一双善解人意的眼睛,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灵。巴巴拉和索瓦真心相爱,都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人。

    谁知,好景不长,一个有黑社会背景的富商之子角宽看上了索瓦,派人毒打、恐吓巴巴拉,让他离开索瓦。巴巴拉怎舍得放弃自己最心爱的人,可凭借自己,根本没有与角宽抗争的力量。角宽把索瓦软禁起来,威逼利诱,想逼其就范。巴巴拉几次想偷进富商家救出索瓦,都没有成功。就在他绝望之际,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出现在面前。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巴巴拉又一次想偷进角宽家,却被守卫发现,一顿殴打赶了出来,却又舍不得离开,坐在离角宽家不远处的一个路亭里哭泣,望着山坡上角宽家豪宅的灯光,心里如同刀绞,却又没有任何法子。

    就在这时,一名衣着华丽的锦衣老者踏入亭子,见少年哭得伤心,不由柔声道:“孩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告诉伯伯。”

    巴巴拉抬起头来,触目之下,顿时认出这锦衣老者是谁,心底感到大幸,跪下磕头道:“请括当伯伯为我做主!”

    这名叫括当的老者是东南亚一带有名的侠客,令黑道人物闻风丧胆。巴巴拉在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故此一眼便认出来。括当扶起巴巴拉,在石桌旁坐下,听巴巴拉说明事情经过,原本慈祥的脸庞,顿时变成金刚般的怒容,单掌一拍,“啪”地一声将亭内那张石桌拍得四分五裂,霍地起身道:“孩子,跟我来,伯伯为你做主!”

    随即大踏步走出亭子,向山腰上的豪宅走去。巴巴拉忙跟在后面。那天晚上的情况不用细说,角宽一见括当,吓得屁滚流,因为他的一个作恶多端的堂兄就是死在括当手里,死状极惨。角宽哪里还敢再霸占索瓦,立刻将少女放出,且跪在地上,在括当的监视下自打了一百记耳光,才眼睁睁地看着括当带着一对少男少女扬长而去。

    括当帮巴巴拉救出索瓦,对这一双璧人般的少男少女极是喜爱,竟打破自己先前立下的誓言,收巴巴拉为徒,传其武功。巴巴拉本来就有一定的武术根基,在括当的教导下进步一日千里,很快成了一名少年侠客。索瓦却不喜武术,她性格沉静,勤快敏捷,整日清扫浆洗,只是照顾括当师徒两人的吃穿住宿。一老二少三人游荡江湖,倒也十分惬意。

    却说角宽的父亲,黑社会头目归多从美洲做完毒品生意回来,得知儿子喜欢的小妞被人劫走,顿时大怒,追问谁敢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一听说是括当,却又震惊万分。

    归多的震惊倒不是因为怕了括当的侠名,而是感到这件事十分怪异。他命令调出当时院内摄像头拍下的情景,望着荧屏上那名衣着华丽的老者,不住摇头,沉声道:“人是括当不错,但这件事未免太过诡异......”

    角宽抚着自己仍未消肿的脸,问道:“爹爹,这件事到底有什么不对?”

    归多道:“若真是括当来此打抱不平,倒也罢了,可是我早就得到消息,括当在半年前已经被人杀死,如今又怎会来我们家劫人?”

    角宽闻言惊道:“什么?括当已经死了?那前天晚上到这里来劫人的是谁?”

    归多的目光移向站在一边的一名红衣喇嘛,问道:“窝查大师,半年前括当的死您也是见证人之一,如今您怎么看这件事?”

    那红衣喇嘛窝查是归多的好友,精通密宗功夫,更具多种邪术。他望着荧屏上的人物,用一种阴冷怪异的语调说道:“半年前,贫僧与几个江湖朋友到马拉西亚游玩,做了几件大案,令当地警方束手无策。正当我们挥霍之时,那括当忽然出现,与我们交手。那老儿的武功委实不错,贫僧的密宗邪术,都对付不了他。几名同伴,更是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好在我们打不过就跑,那括当穷追不舍,将我们从吉隆坡一直追到曼谷。正当我们疲于奔命之时,那括当忽然不追了,被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引走。第二天下午,我们便在一个山谷里发现括当的尸体,当时见他单手扶着一株枯树,脸上表情平淡,浑身上下没有半丝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可偏偏就是死了。以贫僧的本事,也看不出他的死因。当时本欲将其鞭尸解恨,只因临时有急事离开,暂时放过了括当老儿的尸体。等我们办完事赶回去时,括当的尸体已然不见,当时估计是被野狼叼走......”

    归多沉吟道:“以窝查大师的眼光,当时那括当定然不是诈死。杀死他的人看来武功极高,只是不明白一个死去的人,怎会在前日夜晚出现在这里?”

    窝查伸出肮脏的手指,指着荧屏上括当的脸,阴笑道:“归多先生请看,这视频上的括当眼神涣散,没有正常的生气。依贫僧之见,这视频上的括当是个死人,不过是被某种高深的邪术所驱。嘿嘿嘿嘿,那两个少年人以为大侠降临救苦救难,却不知实为大祸临头......”

    归多闻言大惊道:“什么?来大闹我住宅的竟是个死人?世间真有如此神奇的法术?若非窝查大师指,我可是半也看不出来。”

    角宽也惊道:“括当竟是个死人?如果真的存在这种邪术,那施术的人是谁?”

    窝查冷冷一笑,宣了一声佛号,道:“那施术的人自然是个高人,或许便是那日用笑声引走括当的人。他日归多先生若有缘与此高人相见,定要以礼相待。若得此高人相助,何愁归多先生的白粉生意不更上数层楼?”

    归多的眼里流露出仰慕的神色,叹道:“是啊,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等奇人异士。若得此人相助,只怕连国际刑警也奈何我们不得!”

    以上这番谈话过了有数月之久,巴巴拉和索瓦也未发现括当有任何异常之处。三人还是像往常一样浪迹江湖,行侠仗义。巴巴拉和索瓦的爱情,在这段时间内提炼得更加深浓甜蜜。巴巴拉觉得自己已经实现了童年的梦想——做一名侠士,同时收获幸福的爱情。

    然而,就在那个夜晚,巴巴拉的梦想彻底破碎了。

    巴巴拉永远记得,那是一个清风拂面、月色温柔的夜晚。在曼谷郊外的小树林里,巴巴拉托起索瓦的脸颊,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欣赏爱人俏丽的脸庞,贪婪地嗅着不含任何脂粉香水的天然少女幽香,将一只手伸进索瓦的衣襟,揉捏着那两只刚刚发育得浑圆鼓胀的。索瓦闭上双眼,正默默享受与爱人肌肤相亲的甜蜜滋味,倏听一声令人心悸的冷笑传自林外。

    两人大惊,想起师父括当正在林外池塘边盘坐运功,巴巴拉迅速将手从索瓦的衣襟里伸出来,按住爱人的香肩,沉声道:“只怕师父的敌人来犯。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

    说着早已飞身而起,投往林外,凌空几个翻身,落到池塘边,只见师父括当面对池塘站立,双肩耸动,浑身瑟瑟而抖。

    巴巴拉惊道:“师父您怎么了?”

    括当猛地回头,双目射出两道诡异的色彩,阴声道:“巴巴拉,你跟索瓦在林内干什么?”

    巴巴拉闻言脸红,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括当邪笑道:“你是个新鲜干净的男孩,跟了我半年,我越看越喜欢。你怎么能将你的初吻献给别人?难道你不想报答师父对你的养育教导之恩?”

    巴巴拉终于感觉到师父脸上那种从未出现过的邪恶意味,不由后退了两步,颤声道:“师父,您中邪了?!......”

    括当笑道:“中什么邪?师父本身就是邪神降临!括当的这幅躯壳,师父寄居了半年,也住够了。今晚师父要好好享受一下你这个俊俏的男孩!”

    说着身形陀螺般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随着旋转,巴巴拉望见师父的身躯像枯叶般向四方飞散,碎裂的血肉溅满周围的岩石树木。随着师父身体的消解,原先师父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面貌猥琐的侏儒老头,身高不足三尺,穿着一身破烂的黑衣,白发稀疏,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发射出恶魔般的光彩。

    巴巴拉颤声道:“你是何人?”本欲上前拼命,却被老头那邪恶的眼神所摄,一时不敢移动。

    侏儒老头笑道:“我是果毛巫师。孩子,你可听说过我?”

    巴巴拉摇摇头。

    果毛巫师笑道:“一年前我杀了括当,正用他的尸体修炼我的驱尸魔功,却碰见你这个可爱的男孩为了爱情困扰,便帮你救出索瓦。这半年来,你们对括当的尸体尽忠尽孝,怎么想得到他竟然是个死人,不过是被我的魂灵所附。嘿嘿嘿嘿,如今我驱尸魔功练得已有一定火候,这括当的尸身再也用不着了。”

    一顿之后,声音转柔,透出一种邪恶的魅力:“巴巴拉,师父很喜欢你。只要你答应做我的,断绝跟世间女子的一切情缘,师父将传授你高深的巫术,令你在人世间为所欲为!”

    巴巴拉闻言羞愤道:“变态的恶魔,你休想!”拔出短剑,飞身向果毛巫师刺去。可惜他一身武功,尽是这巫师所授,此刻怎会是这巫师的对手?果毛巫师阴笑着单手一挥,巴巴拉直觉一阵刺鼻的腥风袭来,顿时心中一迷,晕倒在地。

    等他醒来之时,已是天色大明,林间小鸟叽喳。和熙的晨光照着大地,却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

    巴巴拉看见,就在自己身旁不远处,一头巨大的野猪正踏在血泊中,啃着一具光滑的尸体,那是一名少女的尸体,已被野猪啃得只剩下上半身。少女的头颅耷拉着,脸庞被秀发遮盖了一半,一只空洞的眼睛望着巴巴拉。

    索瓦!

    巴巴拉目眦欲裂,正欲嘶喊,忽觉一阵剧痛,目光移处,不由巨震。只见自己下血肉模糊,已被阉割。肠道内更是痛彻心扉,想是早已被那恶魔摧残辱。

    一阵怪异的读书声忽然传自上空。巴巴拉仰头望见身旁上方的一根横枝上,坐着那个果毛巫师,双手捧着一本《华严经》,读得正欢:“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摩竭提国阿兰若法菩提场中,始成正觉。其地坚固,金刚所成;上妙宝轮,及众宝华、清净摩尼,以为严饰;诸色相海,无边显现;摩尼为幢,常放光明,恒出妙音,众宝罗网,妙香华缨,周匝垂布;摩尼宝王,变现自在,雨无尽宝及众妙华分散于地;宝树行列,枝叶光茂......”

    巴巴拉听着这邪恶至极的巫师竟然诵读佛经,不由感到又是滑稽,又是恐惧。那怪异的诵经声似有一种催眠的力量,令得巴巴拉的心灵渐渐麻木,自己及爱人所受的摧残辱,似乎在刹那间变得虚无缥缈,再也引不起深切的仇恨。

    野猪吃完了索瓦的尸体,嗷叫着来到树下。果毛巫师轻飘飘落在野猪背脊上,盘坐着叹道:“巴巴拉,你不如索瓦镇定。昨晚我掠入林中,这女孩子只是微微一震,面色惊惶,却没有任何嘶喊和反抗。无论我怎么糟践她的身体,她只是咬着牙,不出一声。我本来也想收她为徒,可为了你跟这些女孩子断绝情缘,一心跟着我学巫术,我只能忍痛割爱,将索瓦给我的坐骑当了早餐。孩子,走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果毛巫师的弟子,为师要让你在东南亚翻云覆雨、为所欲为,最终助为师建立世界上最强大的巫术帝国!”

    巴巴拉忆起往事,不由瑟瑟发抖,一时不敢抬头。果毛巫师叹道:“孩子,为师当年将你阉割,你以为是想彻底剥夺你享受人间美色的权利,好让为师独占你送来的色祭么?为师不过是想让你在年轻的时候摒绝杂念,一心修炼巫术,等到你的功力达至一定境界,为师自会恢复你的。你现在着什么急?还敢将一个美女易容来骗师父!”

    巴巴拉闻言磕头如蒜,颤声道:“师父,弟子知错,今后再也不敢了......”

    柳云鬟见他对师父竟畏惧至此,不由又是愤怒,又是失望,纤手缓缓伸入怀中,去摸那柄手枪,却摸到一团柔软粘糊的物事,不由大惊,掏出来一看,更是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

    只见自己手中握着的竟是一只硕大丑恶的癞蛤蟆,慌忙撒手。那癞蛤蟆一声怪叫,跳跃着走了。这癞蛤蟆何时进入了自己怀中,还有那只手枪怎么不翼而飞,柳云鬟事先丝毫无觉,抬头却见果毛巫师坐在炕沿,肮脏枯瘦的手中把玩着一柄小巧的五四式手枪,正是自己原先藏在怀中的那柄!

    一阵恐惧绝望的情绪终于袭上柳云鬟心头,令她首次消减了斗志。这果毛巫师的邪术果然非同小可,凭自己的力量只怕根本无法抵挡。只听果毛巫师笑道:“枪是不错,可惜子弹太软了一些。”

    说着竟用枪口抵着自己的左掌心,扣动扳机,只听“呯呯呯呯”一阵剧烈的枪响,浓烟四散。在柳云鬟惊惧的眼光中,果毛巫师攥着的左手缓缓摊开,子弹头像花生米一样撒了一地。

    巴巴拉额头触地,不敢抬头。柳云鬟也感到浑身乏力,精神上渐渐崩溃。这巫师的邪术法力如此高强,竟能以肉掌抵挡枪弹!这样可怕的人物,自己怎可妄想抵抗?

    果毛巫师似乎将柳云鬟竟想偷袭自己一事未放在心上,目光投向那几名垂首站立的女子,含笑道:“巴巴拉,这几只色祭不错,你是怎么弄来的,说给师父听听,让师父考核一下你的迷魂术究竟练到了什么地步。”

    巴巴拉恭声道:“是!”于是起身,目光投向那几名女子,神情中透出邪气。柳云鬟的目光也不由移向那几名受了催眠的女子,她这才首次仔细观察这几名不幸的女子,只见她们虽然都很美丽,但年龄不同,服饰气质各异,一看便知是来自社会的不同阶层。

    巴巴拉汇报的第一名女子叫秦素娥,穿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腰间系着白色围裙,是一名从韩国来的打工少女,在富豪龙托家当女佣。

    那天上午,阳光明媚,秦素娥正在花园里浇花。她上身穿着一件镶着花边的白衬衣,下面是一条洁白的紧身牛仔裤,将丰满的臀部和修长的玉腿曲线很好地勾勒出来。她的腰间系着一条围裙,浇花的时候,那迷人的翘臀轻轻摆动着。

    龙托的儿子龙果——一名十六七岁的纨绔子弟,站在二楼卧室的阳台上,贪婪地望着秦素娥窈窕的背影,内心再次升起色情的,好想冲下楼去,从后面抱住秦素娥,扒下她的牛仔裤,给她来一次攻击,但他却不敢妄动,因为他清楚父亲龙托也对秦素娥有意思,而且仿佛动了感情,似乎想娶秦素娥为小妾。龙果虽然作恶多端,但对父亲还是很畏惧,所以对秦素娥只能止于幻想,望着她那摇摆的翘臀,从裤裆里掏出小鸡鸡,打起飞机来。

    秦素娥用心地浇着花园边缘的那一排名贵的“龙兰朵”,这几株品种,是龙托花了数百万美金从南美洲购来,在秦素娥来到龙家之前,龙托总是自己浇灌这几株花,如今却将此重任交给秦素娥,足见他对这漂亮女佣的信任。

    秦素娥用心的浇着花,却不知身后二楼阳台上的少年望着她的丰臀。后来龙果忍不住下了楼,握着自己的悄悄地走到秦素娥身后,屏住声息,将白色的一秦素娥裹着牛仔裤的上。秦素娥由于专心浇花竟然没有任何发觉。龙果射完精蹑手蹑脚跑了,躲到远处花坛后望着秦素娥上糊着的,捂着嘴窃笑起来。

    大门处传来汽车声响。不一会儿,秦素娥便望见老爷龙托沿着草坪大踏步走过来,对自己露出温情的微笑。龙托今年五十五岁,身形挺拔,鬓边虽有白发,但俊朗的脸庞却令他看起来年轻不少。秦素娥永远记得,当那天晚上,酒后的龙托将自己压在身下时,已经屈服的自己说了一句玩笑话:“老爷,如果你年轻二十岁,我就嫁给你!”

    龙托一边着壮健的身体,一边在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哑声道:“好,为了得到你,我会越活越年轻!我正跟塔马寺的高僧学瑜伽术,这种法术会让我变回年轻时英俊的自己!”

    当时秦素娥对龙托所说的这句话,并未在意,但从那以后,她却惊奇地发现,老爷真是越活越年轻,似乎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年轻一些。今天老爷从澳洲谈完生意回来,秦素娥更是发现他年轻了许多,俊朗的脸庞上尽显男性成熟的魅力。难道瑜伽术真有这么神奇?

    秦素娥放下浇水壶,迎了上去。龙托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微笑,伸手搂住秦素娥的细腰,低声问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又年轻了五岁?你可以嫁给我了吗?”

    秦素娥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嗫嚅道:“明知故问,还不是一切你说了算......”

    龙托哈哈大笑,搂向秦素娥的腰肢,准备进屋去,却摸到了那摊,不由大惊。秦素娥望着老爷手上白色的液体,也不由发出了惊叫。龙果早已回到阳台上,看得只想大笑,怕父亲怀疑到自己,不敢再窥看,忙躲回自己屋里。

    第二天早上,龙果到楼下去吃早饭,见父亲托着烟斗,站在落地窗前。秦素娥唯一在他身旁,两人似乎在共同观赏窗外的晨光。

    龙果鼻子里闷哼一声,懒洋洋地叫了声“爸爸早”,正欲走向餐桌,龙托忽然转过头来,微笑道:“果果,我跟你小秦阿姨要到美洲去一趟,你在家里要听话,不要给我闯祸。”

    龙果懒洋洋地道:“是,父亲大人......”他陡然发现父亲一夜间又年轻了不少,现在看起来竟像一名三十岁左右的英俊青年。靠在父亲身畔的秦素娥一脸幸福的表情,令龙果十分嫉妒。

    一名男仆走进大厅,对龙托恭声道:“老爷,准备好了,可以动身了。”

    龙托笑着看了儿子一眼,搂着秦素娥的腰肢出门去了。龙果望着父亲的背影,忽然感到有些不对,但具体有什么不对,又说不上来。

    半小时后,龙果刚吃完饭,抹着嘴正站起来,一名面色沉痛的中年人捧着一个黑色瓦罐,在仆人的带领下走进大厅,身后还跟着一群持枪的黑衣人。中年人一见龙果,便悲声叫道:“果少爷!......”

    龙果认出那人是父亲下属公司的一名经理,叫摩亢,平时很得父亲信任,便皱眉道:“摩叔,你抱着一个破罐子到我家做什么?”

    摩亢将那个瓦罐放到餐桌上,双腿一软,竟“扑通”跪下,颤声道:“老爷,你死得好惨啊!但我总算将你的骨灰带回家来了!......”

    龙果闻言惊怒道:“摩亢,你胡说什么?我父亲刚刚走出门去,你竟敢咒他老人家死?!”

    摩亢缓缓起身,望着龙果,沉声道:“果少爷,我也听仆人说了,说你父亲刚刚出门,但那个人一定不是你父亲!半年前,龙老爷带着我们一伙兄弟,到马来西亚去参与一宗毒品生意。一天下午,我们在吉隆坡郊区一栋别墅里喝酒,喝着喝着,我发现龙老爷不见了,随后看见他在楼阳台上,端着手枪,神色很是惊惶......”

    摩亢当时也掏出手枪,问道:“老爷,发生了什么事?”

    龙托凌厉的眼神射向阳台外的树林,一手紧握手枪,一手缓缓抬起。摩亢见到,龙托手里拿着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不久前才到龙家打工的漂亮女佣秦素娥。

    摩亢叹道:“老爷又在思念那个韩国小妞了?不如这次回去之后,就娶她为妾。自从夫人信佛移居佛堂之后,老爷的确太孤独了......”

    龙托沉声道:“现在不是娶不娶的问题。摩亢,你不知道,方才我想休息一会儿,坐到这阳台上来,正看着素娥的照片,忽听一个人在我身后笑道:‘龙老爷,这姑娘不错,是你家的吗?’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青年男子站在身后,我立刻认出他是前天我们交易谈判时,黑虎帮帮主纹象手下的人,因为那天谈判时,我看见他站在纹象身后的保镖群中。这青年好生快捷,未等我拔出枪,他已经大笑着一个倒翻,落到了阳台下。等我想瞄准射击时,他早已消失在树林里。我还听见他的笑声远远传来,说什么:‘龙老爷,你照片上的姑娘不错,我去见见。’摩亢,你说这纹象手下的人好大胆子,竟敢私闯我们的禁地!下次谈判时,我得好好质问一下纹象!”

    摩亢闻言也是震惊。这栋别墅是龙托的秘密基地,周围岗哨林立,那青年是如何闯进来的?当下立刻派人搜寻别墅周围,却一无所获。龙托忆起那青年仿佛有些妖异的眼神,不由在心里很是担忧,一方面立刻打电话回泰国,嘱咐管家和保安注意秦素娥的安全,一方面立刻约见纹象。

    当双方剑拔弩张地又坐到一起,龙托注意到纹象身后保镖群中再无那青年的人影,而且当纹象听过龙托的质问之后,更是哈哈大笑:“龙老爷,你想打压白粉价钱,也不必用这种拙劣的手法找茬。我的保镖中哪有这么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就算有,借他一百颗豹子胆,他也不敢到龙老爷府上去寻事!龙老爷,我看我们还是好好谈谈我们的生意吧!”

    摩亢讲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恐惧的色彩,望着还在发懵的龙果,颤声道:“纹象拒不承认自己手下人中有那么一个青年,老爷一时也不好跟他翻脸,只好带着我们悻悻地回到别墅。怪事便从我们回到别墅开始,首先是老爷一回来就病倒了,面色发青,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我看不出老爷得了什么病,正想带着老爷去就医,一名学过几天巫术的年轻手下却说,老爷这不是病,是中邪了。我立刻想起那个神秘的青年,一时也没有任何线索去寻找,于是想先带着老爷去找个巫师或降头师,看能不能解除老爷身上所中的邪术,但发生的第二件怪事更令我们心惊!我们一伙人竟然走不出别墅周围那座林子了!那座林子面积并不大,可我记得我亲自背着老爷,带着一帮手下绕来绕去,就是出不了林子,最后还是绕回到别墅门前。那个懂巫术的手下又说,这别墅周围的林子只怕也被人下了奇门迷幻之术,目的便是不想让我们走出去,只怕要把我们困死在里面!我闻言大惊,不知老爷究竟惹了什么人物,竟用巫术来对付我们!我立刻回到别墅,想打电话给老爷的朋友,想调直升飞机来解救我们,可电话线也不知什么时候断了,我们顿时心如死灰,心想这回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了!......”

    龙果听到这里,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问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后来呢?后来呢?你快讲!......”

    摩亢悲声道:“后来?自从别墅被困,我们走不出林子之后,老爷一星期后便死了,死得很惨,浑身发青,皮肤上冒起一个个脓疱,散发着恶毒的臭味。为了使老爷死后免成为蚊蝇的食物,我接受那个懂巫术的手下的建议,采集了一些树枝,将老爷火化了......”

    龙果扑向餐桌上那个瓦罐,悲泣道:“爸爸!......”

    摩亢也落下眼泪,续道:“老爷火化后,我带着一帮手下,千方百计想逃出别墅周围的树林,都没有成功。幸亏别墅内存粮甚多,我们省吃俭用,坚持了半年,几乎要彻底绝望之际,一天早上,我又抱着侥幸的心理到林子里转悠,忽然发现林子的奇门邪术被解除了!因为我走到了林子外面!当时我真是兴奋万分,立刻带着这帮疲惫的手下,回到了泰国......”

    接下来,摩亢找来龙家的管家及男女仆人,详细询问了这半年来家里的情况,沉吟道:“毫无疑问,方才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个‘老爷’,便是半年前那个神秘的青年,就是他运用邪术,害死了老爷,还到老爷家里来拐骗。什么越活越年轻的瑜伽术,那只是那妖人的巫术!想不到你们这帮人也被全部蒙在鼓里!”

    龙果颤声道:“摩亢,你既然知道了那青年是凶手,为什么还不带人去追?我想他们现在还没有走远!”

    摩亢冷哼道:“方才我进门之前,已向管家打听了那厮的去向,早已通知我们的人跟踪。我想那青年并不是这件事的主谋,他背后一定藏着老爷的大仇家。我一定要把这个仇家给找出来,为老爷报仇!......”

    话音未落,一名手下面色沮丧地奔进来,报告道:“摩先生,派去跟踪那个假老爷的弟兄们全死了!......”

    众人闻言震惊。摩亢一把揪住那名手下的衣领,叫道:“怎么回事?他们全死了,你又怎么回来了?”

    那名手下颤声道:“本来我们跟得好好的,眼看那个假老爷领着那个韩国小妞就要进机场,我们正准备打电话,那个假老爷忽然向我们望来,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他朝我们招了招手,霍三他们几个就仿佛受了魔法,纷纷向他走去。我起初以为那个假老爷没有见我,就躲到一根石柱后。我伸着脑袋,望见霍三他们几个走到那假老爷跟前,假老爷微笑着不知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们个个着头,好像很受教的样子。假老爷说了几句后就带着韩国妞进了机场。霍三他们几个紧紧地围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什么。我很奇怪,忙奔过去,问道:‘你们在嘀咕什么......’我话未问完,便发现他们几个相互扶着肩膀,面色僵硬,嘴角溢出血来。我一探他们的鼻息,竟然已经全部断气!我大惊,还未喊叫出来,觉得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只见那个假老爷站在我面前,对我阴笑道:‘留你一条命,是让你回去报信。告诉摩亢,我叫巴巴拉。若想活命,就别再追踪我。我与龙家并无仇恨,只不过祖师即将出关,我要为他老人家捉几只色祭。你问一问摩亢,问他敢不敢跟果毛巫师为敌?’......”

    摩亢听那名手下汇报到这里,不由浑身瘫软,顿时跌坐在地,颤声道:“果毛巫师?果毛巫师?......”眼里早已闪现出恐惧至极的神色。

    在场的除了见识浅薄、不学无术的龙果,个个也都现出惊恐至极的神情。摩亢被手下从地上搀起,摆手长叹道:“罢了,罢了......既然是与那恐怖人物有关,我们就及时收手,看是否还能保住性命......少爷......”

    说着望向目瞪口呆的龙果,沉声道:“记住我的话,今后不管你多么厉害,或者不管你认识了多厉害的帮手,也要努力忘掉你的杀父之仇,不准有丝毫报仇的念头!少爷,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否则只怕你性命难保!”

    龙果不由道:“!摩叔叔,什么人令你怕得这么厉害?他杀了我老爹,我连仇都不能报!”

    摩亢望着餐桌上的骨灰罐,叹道:“这果毛巫师相传是近百年来东南亚巫术界最恐怖的人物,死在他手里的江湖高手不计其数。听说近年来他已经暂时退隐,单凭他的弟子巴巴拉就把整个东南亚的黑白两道搞得如临末日!我们在江湖上混饭吃的人,要想多活几天,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们师徒的好......”

    且说在秦素娥的知识范围里,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巫师。在她眼里,只有充满了男性魅力,越来越年轻英俊的龙托。龙托带着她飞往美洲,无论是在人口繁华的华盛顿,还是在静谧的墨西哥小镇;无论是在激流的密西西比河上冲浪,还是在古巴的山岭里宿营,她都感到无比地幸福快乐,因为她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夜晚,龙托将她带回泰国,来到曼谷市郊的一片荒野里,她才感到气氛有些异样。

    怪石嶙峋的荒野,枯树上鸣叫的猫头鹰,星月黯淡的夜空,浸入骨髓的寒风,这一切令秦素娥感到自己已经跌入了一个噩梦。

    龙托一向俊朗的面色也忽然变得阴沉邪异,问道:“素娥,这段时间我待你怎样?”

    秦素娥道:“你待我当然好。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龙托叹道:“好,曾经感到过幸福就好。其实对你们这些美丽的女子来说,人生就是一场噩梦。但在噩梦之前,享受一下爱情的幸福与快乐,哪怕是幻觉,也是好的......”

    秦素娥感到心上人的语调越来越不对,不由心悸道:“老爷,你说的话我不懂......”

    龙托的目光望向前方,那座夜枭般形状的庙宇已逐渐显现。他再次长叹一声,伸手在秦素娥脑后轻轻一拍,后者的意识立刻模糊起来,但还是跟着龙托—巴巴拉,缓缓向前行去......

    果毛巫师着头,望着呆立在炕前的秦素娥,道:“嗯,韩国女子,皮肤很白,我喜欢......”

    暗绿色的鼠眼忽然移向柳云鬟,笑问道:“云鬟,你觉得这名韩国女子怎么样?”

    柳云鬟没有回答,她的眼神已经变得迷茫,那是一种恐惧过后接近麻木的迷茫。她明白果毛巫师邪恶的用意,是想通过巴巴拉讲述迷幻这些女子的过程,使得自己的精神逐渐崩溃。

    果毛巫师嘿嘿一笑,目光移向秦素娥身旁一名身材高挑、穿着酒店经理制服的女子,道:“这名少妇很漂亮,很有气质,说说她的故事。”

    王文波自从第一次看见苏丽,就被她那种温柔的气质所吸引。

    一般美女穿起工作制服,脑后盘一个发髻,脸上露出微笑时,都给人一种千篇一律的职业形象,做作,不自然,可当苏丽穿上酒店的职业西装,雪白的衬衣翻出领口,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时,王文波就觉得那是一种超越了职业本身的美。这种美,来自苏丽本性的善良和敬业的精神。

    苏丽也很喜欢王文波。来华天大酒店吃饭的人,不乏高级官员和富商,也有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但这些人都没有引起苏丽的兴趣,或许能引发他好感的,便是王文波这种貌不惊人,但作风踏实的青年。

    可王文波的父母——师范大学的教授,却都反对王文波与苏丽的恋爱。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王教授夫妇,都认为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公务员儿子,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而苏丽非但文化程度不高,家庭情况也很一般,父母都是工人。另外更令老两口不能接受的是,苏丽曾经离过一次婚,听说还有过一个孩子。这样的人,怎能与自家的“黄花闺男”结合?

    当然,父母的意见仅仅是参考。以王文波的性格,婚姻的决定权最终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王文波真正地爱上了苏丽,苏丽也爱上了他,因为他了解自己的痛苦和希望。苏丽的前夫,是一个吃喝嫖赌的包工头,整日不着家。苏丽与他生活了不到三年,便提出了离婚。那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叫冬冬。孩子判给了苏丽,可就在母子俩相依为命之际,祸从天降,冬冬不幸患上了热病,医治无效,竟然夭折。苏丽所受的打击非语言能够形容,当时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可是为了年迈的父母和还在上学的弟妹,她终究还是挺了过来,到酒店继续上班,整日郁郁不乐,如同行尸,直到她遇见了真诚开朗的王文波。

    给苏丽的生命带来新阳光的人,除了王文波,还有一个叫光光的五岁男孩。

    王文波第一次看见光光,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是一个浓眉大眼、头发卷曲、相当强壮的男孩,只是脸上的表情,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味道,使得王文波感到这男孩有深不可测。

    当那天下午,苏丽兴奋地告诉他,听说孤儿院有一个等待领养的男孩,跟自己死去的孩子冬冬长得很像,要求他陪她去看看之际,王文波不由叹息。他明白,如果苏丽要领养一个孩子,那便是更加重了父母对自己婚姻的反对。可是王文波理解苏丽,理解她失去孩子的痛苦,因此没说什么,陪她去看光光。

    苏丽一见光光,便浑身颤抖,双目男孩身上,再也难以移动。后来当她跟王文波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之后,她曾问他:“你知道当我第一眼看见光光时,我的感觉是什么?”

    王文波懒洋洋地道:“你当然很兴奋,因为光光长得很像冬冬。”

    苏丽颤声道:“他简直就是我死去的冬冬的转世!我第一眼见到他,母爱的火焰就仿佛燃烧全身,令得我的......我的都发起硬来!当时我就决定,不管谁反对,我都一定要领养他!”

    苏丽领养光光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起先光光对苏丽似乎有排斥。不管苏丽怎样温柔地跟他说话,怎样给他买大量的玩具和零食,他都对苏丽爱理不理。

    最后还是孤儿院的一名漂亮的女护士告诉了苏丽讨好男孩的秘诀:“苏姐姐,光光跟其他男孩不一样,他早熟,好色,喜欢看色情漫画。他希望自己的母亲时尚美丽而且风。苏姐姐的美貌不用说,但你必须在流露母爱的同时向孩子进行色情挑逗,才可能引发孩子的好感、、、、、、”

    接着那名女护士告诉了苏丽一些挑逗男孩的方法。苏丽感到很惊奇很可笑,她不相信一个五岁的男孩能懂什么色情,但为了领养光光,她还是按照女护士的建议开始靓丽地打扮自己,给光光买色情漫画书,在陪他荡秋千时给他讲色情童话,唱色情儿歌。光光最喜欢听的色情儿歌是《世上只有妈妈好》。苏丽的嗓音清亮柔和,唱起来很好听:“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对宝宝来发。两只晃呀晃,翘呀翘。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对宝宝来发。卷起裙子给宝宝看,看那片乌黑的毛、、、、、、”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流,苏丽终于领养了光光。王文波出于对苏丽的爱,没有反对,但在内心,他承认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男孩。光光也不喜欢他,常用一种敌意的眼光望着他,令他很不自在。

    光光的性格,跟苏丽夭折的孩子不同,很是深沉,有时说出来的话,令人心惊。有一次,王文波和苏丽带着光光到人民公园划船。阳光明媚的湖面,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光光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瞪着王文波,忽然冷哼道:“王叔叔,你根本配不上我妈妈!”

    王文波闻言一怔,气极反笑:“你胡说什么?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配与不配?”

    光光却不顾母亲的眼色,继续冷哼道:“你就是不配!你长得这么丑,我妈妈却这么漂亮,又有气质。你这个癞蛤蟆却想来吃天鹅肉,真是不要脸!”

    王文波大怒,苏丽也不由粉面含霜,首次打了儿子一记耳光,喝道:“你怎么能这么跟王叔叔说话?!”

    当时王文波就立刻划船登岸,拂袖而去。那天晚上,苏丽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让光光站在自己面前,正要语重心长地做一番儿童教育,光光却一声长叹,盯着母亲娇美的脸庞和白皙的颈项,道:“妈妈,你不该收养我的......”

    苏丽柔声道:“妈妈怎么不该收养你?妈妈爱你,要把你抚养长大......”

    光光却冷笑道:“只怕我长大后,你会爱上我的......”

    苏丽闻言哈哈大笑,一把将儿子搂入怀中,道:“妈妈当然会爱上你,因为我知道光光长大后一定是个美男子!可惜那时妈妈已经老了,但会有一大群女孩子会爱你......”

    光光将脸深深地埋在母亲的胸怀里,贪婪地嗅着母亲的体香,喃喃道:“你一定会爱上我的,但在爱上我之后,你会后悔......”

    第二天,苏丽带上光光,把王文波约到一个茶屋里,让光光给王文波道歉。光光的眼里满是讥讽的神色,一边吮着果汁杯里的吸管,一边懒洋洋地道:“王叔叔,光光昨天没礼貌,还请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王文波盯着光光的脸,摇头道:“苏丽,我看这孩子满脸邪气,很是不对劲。我有一个棋友,是北山寺的高僧。我建议哪天我们带着光光,去北山寺找风大师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

    苏丽听男友说孩子“中了邪”,很是不悦,但出于对男友的信任,还是冷哼着答应了这个建议。

    三天后的下午,当王文波带着苏丽、光光迈入北山寺大门之时,望见方丈风大师正高坐在桌台上,正给盘坐在院中的几十名僧人讲经。

    风大师须眉皆白,宝相庄严,一望便是得道的高僧。王文波初识风大师,还是在少年时代。那时王文波的学习成绩很一般,但围棋却是下得好,所以成为了风大师的棋友。王文波曾问风大师:“大师,为何我懂得下棋,却不懂得几何代数?”

    风大师呵呵笑道:“那是你还未融会贯通。你如果学着将佛法融入棋道,不但你的棋艺将大增,什么几何代数云云也很快不在话下。”

    于是王文波便将信将疑地跟着风大师学习佛经,更学着将佛法融入自己的日常思想。果然,奇迹出现了,高三上学期,原本成绩平平、没有希望考上重大学的王文波,陡然间便在学习上突飞猛进,半年后便考入了复旦大学。王文波明白这是自己学习佛经、思维优越了常人的结果,但说出来自然很少人愿意相信。

    因此王文波早已将风大师视为活佛,有什么疑难问题就想来找风大师。像这次他直觉光光这孩子很有些不对,便希望风大师能看出个端倪来。

    本来是阳光灿烂的天气,忽然间院子里吹过一阵阴风,令得很多人缩起了身子。风大师陡地睁开眼,目光射到紧挨在苏丽身畔的光光身上,面色不由一沉。

    他立刻合上经卷,解散了僧众,顺手抓起身畔的一个大布袋,大踏步走下高台,穿过院子,向王文波他们三人走来。

    王文波不由紧张起来,因为他认得风大师手中的那个布袋,听说那是风大师捉妖物用的法器。

    果然,风大师一到三人身前,不等苏丽有所反应,就猛地一声大喝,将那布袋兜头向光光罩去,一下子将光光罩在了布袋中!

    在苏丽的惊呼声中,风大师已束紧了布袋口,笑叹道:“早就听说文波的女友收养了个孩子,怎么会将妖物收养过来?你们先到廊下喝茶,我先到后殿去,瞧瞧这妖物的本来面目!”

    说着便提起布袋,大踏步向后殿走去。

    苏丽追上前去,惊怒道:“和尚你!......”

    却被王文波紧紧拉住,连声劝道:“苏丽,相信大师!相信大师!......”

    风大师提着布袋,进入后殿一间小屋内,将布袋往地上一扔,沉喝道:“何方妖邪?竟敢到北山寺来作祟!还不快自现原形!”

    布袋却一动不动,毫无声息。风大师心想:“莫非妖物已被我吓死?”上前解开布袋,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触目之下,不由浑身战栗!

    袋中的男孩早已不见,此刻从袋中露出来的,是一尊形状可怖的黑木雕像,雕的是一名相貌猥琐的老者,盘腿而坐,神情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风大师早已后退数步,对那尊雕像匍匐跪下,磕头如捣蒜,颤声道:“小僧不知是果毛巫师驾到,真是罪该万死!......”

    那黑木雕像陡地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风和尚,当年你到泰国帮人捉妖,栽在了本座手里。你为了活命,助本座干了二十件伤天害理之事,并发誓永远崇拜本座,这才得以回到中国,继续表演你得道高僧的形象。这次本座的弟子到中国游玩,希望你识相一,配合巴巴拉的工作,否则,嘿嘿嘿嘿......”

    风大师不敢抬头,颤声道:“只要是果毛巫师的吩咐,小僧无有不从!”

    且说王文波和苏丽在廊下坐着,正等得焦急之际,忽见风大师牵着光光,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苏丽起身叫道:“光光!”那孩子却一脸坏笑,并不靠近母亲。

    风大师将光光交到王文波手里,笑道:“孩子已经没有事了。文波跟孩子玩一会儿,我要跟苏丽女施主单独谈谈。”

    王文波很是高兴,对苏丽道:“苏丽,大师要找你谈话,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你快跟大师去,有任何烦恼都可跟大师说,保证你身心得益!”

    苏丽并不信佛,但一时抹不开面子,只好抱着光光亲了一下,跟在风大师身后朝后殿走去。

    王文波直到苏丽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拐角,才将目光移到光光身上,笑道:“孩子,看来以前你身上真的附着鬼,现在被大师驱除了,你以后不会再骂王叔叔了吧?”

    光光的眼里却闪过狠毒邪恶的神色,道:“你放心,你以后不会有机会听我骂了,因为苏丽即将跟你分手。他喜欢的,是我这个美男子!”

    王文波闻言一震,一时张大了口,却说不出话来。

    苏丽跟着风大师来到后殿禅房,对面坐下后,风大师以一种大慈悲的眼神看着苏丽,问道:“苏施主,你信不信佛?”

    苏丽坦然道:“我不信。”

    风大师微笑道:“那你信什么?”

    苏丽道:“我信人间有公理和正义。”

    风大师叹道:“公理和正义,也是包含在佛法之内。其实佛法无所不容,无所不包。苏施主,你虽然不信佛,佛却信你。”

    苏丽皱起秀眉:“我不懂大师的意思。”

    风大师望着窗外枝头上的树叶,道:“世人多不信佛,但佛却信世人。正因佛信世人,才能以大慈悲包容世人的苦难。苏施主,难道你没有过苦难?”

    苏丽幽叹道:“我唯一的苦难,便是在三年前失去爱子。幸亏光光来到我身边,可以弥补我心理的痛苦。”

    风大师微笑道:“光光的确可以弥补你心理的痛苦,还会给你带来无比的幸福和快乐。”

    苏丽头道:“是的,我很喜欢光光这孩子。他长得跟我亲生儿子一模一样。对了,大师,我们家光光究竟中了什么邪?您真的为他驱除了身上附着的鬼?”

    风大师摇头道:“光光的身上没有鬼,有的只是前世的业力。因为他是某个人转世,所以才会对文波如此仇恨。”

    苏丽皱眉道:“大师的话我又不明白了。”

    风大师呵呵笑道:“你渐渐就会明白的。我刚才问你苦难,你把自己的苦难说完了吗?”

    苏丽道:“说完了。”

    风大师却沉声道:“不,你没有说完。在你的生命中,爱子夭折固然是很大的苦难,但还有一个苦难,你一直藏在心里,一直想淡忘,却一直也无法完全抹去......”

    苏丽惊道:“大师,您到底想说什么?”

    风大师眼里掠过一丝阴险的笑意,缓缓说出了三个字:“罗昌勋......”

    苏丽陡地一震,险些向后倒下,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颤声道:“大师,您怎会知道这个名字?!......”

    风大师悠然道:“佛无所不知,因此我知。”

    罗昌勋,罗昌勋,这个名字,苏丽本以为早已埋在自己心灵最秘密的一个角落,连自己也难以找到,可是经过风大师的提醒,忧伤的往事却如洪水,顿时冲垮了遗忘的堤坝。一张憨厚的圆脸浮现在苏丽眼前,使她刹那间便热泪盈眶。

    罗昌勋是苏丽少女时代的初恋男子。两人是中学同学,从初中一年级便谈起恋爱,一直到高三。在罗昌勋被卡车撞死之前,苏丽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是非罗昌勋不嫁。她对罗昌勋的爱恋是那样深,以至于罗昌勋死去后两年之内,她都不敢接受现实,还是每天到罗昌勋家门口等待,希望看见那个面貌憨厚的男孩从里面冲出来,对她大声笑道:“哈哈,上了个厕所,又让你久等了......”

    风大师注目苏丽,叹道:“苏施主,我并非故意引发你悲伤的初恋往事,而是因为你收养的这个男孩光光,实在跟你死去的初恋男友有关......”

    苏丽一愣,道:“光光,他怎么会跟小罗有关?”

    风大师道:“这或许便是爱情的力量。你知道光光为何对文波如此敌视?那便是因为前世的业力。我实话告诉你,光光其实是罗昌勋的转世!”

    苏丽闻言又是一震,颤声道:“大师,您说什么?!......”

    风大师肃然道:“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罗昌勋由于爱你太深,死后不肯投胎于富贵人家,而是转世为一个弃婴,一直生活在离你家不远的孤儿院。他长得之所以像你死去的儿子,也无非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当然,这五年来他还是懵懂的,不晓得自己前世是谁,但经过我方才一掌击中天灵盖,唤醒了他前世的记忆,使得他明白了自己便是罗昌勋,转世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你......”

    苏丽对风大师的话一时难以接受,但此刻想起光光的言行举止,竟然觉得真有几分像罗昌勋,不由叹道:“就算大师所言非假,我现在又能如何?难道我还能跟小罗重续前缘?一来我不会对不起文波,二来光光只是个五岁的男孩......”

    风大师截口道:“这个你放心,以我的法力,可以使得光光迅速长大,与你重续前缘!”

    苏丽再次心惊,颤声道:“什么?大师竟有这种神奇的法力,能使得一个五岁的男孩迅速成长?可是即便能如此,我又如何面对文波?”

    风大师缓缓起身,长叹道:“所以我决定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之内,光光留在我这里。三天后,你若是想与罗昌勋重续前缘,我便施术让光光迅速成长。如果你实在割舍不了文波,我可以消除光光的前世记忆,让他成为真正的光光,让罗昌勋与你彻底缘尽。”

    苏丽呆坐于地,望着风大师走出禅房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

    十分钟后,她回到走廊,迎面碰见风大师领着光光。风大师对自己露出一丝深奥的笑意,而光光却无比依恋地望着自己。苏丽的心,不由开始纠结。

    等他回到王文波身边,已是神色疲惫。王文波握住她的手,笑道:“大师要留光光住几天,为孩子赐福讲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苏丽抬起头,王文波的脸庞仿佛变得模糊起来,但很快又变得清晰。苏丽一颤,不由后退两步,因为她发觉王文波的脸在刹那间变成了罗昌勋的脸!

    幸亏这只是一瞬间的幻觉,王文波熟悉的脸庞很快又浮现在她眼前,但她已不敢再看,慌忙低下头。

    在下山的整个路程中,苏丽一直沉默不语。王文波感觉到发生了一些自己不明白的事,但性格沉稳的他,一时也没有多问。

    直到第二天晚上,当苏丽约他到茶屋喝茶,突然很平静地告诉他“文波,我们不合适,分手吧”,他才再也无法忍受地霍然起身,颤声道:“你说什么?苏丽,你说什么?!......”

    苏丽却没有回答他,迅速起身,掩面奔出了茶屋,向北山的方向奔去。

    王文波在后面追了一段时间,终于停步,单腿一软,就那样半跪在公路上,面色茫然,任几辆汽车在自己身边呼啸而过,耳畔回响着司机们的咒骂,可他却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清,眼睛也模糊起来,仿佛整个天地都陷落在虚空里。

    苏丽一口气跑上北山。当她香汗淋漓、娇喘微微地来到北山寺门口之际,风大师早已站立在那里,捻动佛珠,以一种讥诮的眼神瞧着她,微笑道:“初恋的滋味真是难以忘怀,看来你还是忘不了罗昌勋。”

    一个鬼魅般的人影从风大师身后缓缓走出,那是一个面貌清秀的男孩,大约十二三岁,一身黑衣,表情僵硬,月色下看起来很是诡异。

    苏丽触目之下,不由震惊,颤声道:“光光?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那男孩哑声道:“这全靠风大师的法力。苏丽,你还叫我光光?我是罗昌勋,你难道认不出来?”

    苏丽颤声道:“小罗,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独自走的。当年死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转世来找你......”

    风大师大笑道:“情话留到下山后再说吧!我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去夜读诵经了!”说着便转身走进山门。

    苏丽在台阶上跪下,向风大师的背影磕了几个头,然后牵着少年罗昌勋的手下山。

    一路上苏丽情绪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与爱人重逢,本该有千言万语可以倾诉,但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太过诡异,令得苏丽心理压力太重,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

    身畔的罗昌勋面色阴沉,也不发一言,冰凉的手将一股寒意传进苏丽身体里。

    苏丽终于打破沉默,笑问道:“小罗,你什么时候可以长得跟我一样大?”

    罗昌勋冷笑道:“你嫌我不够大吗?我现在就可以搞你,你信不信?”

    苏丽闻言一怔,两朵红霞飞上脸庞,颤声道:“小罗,你胡说什么?......”

    这时两人正经过一片小树林,月光透过薄雾斜照进来,气氛很是诡异。罗昌勋忽然粗暴地命令道:“快,扒在这棵树干上,让我从后面搞你!快!......”

    他的语音中仿佛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威慑魔力。苏丽在震骇之下,顺从地举起双臂,扒在一棵树干上,翘起丰臀,罗昌勋望着她那包裹在制服裤内的丰满臀部,眼里射出贪婪的光芒,缓缓解开裤带,邪笑道:“当你穿着这身工作制服扒在酒店吧台或桌子上的时候,那些厨师、服务生、吃饭的客人,甚至那个收泔水的老头,多少人产生过想从后面搞你的邪念,但他们只是想想,只有我在今晚付诸了行动、、、、、、”

    说着便从裤裆里掏出小鸡鸡,搓弄了几下,小鸡鸡便涨硬成一根又粗又长的红。罗昌勋粗暴地解开苏丽的裤带,扒下她的裤子,月光下只见两片洁白的大十分诱人。罗昌勋笑着扳开苏丽的,将沿着臀沟进去。苏丽顿时发出一声疼痛的尖叫、、、、、、

    王文波失恋之后,在家里不吃不喝躺了两天,终于起身,上北山去找风大师。

    风大师却很忙,在为四方慕名而来的信徒们讲解经书。王文波在风大师的禅房里一直等到太阳落山,风大师才踏着黄昏的暮色走进来,一手托着一个茶盘,微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今晚我请你尝一尝印度茶,这是一个云游的僧人送我的。”

    王文波悲叹道:“大师,我哪有心情喝茶。苏丽忽然跟我分手,我心里觉得苦,来找你开导开导我。”

    风大师呵呵笑着,轻轻放下茶盘,在王文波对面盘坐下,忽然问道:“文波,你也是读过经的人,可还记得第三品第四节的内容?”

    王文波一怔,道:“当然记得。大师问这个做什么?”

    风大师道:“你既然记得,就向我复述一下这一节经文的内容。”

    王文波皱眉道:“这一节经文讲的是,一个叫沃拓的青年,与公主夷美相恋,两人海誓山盟,以为将生生世世结为夫妻,可是就在两人爱火正浓之际,一名叫查尔衮的武士出现,凭其英俊的外表和潇洒的谈吐,很快便夺得了公主的放心,使得沃拓陷入失恋的深深痛苦之中。后来沃拓遇见弥勒佛祖,受其化,才明白查尔衮是色魔的化身,来人间是想证明人类爱情的脆弱和虚妄。后来色魔被佛祖惊走,沃拓与夷美恢复恋爱,却再也找不到起初那种深沉的爱恋感觉......”

    说到这里,王文波不由一顿,问道:“大师,你难道是想通过这段经文告诉我,那个夺走苏丽芳心的人,也是色魔的化身,而我与苏丽的感情,也是脆弱和虚妄?那个人究竟是谁?”

    风大师长叹道:“那个人不是你能对付,甚至连我也不能。在人类的传统观念中,都以为光明定可战胜黑暗,付出了真情定能收获真情,但在此末法时代,这些安慰人心灵的观念已经逐渐破碎。唉,其实放在宇宙终极的角度来思考,光明和黑暗、正义和邪恶、真情和假意,又有何分别?文波,我说这些话已经有泄露天机,但为了劝你忘掉苏丽,以便平平安安度过此生,我不得不冒这个险。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劝告。”

    王文波首次从风大师的语调中听出惊惧之意,不由一震,心想以前跟着风大师学习《波罗密多心经》时,风大师反复强调做人要追求“无忧亦无怖”的境界,可在此刻,王文波分明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竟有令这一带高僧也感到可怕的物事,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王文波不敢再多问,喝了一口印度茶,起身合掌告辞。

    苏丽陡地从床上坐起,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因为刺目的阳光斜照进来,令她一时难以适应。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窗前,吸着烟,背对着苏丽,冷冷问道:“又做噩梦了?还是梦见同样的事物?”

    苏丽睁开眼,忍受着刺目的阳光,颤声道:“不错,梦见的还是那个黑木雕像,雕的是一个面貌狰狞的老者。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伙同风大师来戏弄我?”

    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映入苏丽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得可令任何女子心动的脸庞,可脸上那种冷峻的表情又令人感到如堕冰窟。

    这一周内发生的事,令苏丽感到自己已经落入一个诡异恐怖的圈套。自从那晚她将少年罗昌勋领回家,几天之内,罗昌勋便成长为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而苏丽开始一连几个夜晚都做一个同样的梦,梦见一个面貌狰狞的黑木雕像。那雕像虽然不言不动,但脸上那种邪异的神情却令苏丽不寒而栗。

    同时她也意识到这名在几天内迅速成长的诡异男子绝不是什么恋人转世,因此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男子本来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但在今晨苏丽质问之后,却迅速回答道:“好,已经玩够了,我告诉你,我不是罗昌勋,我叫巴巴拉,来自泰国,是果毛巫师的弟子......”

    苏丽喃喃道:“巴巴拉、果毛巫师......”正欲再问,那俊美的巫师已一指来,在她的眉心,她立刻晕厥,向后躺倒。

    果毛巫师头道:“酒店经理,不错,不错,长得很美。”鼠眼移向柳云鬟,邪笑问道:“云鬟,你觉得怎么样?巴巴拉是否能将天下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柳云鬟却冷哼一声,原本麻木的表情转化为一种鄙夷的神色,淡淡道:“你想用这种摧残女性的故事来打击我的意志,未免太自以为是。我一直在听你指使徒弟做的恶事,而且听出了一些问题。巴巴拉明明已被你阉割,他又如何去蹂躏那些女子?”

    巴巴拉闻言面色黯然,身子也有些发抖。柳云鬟看出他内心的悲苦,那是一种无法宣泄的愤恨。他不是不想反抗师父,可是由于恐惧,只能将仇恨埋在最深的心底。

    果毛巫师盯着柳云鬟,鼠眼内光芒连闪,头道:“嗯,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意志坚定,精神力量很强,不会轻易屈服,可我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屈服的女子最终拜倒在我的脚下。你刚才的问题问得很好,巴巴拉确实是个阉人,不能去真正享受那些美女,可你忘了他是干什么的?他是一名巫师,利用幻术,完全可以使那些女子感受到被蹂躏的痛苦。”

    说着鼠眼移向第三名“色祭”,那是一名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的女子,瓜子脸,脑后盘着一个大髻,长得极为清秀。巴巴拉在师父眼光的逼视下,长叹一声,开始讲第三名不幸女子的故事。

    陈彪的目光扫了站在桌前的黑衣青年一眼,又落到手中翻开的花花公子杂志上,淡淡道:“她还没有答应?”

    黑衣青年恭声道:“她有些松口,但坚持要见一见梭宝公子。”

    陈彪的嘴角掠过一丝邪异的笑容,道:“不行!除非她答应我的提亲,否则不要想见到梭宝公子。你再去找她谈,再加50万元。我不信有金钱打不动的女人!”

    那名手下鞠了一躬后退出门去。陈彪一边向后仰躺下去,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只遥控器,一之后,对面墙上一块宽大的电视荧屏上立刻出现画面,那是一场芭蕾舞表演。陈彪的眼睛,盯在众多芭蕾舞女中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清秀的女子身上,不由再次发出赞叹:“美!实在是美!这样的美女,做我的弟媳妇倒也般配!”

    提起陈彪,整个南洋地区无不色变。他不仅是马来西亚的国会议员,更是南洋地区三分之二毒品军火生意的供货商。他喜好杀人,也喜好美色,但在数十年玩弄各色美女的过程中,也感到有些厌倦和麻木,如今一般的美女,已经很难入他的法眼。

    可是自从那天晚上,应一名国会议员的邀请,去看一场对他来说是“对牛弹琴”的芭蕾舞剧之后,他却被一名叫文慧的芭蕾舞女所吸引,因为那种清秀淡雅的气质,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他当时立刻派人打听那芭蕾舞女的情况,得知她叫文慧,是马来西亚国家歌剧院的一级演员,来自新加坡,父母都是政府机关的小职员,弟弟文飞在巴黎自费留学,昂贵的费用大部分靠文慧的收入来承担。陈彪还打听到文慧有一名男友洛平,是汽车公司的销售员,与文慧感情很好。

    陈彪本来打算在半个月之内便将这美女纳为小妾,可就在那天晚上,他刚刚听取了手下的汇报,得知文慧的男友洛平已被自己派出的酒吧女郎勾.引上当,并拍出床戏照片寄给文慧,文慧心碎之后立即跟洛平分手,随后洛平就被陈彪派出的杀手干掉。陈彪很是满意手下的办事效率,挥手令手下出去,躺在自己豪宅的大书房内,双脚搭在桌沿上,手中拿着文慧的芭蕾舞照片,正一边贪婪地欣赏,一边寻思着如何对美女发动下一步攻击之际,一个阴沉沙哑的语音忽然响自身后:“这个小妞不错,是哪里的?”

    陈彪吓了一大跳,回过头,看见一个白发苍苍、身形佝偻、面貌丑恶的黑衣老太婆站在身后,不由站起,叹道:“娘,您好久都没有出现了,不知又到哪里云游去了?”

    那丑恶老太婆一双绿豆眼闪烁着妖异之色,嘿嘿笑道:“老娘的行踪你不必管。告诉我,照片上这个漂亮小妞究竟是谁?”

    说起陈彪的母亲介鲁女巫,其可怕程度不亚于杀人不眨眼的陈彪。连陈彪也不清楚自己母亲的身世和行踪,只记得自己母亲年轻时很美。陈彪对母亲的恐惧,始于八岁那年,那时的他,是一个令人厌恶的顽童。一天中午,他正在自家门口的小溪边玩耍,忽然望见一身白衣、黑发飘飘的母亲提着一个麻袋缓缓走来。陈彪大叫着奔上前去,想拥抱母亲,母亲却将那麻袋往地上一丢,从袋口里滚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陈彪吓呆了。母亲却阴笑道:“陈彪,你不是一直问自己的父亲是谁吗?这就是你父亲,我一直在追杀的人。三天前我总算在曼谷郊外的树林里结果了他的性命!你长大后若是不听话,我会让你比你父亲死得更惨!”

    从那以后,陈彪对母亲噤若寒蝉,一直到他长大后成为纵横黑白两道的大人物,还是除了知道母亲是个可怕的女巫之外,对母亲的其它事,包括当年跟自己父亲的恩怨,一概不知,更不敢打问。这些年陈彪在黑白两道成就的事业,除了归功于他自己凶残狡诈的手段,他母亲介鲁女巫对他的帮助也起了很大作用,因此他对母亲的敬畏不敢有一丝半毫的动摇。

    当下听了母亲的询问,立即汇报了文慧的情况,小心翼翼地问道:“娘,您莫非也看上了这个小妞,想让她做您的儿媳妇?”

    介鲁女巫瞧着照片上的文慧,邪笑道:“我的确是想她做我的儿媳妇,不过却不是嫁给你,而是嫁给你的兄弟梭宝。你不会反对吧?”

    陈彪一听“梭宝”二字,眼里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苦笑道:“既然是娘的吩咐,儿子哪敢不从?我这就安排!”

    手刚伸向电话,介鲁女巫柔声道:“人家也算是正经人家的闺秀,你不要总是巧取豪夺,打打杀杀,要按照礼俗,上门提亲,多花钱无所谓,只要能给你兄弟找个好媳妇。”

    陈彪唯唯应是,于是从那晚开始,陈彪强行压抑住自己对文慧的占有,天天派人到文慧的住所提亲,每次都送去巨额的礼物,都被文慧拒绝。文慧一方面还未从男友感情背叛的伤痛里解脱出来,另一方面对臭名昭著的陈彪深恶痛绝,哪会答应嫁给他弟弟。按照陈彪以往的行事作风,早就把文慧绑入陈家,可这次受了母亲大人的吩咐,一时也不敢动粗,只是继续每日到文慧的住所提亲,送去的礼物日渐丰厚,提亲的金额也已加到三百万马来西亚元。

    与文慧同租房的两名女伴,同样是芭蕾舞女的依娜和美芳,对文慧拒绝大富豪的提亲很是不解,她们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都不明白这种好事为何不落到自己身上。那天晚上,当陈彪的得力手下,进出口公司的经理欧阳瑞,再次来到租房提亲之际,依娜和美芳一边殷勤地招待欧阳瑞,端茶倒水,敬烟削果,一边瞪着文慧紧闭的宿舍门,都大声埋怨文慧故作清高、不识抬举。依娜更用自己那双水汪汪的迷人大眼盯着面色苍白的欧阳瑞,以挑.逗的语调问道:“欧阳经理,难道陈议员的弟弟就只看上了文慧?在我们剧团里美女如云,比文慧漂亮的姑娘多得很,比如”

    欧阳瑞拉了拉自己的领带,用一种猥亵玩赏的目光打量着依娜和美芳,邪笑道:“比如你们两个就自认为比文慧小姐漂亮,想嫁给我们的梭宝公子对不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梭宝公子不在意三妻四妾,但只能在文慧小姐嫁入陈家的前提下,你们才有希望。另外即使你们嫁给了梭宝公子,论地位也排在文慧小姐后面。”

    美芳抬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秀发,洁白整齐的玉牙轻轻摇了摇下唇,丝毫不脸红地道:“只要能嫁入陈家,我们做牛做马都愿意,怎会在乎排名?只要欧阳经理能帮我们姐妹这个忙,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欧阳瑞长叹一声,望着文慧紧闭的卧室门,道:“我也很想帮你们,却还是要等到文慧小姐想通了,你们才有希望”

    语音未毕,文慧的卧室门忽然打开,一张苍白俏丽的脸庞探了出来,幽怨的语调令人心寒:“欧阳先生,我想通了,答应嫁入陈家,不过总该让我跟梭宝公子见一见面,让我清楚自己未来的夫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瑞闻言大喜,起身将三百万元支票递在文慧手里,笑道:“文慧小姐想通了就好,至于跟梭宝公子见面,还需要我请示陈议员后才能给你确切答复。文慧小姐先收好钱,我这就回去向陈议员汇报!”

    欧阳瑞走后,依娜和美芳围住文慧,欣喜地问她为何终于转变了思想,文慧却只是默默流泪。依娜摇着文慧的玉臂,娇笑道:”文慧姐,你嫁入陈家,我和美芳争取当你陪嫁的丫鬟,到时我们伺候你享受荣华富贵。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还哭呀?”

    文慧用一种混杂着悲哀和鄙视的眼光瞧着身旁的两个美女,含泪不答。她方才在屋中听两名室友对欧阳瑞阿谀奉承,本来感到很恶心,正打算出来训斥两人,却突然接到从巴黎来的长途电话,得知弟弟文飞因为女友的事情打伤了同学,而那个纨绔子弟却是黑手党头目的公子,因此文飞被逮捕,在黑手党的运作下,需要四百万美金才能被保释。文慧从小就极度疼爱自己的弟弟,为了弟弟能在巴黎求学,她不远千里背井离乡到马来西亚来跳舞挣钱。如今弟弟出了事,她怎能坐视不管?因此为了营救弟弟,她不得不做出了屈服于陈家的决定。

    且说陈彪听了欧阳瑞的汇报之后,很快去见他的母亲。

    介鲁女巫住在陈彪豪宅背后一个阴森的山洞内。当陈彪踏着月光,走近那个山洞之际,凭他的凶恶胆大,也不由感到心惊胆战。介鲁女巫所住的山洞,周围方圆五里都被划为禁地,除了陈彪,无意间闯入者都会死得极为凄惨。陈彪一路间已经见了不少腐尸和枯骨,不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心想若不是有事,自己也不会到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来。

    终于走到那个被荆棘掩映的山洞门口,陈彪壮胆大声道:“娘,孩儿有事禀报!”

    山洞里陡地吹出一阵阴风,一个苍老阴冷的语音传出来:“进来吧,我还没睡。”

    陈彪一边拨开荆棘,一边亮起一只手电筒,向山洞内走去。经过一段阴湿的两壁爬满蟾蜍蜥蜴毒蛇的隧道,陈彪走进一间灯光昏暗的石室,看见母亲介鲁女巫跪在一座形象可怖的鬼怪雕像前,紧闭双目,嘴中念念有词。陈彪不敢打扰,远远地跪在一旁,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介鲁女巫才睁开眼睛,起身坐到一个藤椅上,踢开自己脚下的一截死人骨头,哑声道:“找我有什么事?”

    陈彪的目光瞟向母亲身后那扇紧闭的铁门,问道:“弟弟今晚不在,又出去觅食了?”

    介鲁女巫不耐烦地道:“你别管你弟弟的行踪。我只问你,给你弟弟提亲的事办得如何了?”

    陈彪恭声道:“那姑娘已经答应嫁入陈家,但想在成亲前跟梭宝见一面,为此我特来向娘亲请示。”

    介鲁女巫邪笑道:“那个姑娘不是很坚贞吗?你是怎么令她屈服的?以你的习惯,又是玩了什么手段吧?”

    陈彪阴笑道:“我不过是利用在巴黎的黑手党朋友,给她那个留学的弟弟文飞制造了一些麻烦,令她为了金钱不得不屈服。娘,现在可否让文慧见梭宝一面?另外还有两个美女,是文慧同租房的室友,为了荣华富贵想以丫鬟的身份陪着文慧嫁入陈家,不知娘同不同意?”

    介鲁女巫笑道:“梭宝不会介意多两个伺寝的美女,只是让文慧跟梭宝在婚前见面之事,容我再考虑考虑毕竟这两个月是你继任国会议员的竞选时期,我不想因为梭宝的婚事给你带来不良的社会舆论,影响你竞选成功。”

    陈彪闻言眼里不由闪出泪花,颤声道:“多谢娘亲对孩儿的关怀”

    介鲁女巫淡淡道:“我只是不愿看到你从事业的峰跌下山谷。”

    说着忽然双眼光芒一闪,语调变得慈柔起来:“你弟弟梭宝回来了!”

    话音未毕,陈彪便听到身后隧道里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低吼,他刚转过身,一头形状如猛狮的巨大恶犬已出现在石室门口,铜铃般的双眼发射出蓝幽幽的光彩,血盆大口里叼着一具瘦小的尸体,那是一名十一二岁的男孩,从衣装上看像个放牛娃,喉管被恶犬咬断,鲜血尚未淌尽,还在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男孩的脸上双目圆睁,尽显临死前的恐惧表情。

    介鲁女巫招手笑道:“梭宝,快到娘身边来!你哥哥来看你了,还要给你娶一房新媳妇,你高不高兴?”

    那恶犬梭宝吐出嘴中的男孩尸体,一步跳到介鲁女巫面前,身子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上了介鲁女巫的肩头。介鲁女巫用枯瘦的手指爱抚着梭宝厚密的毛发,神情很是和蔼慈祥。

    陈彪却低着头,不愿抬头多看那恶犬一眼。关于这条叫梭宝的恶犬,他始终不理解母亲为何对其如此宠爱,甚至逼着自己将这条畜生认作兄弟。他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女孩子。当他将那个清秀腼腆的初恋对象带回家里后,一直云游在外的母亲忽然回家,身边牵着那条恶犬。两个孩子都被那猛狮般凶恶的巨犬吓坏了。介鲁女巫却用一种柔和的目光盯着那个秀丽柔弱的女孩,问道:“阿彪,这女孩是你的女朋友?”陈彪慌忙头应是,但已从母亲的目光中读出那种阴邪残酷之意。他立刻找借口送那女孩回家,可就在那天晚上,自己正跟母亲共进晚餐的时候,一个形状凶恶的赤膊大汉端着一口大铁锅进来,恭声道:“夫人,梭宝少爷的晚饭炖好了!”介鲁女巫笑道:“好,你放下。”那大汉放下铁锅退了出去。陈彪不由问道:“娘,梭宝少爷是谁?”介鲁女巫笑道:“是你的弟弟呀。梭宝,快进来,吃你的晚餐!”于是陈彪便看见那条恶犬奔入大厅,伸爪掀开锅盖,一股怪异的香气飘入陈彪的鼻孔。陈彪陡然望见锅里泡着一颗煮得稀烂的人头,还有一只被煮得只剩骨骼的手臂,手臂上还套着一只绿色玉镯。陈彪顿时瘫软在地,颤声道:“阿桑!”他实在难以想象,女友阿桑今早才被自己送回家里,此刻怎会成为恶犬锅里的食物?介鲁女巫却嘿嘿邪笑道:“阿彪,你是我介鲁的儿子,不必对一个凡间女子动真情。梭宝一见这姑娘就流口水,所以娘不得不抓来给他吃。你记住,今后一定要认梭宝作你的兄弟,如果你胆敢将他看做一般牲畜,我就把你看成牲畜!”从那以后,陈彪就莫名其妙多了只狗兄弟,这件事除了他的心腹手下,很少人知道。幸亏介鲁女巫一年中的大半时间都带着梭宝四处云游,自己很少见到这位常以人肉为食的狗兄弟,也算眼不见心不烦。后来陈彪听说母亲身边的这只恶犬不是一般的畜类,而是一个魔界的狼人与母亲所生,但也不敢向母亲打听确切。这次陈彪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清秀淡雅的女子,母亲却再次出现,还要自己安排将文慧嫁给一只狗为妻,陈彪一方面觉得荒谬,一方面也在心中隐隐不平,感到自己在母亲心目中还不如一只狗。

    当然,陈彪在母亲面前丝毫不敢流露出这些拂逆的念头,望着母亲跟那只凶恶爱犬亲密的景象,心里交织着别扭和嫉妒的情绪,磕了一个头,正欲告辞离开,介鲁女巫忽然面色一变,颤声道:“不对,不对,梭宝,你今天出去遇见了什么?”

    陈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问道:“娘,发生了什么事?”

    介鲁女巫却一把搂住那恶犬梭宝的脖子,拨开狗毛,用枯瘦的手指从梭宝的皮肉内抽出一根细弱毛发的银针,举在灯光下晃了晃,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老娘头上动土!”

    陈彪惊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介鲁女巫用手指摩挲着那根银针,沉声道:“这是降头针。这两天梭宝一直没有回来,我本已奇怪,却想不到有人竟敢对我的梭宝下降头针,驱使梭宝做事。让我抓到此人,定将其挫骨扬灰!”

    一顿之后,又沉吟道:“从这根针来看,此人的降头术也算有些火候。阿彪,你先回去,待我抓住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再安排那姑娘跟梭宝见面。媳妇总要见自己的老公,我们也不必一直这样遮掩下去。”

    陈彪总算拜辞了母亲,退出了那个阴森的山洞。在回去的路程中,他一方面震惊于在这世上竟然有人敢招惹自己的母亲,另一方面又在心底隐隐埋怨那个人怎么不一举除掉恶犬梭宝,那么文慧就能属于自己了。

    且说文慧自从答应了陈家的提亲,将那张三百万元的支票寄到巴黎之后,又趁欧阳瑞来时要了一些钱,并坦然说明自己的弟弟在巴黎遇到了麻烦。欧阳瑞的语气很是豪爽:“既然是文慧小姐的弟弟遇到了麻烦,就等于我们陈家的家事。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解决!”说着立刻打电话给公司,让人送来一张六百万元的支票,递给满脸泪水的文慧。

    文慧攥着支票,不由叹道:“陈家对我的帮助,我永世难忘。不管梭宝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愿意嫁给他。陈议员真的不愿意我在婚前跟梭宝公子见一面?”

    欧阳瑞盯着文慧秀丽之极的脸庞,在心底发出一阵暗暗的叹息,心想眼前的美女若是知道自己将嫁给的是一条恶犬,不知将会是什么反应。当下也只有支吾道:“陈议员最近很忙,若是有空或许会安排梭宝公子跟文慧小姐见面。文慧小姐你就耐心地等待好了。”

    一旁的依娜忍不住问道:“欧阳经理,陈议员在商界和政界也算是大名鼎鼎,可是从未曾听说他有个弟弟。这梭宝公子可真是一位神秘人物,我想他不是长得很抽象,就是长得很帅吧?”

    美芳道:“依娜,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只要能嫁入陈家,就能改变我们的命运。你还在乎男人的美丑吗?”

    欧阳瑞面色一沉,冷哼道:“梭宝公子长得帅不帅,不是你们有资格问的。”

    说着语气转和,对文慧笑道:“文慧小姐,我有事先走了。不管婚前你跟梭宝公子见不见面,现在都请你做好嫁入陈家的准备。需要钱,随时跟我说。”

    欧阳瑞走后,文慧的目光打量着两名漂亮的室友,叹道:“你们真的要跟着我嫁入陈家?那可不一定是幸福的归宿。你们条件这么好,为何非要跟着我去受苦?”

    依娜和美芳对望一眼,皆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依娜叹道:“文慧姐,你难道对我们这种社会底层的生活还不感到厌倦?成天给那些富人奸商跳舞,受人扰,没有任何地位。陈家在整个南洋地区呼风唤雨,就算到他们家里做仆人,也比外边的一个小官员强百倍!”

    文慧感到跟她们实在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只有叹息,伸手从衣架上取下大衣,向门口走去。

    美芳道:”文慧姐你到哪里去?”

    文慧淡淡道:“景山墓园。”

    两人望着文慧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不由发了一阵子呆。依娜叹道:“这个文慧,真是不可理解。洛平是个穷小子,又背叛了她的感情,她竟然还要去给他扫墓!”

    天色苍茫,细雨蒙蒙。文慧没有打伞,任秀发在风雨里飘拂,穿行过一排排墓碑,最后在一座没有任何装饰的墓前停了下来,眸光穿过雨丝落在墓碑相框上,泪水混合着雨水流下。

    照片上是一名相貌普通的青年,表情很是朴实。文慧看得正痴,忽听背后一个沧桑的语音道:“这样一个相貌朴实的青年,怎会被酒吧舞女勾引?他的死,值得怀疑。”

    文慧闻言一震,转过头,触目之下,又是一惊。

    自己面前站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黑色风衣,头发略微卷曲,英俊的脸庞透出一股迷人的魅力。文慧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不由呆了半响,才问道:“你是谁?怎会知道我死去男友的事情?”

    那男子叹道:“小职员受色诱死于非命,其美丽女友即将嫁入陈氏豪门这段时间的报纸媒体一直在大肆渲染,我怎能不知?我只可惜文慧小姐受人愚弄,最后陷入凶险的圈套尚不自知。”

    文慧颤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男子的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神采,打开一把伞,为文慧遮住雨丝,柔声道:“我叫陆风。你如果听过这个名字,就该相信我。”

    文慧闻言震惊,欣喜道:“侠客陆风?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你?”

    语音未毕,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冷笑:“我道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原来是闻名遐迩的侠客陆风。你真是胆大包天,我看你是活够了!”

    文慧被那阴森森的笑声唬得浑身发抖,陆风也面色一变,随即流露出轻蔑的微笑,将雨伞交给文慧,柔声道:“不要怕,这些邪魔妖人,胆敢撞上门来,是自寻死路。你且在这里等待,我去去就来。”

    最后一个“来”字还在文慧耳畔回荡,陆风的身形已在十丈开外,如一只黑鹰掠出墓园,穿过一片疏林,在一条溪涧旁骤然停步。

    从一座岩石后缓缓踱出一名面相狞恶的黑衣老妪,拄着一根鬼头拐杖,相隔数丈盯着陆风的背影,冷笑道:“听说侠客陆风是括当的师弟,武功犹在括当之上。当年括当死在果毛巫师手里,你不去找果毛巫师报仇,还有工夫来管我们陈家的家事!”

    陆风并未回头,捡起一根枯枝,蹲在溪边,轻轻撩动着溪水,淡淡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承认自己不是果毛巫师的对手,所以暂时不去找他。介鲁大师若有能耐,何不去找果毛巫师比个高下?”

    介鲁女巫眼中射出愤恨之色,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银针,冷笑道:“我听说你武功很高,却想不到你也会降头术。可惜你这根降头针在我面前只是班门弄斧,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说着单手一甩,那根细小的银针竟带起一阵呼啸的阴风,向陆风射去!

    陆风已经回过头,清楚这根射来的银针不但带着阴柔劲力,更可能已被下了恶毒的咒术,若被刺中,后果不堪设想。当下面色沉稳,手中的枯枝看似慢慢一抬,忽然就拨在那根闪电般射来的银针上。银针挟着阴风,自陆风脸颊旁“嗖”地飞过,射入五丈外一株树干内,那株碗口粗的树木立刻燃烧,刹那间烈焰冲上高空,冒出的浓烟刺鼻腥臭。

    介鲁女巫闷哼着单手一晃,那根拐杖的鬼头嘴里陡地飞出一根微细难见的长丝,刹那间便缠上陆风的手腕。陆风面色微变,手腕用诡异的手法抖了几抖,竟没有抖开那根细丝,同时感到一道阴寒之极的劲力沿着自己的手腕血脉传到肩头,一只手臂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介鲁女巫阴笑道:“我炼制的这根鬼头丝世上还没有人能挣脱!待我先废了你一条手臂,我们再慢慢交手!”

    陆风却微笑道:“不必麻烦你使力,我自己动手。”

    说着竟从腰里拔出一柄锋利的短刀,朝自己的肩膀猛地砍下!

    介鲁女巫大惊道:“你!”只见陆风的整条右臂已被自己砍下,鲜血飞溅中,那条断臂竟向自己飞来,快若电闪,呼啸的拳风已袭到自己面门!

    介鲁女巫厉喝着用鬼头杖拨开断臂,身子竟被劲风带得打了一个踉跄。再看对面的陆风,只见他潇洒地一转身,那条已被砍下的手臂竟不知何时又回到他肩膀上,仿佛根本没有断过。

    介鲁女巫惊道:“你会幻术!你不是侠客陆风!你究竟是谁?!”

    陆风的眼里闪过一丝妖异的色彩,沉声道:“我是谁,只怕你永远无法知道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乌黑发亮的珠子。介鲁女巫触目之下,先是一惊,随即冷笑道:“血咒弹?嘿嘿嘿嘿,你以为凭这个就可以炸死我?你做梦!”

    话虽如此,介鲁女巫的身形已开始迅速后退。陆风冷笑道:“溜得真快。”屈指一弹,血咒弹已闪电般射出,同时自己向后飞退。

    文慧站在洛平的墓前不敢走动。天地间飘飞的雨丝,将她的娇身衬得更加柔弱孤单。半个月前,当她收到洛平跟酒吧女郎亲热的照片,心里感到愤怒和失望,可当洛平的死讯传来,她又忍不住啜泣。洛平毕竟是她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这段时间,当她逐渐冷静下来之后,也对洛平背叛感情、死于非命的事件存有疑窦。今日侠客陆风的出现,更令她产生了追查真相的。

    信念间倏听一阵猛烈的声从远方传来,震得自己耳膜发颤。未及惊呼,陆风高大的身形已掠到面前,拉住她的手,微微喘息道:“快走,那个老巫婆这回不死也得重伤。我也受了些内伤,只怕她还有同党。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陈彪跟地产公司的老总吃完晚饭,两人又到洗浴城玩到半夜,找了二十几个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的妓女,从一直玩到,等两人里的子弹射得差不多了,才疲惫不堪地离开。陈彪回到家里已是凌晨四,一迈上自己豪宅的台阶,一股血腥味便钻入鼻孔。

    多年枪林弹雨的经验令他迅速警觉,在踢开门的同时早将枪握在手里。可当他看清大厅内的景象之后,立刻将枪垂了下来,叹道:“娘,您这是干什么?”

    大厅内倒卧着五六具尸体,都是陈彪家里的佣人,个个死状极惨,尸身都缩成了皮囊,好像被魔鬼吸干了血肉。介鲁女巫就盘坐在这些尸体中间,面色诡异苍白,眼神极度凶狠,颤声道:“我今日碰到了对手,受伤不小,因此不得不吸一些血食补充营养。你马上联系整个吉隆坡的黑帮,搜捕一个貌似侠客陆风的人。你未来的弟媳妇文慧可能跟他在一起。一定要除掉这个人!你先去安排,我伤好之后,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说着一挥手,将一张绢纸甩到陈彪手里。陈彪见纸上画着一名身形高大的英俊男子,不由惊道:“侠客陆风?他好大胆子,竟敢惹到了娘的头上!难道那天对梭宝下降头针的人,就是这小子?”

    介鲁女巫挥手道:“快去安排!不要让他跑出吉隆坡!你也可以利用你议员的权力,发动军警进行搜捕,因为侠客陆风也是白道通缉的大盗窃犯。总之一定不能让他给我跑了!”

    陈彪唯唯应是,转身奔向门外,刚到门口,忽又转头,问道:“娘,梭宝弟弟没有事吧?”

    介鲁女巫目中射出凶光,沉声道:“你放心,血咒弹就算炸死我,我也会保住梭宝的性命。你是不是很希望梭宝出事,然后那个新加坡妞就属于你了?”

    陈彪闻言惊惧,颤声道:“不,不娘,您别误会!我只是关心梭宝弟弟我我去办事了”说着飞奔出门,在台阶上险些摔一大跤。

    在一家高级酒店的豪华客房内,当文慧看完洛平被那个“勾引”他的酒吧女郎一枪击中眉心的视频,不由从沙发上跳起,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洛平不是酒后与人斗殴被打死的么?杀他的怎么会是这个酒吧女?”

    陆风将文慧轻轻按回沙发坐下,指着笔记本电脑荧屏,淡淡道:“你不要着急,慢慢看。”

    文慧的眼睛紧盯着视频,看到那名酒吧女枪杀完洛平后,刚拐出小巷,一名蒙面黑衣人鬼魅般地闪出,抬手就是一枪。酒吧女的身子刚刚倒在地上,黑衣人已一个翻身掠过高墙,消失在夜色里。

    陆风将视频暂停,叹道:“明白了吧?酒吧女和那黑衣人,都是陈氏杀手集团的成员。陈彪先让酒吧女勾.引你的男友洛平,拍下照片经过制作后寄给你,离间你们的感情。然后陈彪让酒吧女杀了洛平,再命令其他杀手杀了酒吧女,以便灭口。他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要骗娶你进陈家。”

    文慧喃喃道:“这么说巴黎我弟弟被黑手党勒索一事,也是陈彪的杰作了?”

    陆风浓眉一皱,问清楚文飞的事,头叹道:“陈氏集团的黑势力遍及全球,你弟弟的事自然也是他们安排的。”

    文慧颤声道:“他们劳命伤财地这样做,难道就是为了骗我嫁入陈家?他们不嫌付出的代价太过残酷?”

    陆风凝视着文慧俏丽的脸庞,叹道:“这就是美丽惹的祸。谁让你长得这么美?陈家有的是金钱,只要能娶你入门,花多少钱他们是不在乎的。”

    文慧摇着头,忽然问道:“这些视频你是怎么拍到的?”

    陆风笑道:“我虽然身为侠客,但这侠客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为了能真正地行侠仗义,不冤枉好人,掌握恶人的犯罪的事实,我手下有一组专门拍摄社暗面的摄影小组,个个身手敏捷,神出鬼没。这一段视频,是我前一阵子刚到吉隆坡时一名摄影组员给我的。我经过调查,得知陈彪是为了骗你,所以才来找你。”

    文慧刚向陆风投以感激的眼神,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动声,还伴有枪响。文慧不由起身,颤声道:“陆大侠,刚才电视上说全城的警方和黑道人物都在追缉你。莫非他们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陆风却端起茶几上的红酒杯,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笑道:“文慧小姐放心,我已对这座大厦施了幻术,任他们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这间套房里来!”

    文慧听着门外走廊里的喧闹声渐渐远去,逐渐放下心来,由衷地道:“陆大侠真是神通广大。这回若不是你,我”

    陆风一摆手,道:“文慧小姐不必客气。锄强扶弱一向是我的职责。你还是叫我陆大哥吧。我这次本来不用亲自出马来救你,我有很多得力手下,但这次陈彪所做的事实在是令人神共愤,再加上他那个女巫母亲,实在非我亲自出来处理不可。”

    一顿之后,用一种讥诮的眼光瞧着文慧,语调变得神秘:“文慧小姐,你知道他们要你嫁的梭宝公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文慧幽叹道:“我从未听说陈议员有个弟弟,我要求与他弟弟见面也遭拒绝。我想他弟弟之所以这么见不得人,多半是个残疾的怪物”

    陆风忽然仰头狂笑,笑声极度怪异。文慧呆呆地望着他,心里很是不解。陆风放下酒杯,伸手作了几下鼠标,文慧看见电脑荧屏上出现了一头猛狮般凶恶的巨犬,不由吓了一跳,问道:“这是?”

    陆风沉声道:“这便是梭宝,介鲁女巫的爱犬。由于女巫的宠爱,这恶犬的地位甚至在陈彪之上,陈彪不得不将其认作自己的兄弟。这通灵恶犬不但凶残嗜血,以人肉为食,更对摧残凌辱美丽少女上瘾。据说这恶犬是”

    文慧早已听不下去,只觉得天地都旋转起来,险些晕厥过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泣声道:“天啊,这是什么人间地狱!他们竟让我嫁给一条狗!”

    陡地起身,惊惶道:“不好!依娜和美芳不知道真相,还盼望着嫁入陈家!若是陈家的人现在去抓她们”

    陆风却示意文慧坐下,一边作鼠标,一边冷笑道:“这种爱慕虚荣的女子,应该让她们尝尝苦头!文慧,我请你看一出戏!”

    电脑视频上出现了两名美艳的女郎。文慧惊道:“这不是在我们的住所里么?陆大哥,这也是你手下摄影组的杰作?”

    陆风呷着红酒,微笑道:“对,现场直播,请你慢慢欣赏。”

    只见视频上依娜和美芳焦急地在屋中走来走去。依娜道:“电视新闻说现在吉隆坡的黑白两道都在追缉侠客陆风,还说文慧跟那个侠客在一起。美芳,我们该怎么办?如果文慧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就不能嫁入陈家了!”

    美芳骂道:“这个不知死活的文慧,怎么会跟那个死侠盗混在一起?莫不是想在嫁入陈家之前,找个帅哥爽一下?”

    文慧盯着视频,闻言叹道:“这两个死丫头,危险来临还不自觉,还有精神在这里胡言乱语!陆大哥,求你救救她们!这时陈彪的人若是去捉她们”

    陆风淡淡道:“你放心,你不出现,陈彪的人不会对她们感兴趣。她们充其量只是陪嫁的丫鬟。没有你这个主角,她们没有资格进陈家的门。”

    文慧道:“陆大哥的意思是让我躲起来,她们就更安全?”

    陆风却笑道:“你怎么能躲起来?你不出现,好戏就演不下去了。”

    文慧不明白,正欲再问,忽然看见视频上几名黑衣人持枪闯入自己的住所,依娜和美芳吓得尖叫起来。只听一名黑衣人厉声问道:“文慧小姐回来过没有?!”    两个女郎相拥着缩在沙发里,摇着头,牙齿打颤。依娜吃吃道:“文慧小姐没有回来她不是被那个侠盗陆风给抓走了?”    几名黑衣人对望一眼,正要离开,一名脸上带疤的猥琐汉子见伊娜和美芳长得漂亮,不由邪笑道:“老大吩咐我们不准动文慧,但对于这两个贱货,我们稍微享受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其他几人被说得有心动,但还是有些犹疑。却见那疤脸汉子已经狂笑着一把揪住伊娜的头发,将其拖跪到自己,解开裤带,掏出那根早已胀硬的黑,不顾伊娜的惊叫,强行她的嘴里,开始乱捣起来。    其他黑衣汉子于是也忍不住,分成两组,一组三人,分别对付伊娜和美芳。两名美女先被强迫着,将六名大汉的棒棒吮吸得极度发硬,然后被大汉们撕扯掉衣裙,按倒在沙发上轮暴。两名美女先是哭喊,后来也就顺从了,还做出谄媚的表情来为大爷们服务。几名黑衣汉子足足搞了两个多小时,两名美女脸上被射满白浆,大汉们才相互打着手势,迅速撤出了住所。    文慧看得玉牙紧咬,骂道:“畜生!畜生!这帮畜生!、、、、、、”只见视频上两名美女清理完身上的秽物,美芳偎依在伊娜怀里哭泣了一会儿,抬起头颤声道:“是侠盗陆风劫走了文慧,这些陈氏集团的打手不去找陆风,来吓唬我们两个女人,真是没有道理!”    陆风看着视频,不由冷笑道:“这几个陈彪的手下真是色迷心窍!伊娜和美芳纵然地位比不上你,但也属于梭宝公子玩弄的对象。他们竟敢在老虎口中谋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嘿嘿,陈彪找不到我,就想在你的住所附近守株待兔。很好,我就成全他们。文慧,现在你该闪亮登场了!”    说着忽然闭眼,单手抬起,做了个怪异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文慧不知他在做什么,正感奇怪,忽然看到视频上住所的门被推开,一名面色幽怨的女子出现在屋中。文慧大惊,颤声道:“这不是我吗?陆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风睁开眼,盯着视频上的“文慧”,微笑道:“嗯,不错,很像。文慧,你不用吃惊,这只是我的一小法术。视频上的‘文慧’自然不是你,只是我对付介鲁女巫的一个道具。”

    且说伊娜和美芳正在惶惑之中,忽见文慧出现,不由又惊又喜,两人轮流拥抱着文慧,伊娜泣声道:“文慧姐,我们真是想死你了!还以为你跟那个侠盗私奔了!”

    美芳嗔笑道:“伊娜你胡说什么?文慧姐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文慧姐,你跟那个侠盗陆风是不是已经......嘿嘿......”

    “文慧”面对美芳暧昧的眼神,淡淡道:“你是不是喜欢侠盗陆风?要不要我介绍他给你认识,让他带你去浪迹天涯?”

    美芳忙摆手道:“不不不,文慧姐,我只是开句玩笑。我才不会跟着什么侠盗去浪迹天涯,我追求的是富贵人家的生活。文慧姐,你回来就好了。不知陈家什么时候来迎娶我们?”

    她话音未落,门已被“呯”地撞开,那群黑衣人再次闯入,这次还包括一脸阴沉的欧阳瑞。伊娜和美芳早已摆出谄媚的笑容,“文慧”却面色冰冷。

    欧阳瑞深深地看了“文慧”几眼,苦笑道:“文慧小姐真是神通广大,竟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悄悄溜回来。那个侠客陆风呢?”

    “文慧”冷冷道:“陆风若是在这里,你还有机会说话?”

    欧阳瑞冷笑道:“没有陆风,你也敢独自回来?想接你的这两个姐妹走?可惜就算你想带走她们,她们也未必想跟你走。她们想嫁入陈家的,可比你要强得多!”

    “文慧”淡笑道:“欧阳先生,你料错了。我为什么要带这两个姐妹走?她们既然想嫁入陈家享受荣华富贵,我何不成全她们?我这次来,正是要带她们进陈家。却不知你们是否准备好迎娶的仪式?”

    欧阳瑞目中闪过几丝惊疑的神色,吸了几口气,沉声道:“现在正值侠盗陆风肆虐的非常时期,迎娶的诸多繁文缛节,还是能免则免。文慧小姐,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赶快收拾好你们的行李,尤其是你们的芭蕾舞服,跟着我们走!老太太和梭宝公子将在明晚欣赏你们的舞技!”

    文慧见到视频上欧阳瑞带着“自己”和两名室友离开住所,不由道:“陆大哥,这视频上的女子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想这一定是极高深的易容术吧?看样子欧阳瑞带着她们离开,是要将她们推入虎口了。陆大哥,这视频上的假我真能对付介鲁那个老巫婆?”

    陆风关掉视频,一口气喝干杯中酒,向后一躺,微喘道:“介鲁的巫术有一定火候,但自从被我的血咒弹震伤,功力一时间不可能完全恢复。文慧,相信我,邪不胜正。那老巫婆既然想跟我玩,我就陪她玩到底!现在我们都休息,到明晚就有好戏看了!”

    文慧摇着头,望着陆风躺在沙发上逐渐进入梦乡,她思潮起伏,没有半丝睡意。得知介鲁母子俩的险恶用心之后,她感到这个人间与地狱没有差别,但陆风的出现,又使她看出生命中毕竟还存在正义的力量。陆风高深莫测的工夫,以及他俊美的外表和潇洒的谈吐,令得文慧的芳心起了一层涟漪,随即又为自己这种情绪感到羞愧,因为想起了洛平的惨死。

    她就带着这样矛盾复杂的心情,在沙发上坐了一通宵。陆风却睡得很沉,直到窗外大亮了才伸着懒腰醒来,却忽然觉得下.身传来阵阵快感,睁眼看见文慧跪在自己面前,纤手握着那根,正拼命吮吸。    陆风大惊,忙推开文慧,将自己的命根子装回裤裆,厉喝道:“你干什么?!、、、、、、”    文慧俏脸微红,起身后退几步,嗫嚅道:“陆大哥,对、、、、、、对不起、、、、、、你实在是长得俊美、、、、、、我忍不住、、、、、、”    陆风长叹一声,望着摆在茶几上的丰富早餐,叹道:“你倒是个很贤惠的女子。”    文慧红着脸,一边为陆风递上牛奶杯,一边道:“陆大哥笑话我了。我哪里算得上贤惠,这些都是服务生方才送过来的。”

    陆风咬了一口面包,语调有些含糊不清:“我说你贤惠就贤惠,不必谦虚。可惜洛平死了,不然他会是个很幸福的男人。”

    文慧闻言,心中一痛,低头喝着牛奶,不再言语。

    陆风望了她一眼,嘴角露出歉意的笑容,道:“不好意思,我口无遮拦,触到你的伤心事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洛平报仇!”

    文慧摇头道:“陆大哥不用客气。不管能否报仇,你这份心我永远感激。”

    一顿之后,不由抬头瞧了陆风一眼,轻声问道:“陆大哥,你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难道没有自己的红颜知己?”

    陆风闻言面色一沉,淡淡道:“江湖凶险,孤身一人都难活命,还敢奢谈什么红颜知己?也许对我这种人来说,孤独就是宿命”

    文慧听他说得如此悲观,心想这俊美的侠客一定有自己不愿提及的伤心往事,当下也不敢再多问,低下头默默地吃着早餐。

    倏听陆风道:“咦,好戏开场了。那老巫婆提前召见三女”放下杯子,伸手动鼠标,电脑上顿时出现了视频画面。

    文慧对他的神通广大已不感到稀奇,当下仔细盯着电脑视频,只见那假文慧和两个女伴被带到一间阴暗的石室里。

    昏黄的灯光照出了“文慧”淡漠美丽的脸庞,更照出石椅上介鲁女巫狞恶丑陋的嘴脸。陈彪站在母亲左侧,女巫的右侧,蹲着一只形若猛狮的巨犬,对三女涂着血红的舌头。

    介鲁女巫盯着“文慧”清秀至极的脸庞,不由赞叹道:“比照片上还漂亮。不错,实在不错”

    一顿之后,又沉声问道:“文慧,我问你,陆风带你去了什么地方,对你说了些什么?陆风此刻在何处?你都要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这个老太婆对儿媳妇可是有惩罚手段的!”

    “文慧”淡淡一笑,道:“介鲁大师,区区一个侠盗陆风,实在不用您老人家心。他虽然有血咒弹这种武器,但介鲁大师的魔功也把他伤得不轻。他本来是想带我走的,但陈议员已经在吉隆坡四周布下天罗地网,他带着我只会是累赘,所以就把我放了,自己去逃命。至于他究竟能否逃出介鲁大师的法掌,那只有看老天是否眷顾他了”

    介鲁女巫闻言大笑,一双鼠眼紧紧盯在“文慧”身上,笑道:“你的嘴巴很甜,尽管你说的多半是假话。嗯,我听得很受用。姑娘,我告诉你,不管那个陆风有多么神通广大,不管你跟他有没有私情,我都会抓到他,让他形神俱灭。现在我们先不说这些话题,既然你们要嫁入陈家,当然要认识一下你们的夫婿。在我介绍梭宝公子之前,你们先表演一下舞技。听说你们都是国家剧团的一级演员,平时给那些高官富商表演惯了,今天也让我老太婆开开眼,更让我的梭宝公子开开眼!”

    于是,在介鲁女巫的逼迫下,三女不得不接过欧阳瑞递过来的芭蕾舞服,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换衣。三具迷人的胴体展现在灯光下。“文慧”的表情却很从容,相反依娜和美芳倒觉得难为情起来。这两个心性势利的美女,终于感到嫁入陈家或许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因为自从接触到介鲁女巫那凶残妖异的眼神,她们已经感到自己的人格的卑贱。

    文慧通过视频望着三女翩翩起舞,目光尤其盯在那假文慧身上,不由惊叹道:“陆大哥,你给我找的这个替身舞跳得真好!一看便是专业的芭蕾舞演员!她究竟是什么人?是你的朋友,还是属下?”

    陆风又开始喝酒,语气很冷淡:“你现在不用管她是什么人。只要能对付介鲁这个老巫婆,她的身份并不重要。”

    文慧在心里暗暗吐着舌头,只好继续看下去,只见视频上三女总算停下了舞步,那假文慧神色从容,依娜和美芳已经娇喘吁吁,还忍不住相互悄悄打问:“梭宝公子究竟是谁?怎么不见露面?”

    陈彪带头鼓起掌来,介鲁女巫枯瘦的手爪也拍了两下,头道:“嗯,跳得不错。梭宝——”

    伸手轻轻拍着椅旁那头巨犬的头,问道:“梭宝,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喜欢芭蕾舞,婚后让她们天天给你跳”

    陈彪和一群手下已经哄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幸灾乐祸的邪恶意味。“文慧”神色未变,依娜和美芳却早已尖叫起来,两人盯着那只恶犬,眼中都流露出羞愤恐惧的色彩。她们再也想不到,自己做梦都想嫁给的富贵公子,竟然是一条狗!

    依娜首先向门口逃去,却被一名黑衣大汉伸手一推,倒在了地上。介鲁女巫手中的铁链一松,那头恶犬狂吠着扑上来,一时间女子的绝望尖叫和衣裙撕裂混合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恶犬后腿间那根血红的长棒棒“噗”地了伊娜的。鲜血飞溅中,谱出了一曲人间地狱的乐章!   文慧的身子早已瘫倒在沙发上,双眼离开视频,泣声道:“真是灭绝人性!陆大哥,你怎能任由那巫婆如此作恶?!”

    陆风盯着视频上依娜被恶犬蹂躏的残酷画面,面色沉稳,淡淡道:“你不要急,你的替身就快出手了!”

    话音未毕,只见视频上白影一闪,“文慧”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已经分开了恶犬和依娜,将衣裙破碎、浑身鲜血的依娜拦在自己身后,面对那条人立起来张牙舞爪的恶犬,淡淡道:“介鲁大师,梭宝公子娶的是我,依娜和美芳只是伺候的丫鬟。要急着行夫妻之礼,怎么能把我跳过?”

    随即语声转柔,对那头恶犬道:“梭宝梭宝,我才是你的媳妇,你怎么不跟我亲热?快过来,让我好好地伺候你”

    介鲁女巫已经感到不对,从石椅上陡地站起,厉喝道:“你不是文慧!你究竟是何人?梭宝快回来,不要过去!”

    她话音未落,那恶犬梭宝已经抵抗不住从“文慧”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奇异幽香,嗷叫着扑了上去。

    只听一声凄惨的狗叫,伴着漫空鲜血飞舞,那恶犬梭宝已重重地跌在地上,变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

    石室中的人,连介鲁女巫身上都沾了几滴狗血,其他人更是被肮脏腥臭的狗血溅了一身,唯有那“文慧”仍是一身洁白干净的芭蕾舞服,没有沾到一血污,且面色从容。石室中的人,除了介鲁女巫,无人看出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法,竟在一招之间将这头通灵恶犬毁去。一时间气氛紧张到极,陈彪和手下纷纷拔出枪械,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文慧”。

    介鲁女巫望着地上的狗尸,浑身瑟瑟而抖。陈彪正欲命令开枪,介鲁女巫却一挥手,哑声道:“阿彪,你把这石室中的人全部撤出去,包括地上你弟弟的尸体没有我的命令,一个时辰内谁都不要进入这间石室!快,执行我的命令!”

    陈彪也意识到石室中这名看似美丽柔弱的芭蕾舞女隐藏着凶险,自己早就巴不得离开,当下说了声“娘保重”,便挥手带着一帮手下撤出了石室,将那具血肉模糊的狗尸用麻袋装走。依娜在美芳的搀扶下也狼狈地逃出了石室。

    文慧望着视频上的“自己”与介鲁女巫默默对峙,不由叹道:“依娜和美芳总算离开了陆大哥,不知我的替身能否战胜这个邪恶的女巫?”

    陆风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放下酒杯,抿动薄薄的嘴唇,开始说话,文慧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因为他的话音竟从视频上的“文慧”嘴中说出来!

    “介鲁,就凭你这巫术,也敢在南洋称霸?本来我也无暇管你的闲事,可是这位文慧姑娘,早已名花有主,轮不到你的狗儿子了!”

    介鲁女巫听“文慧”的嘴中说出男声,眼中掠过一丝惊惧之色,将鬼头杖朝地上一顿,冷冷道:“好厉害的驱尸之术!你究竟是谁?以为弄了这么一具女尸,就能奈何我了?”

    “文慧”的嘴角露出阴邪的笑意,抬起纤手,将一张人皮面具缓缓从脸上剥下,露出一张腐烂可怖的脸,鼻孔嘴角流着黑水,冷笑道:“我是谁,你到阴曹地府去问阎王吧!”

    说着忽然张口,吐出一股阴寒腐臭的劲风,向介鲁女巫罩去!

    看视频的文慧早已被这种恶心恐怖的画面吓得移开了眼睛,颤声道:“原来这视频上假扮我的人,竟是一具腐尸!陆大哥,你怎么会这种邪术?”

    陆风的眼里也流露出阴邪之意,张着口,通过视频上的“文慧”喷出团团黑雾,将介鲁女巫裹在雾中。女巫起初只是发出鄙夷的冷笑,似乎根本未被黑雾所伤,但在两分钟后,女巫陡地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切齿道:“鬼雾咒!原来是你!”

    文慧壮胆看着视频上石室中的黑雾渐渐散去,介鲁女巫七窍流血,在那具女尸面前缓缓倒了下去。

    陆风总算恢复了正常,一边关闭视频,一边叹道:“看来我的驱尸术和鬼雾咒有一些进步,虽然赶不上师父,但对付介鲁这个老太婆,还是绰绰有余。”

    文慧第一次对眼前的侠客感到恐惧,颤声道:“陆大哥,你是闻名的侠客,怎么会这么多邪术?你你究竟是不是陆风?”

    陆风的眼里露出讥诮之意,冷笑道:“陆风?就凭那个小白脸,能对付巫术高深的介鲁?”

    说着抬手,从脸上缓缓剥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同样俊美却充满妖异神情的脸庞,叹道:“那天在吉隆坡一座酒楼上,我与陆风一见如故,畅饮美酒,笑谈风月,结为兄弟。酒后陆风不省人事,我为了让他逃避这人世间无边无际的苦难,便了他的死,剥下了他的面皮”

    文慧一下子跌坐到沙发下,望着面前陌生的俊美男子,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男子用一种混杂着悲悯的妖异眼光瞧着文慧,叹道:“人间对你们这些美丽的女子来说,不啻为地狱。纵然嫁给介鲁的恶犬,也好过遇上我。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去给一位老人跳舞。”

    文慧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事比嫁给介鲁女巫的恶犬更加悲惨恐怖,但她已无暇去想,因为在男子眼光的注视下,一股沉重的睡意已经袭上她的大脑,她很快失去了知觉

    果毛巫师贪婪地观赏着身着芭蕾舞服、秀丽淡雅的文慧,头道:“很好,很好,一个险些被狗糟蹋的女子巴巴拉,你很会学习师父。当年师父以侠客括当的形象骗你,你如今又用他师弟陆风的形象去骗人,还趁机诛杀了介鲁这个老太婆。很好,很好,得到了我的真传。柳云鬟——”

    绿幽幽的鼠眼移向柳云鬟,邪笑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你觉得自己的命运,能否比这几只色祭好一?”

    柳云鬟早已神情麻木,巴巴拉讲完故事后也是一脸痴呆。那头拴在屋角的凶恶野猪发出低沉的嗷叫,加上果毛巫师阴邪至极的笑声,整个石室充满妖异的恐怖气氛。

    果毛巫师的鼠眼再次扫过秦素娥、苏丽,及文慧三女的俏脸,似乎在回味弟子戏弄欺骗她们的过程,但就在刹那间,果毛巫师面色骤变,沉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混水摸鱼?”

    站在苏丽身后的一名少女本来一直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边脸,此时慢慢抬起头,从苏丽背后移出来,原本痴呆的脸庞不知何时变得满面春风,对果毛巫师笑道:“我还以为你被美色所迷,注意不到我了。果毛师伯,闭关十年,功力一定精进不少啊!”

    巴巴拉和柳云鬟都是大吃一惊,巴巴拉更是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名十六七岁的阳光少女。他记得她叫梅左,是曼谷一家贵族女子中学的学生。

    那天中午,当巴巴拉领着三名被催眠的女子走过贵族中学门口,在一个小卖铺前买饮料时,一名扎着马尾辫、穿着淡绿色连衣裙的少女冲入店中,眸光无意间朝巴巴拉脸上一扫,顿时再也舍不得离开,凑上前来,羞红了半边脸,嗫嚅道:“大哥哥,我买发卡少了几毛零钱,你能借给我吗?”

    巴巴拉心里暗笑,面对这样的故意搭讪,他已见怪不怪了,当下从皮夹里掏出一元零钱,递给那少女,然后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出小卖铺。秦素娥、苏丽和文慧三名“色祭”低头跟在后面。

    少女正欲追上去,被一名路过的男子猛地揪住胳膊,拉到路边。少女未及惊呼,穿着便装的男子已向她出示了一下警察证,沉声道:“小丫头,你不要命了?那个男子是全东南亚通缉的邪恶巫师,我们正在对他进行追踪和包围。你来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回学校去!”

    少女惊得长大了口,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便衣警察已放开了她,向那英俊男子身后悄悄蹑去。

    那男子陡然回头,目光虽然并未射到那便衣警察身上,那警察已吓了一跳,慌忙闪身进入大路旁的一条小巷内。

    少女实在难以相信那俊美男子是个巫师,就算他是巫师,少女也从他冷峻沧桑的神情里看不出丝毫邪恶的意味。倒是那三名紧跟着男子的美丽女子看起来有些古怪,尤其是那名穿着芭蕾舞服的清秀女子,更是显得滑稽,因为纵然她是芭蕾舞演员,也没有道理在大街上穿着芭蕾舞服的。

    男子朝少女径直走来,嘴角带着一丝蕴含无穷魅力的微笑。少女的芳心顿时“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红霞再次飞上双颊。

    男子走到少女跟前,柔声道:“我叫巴巴拉,你叫什么?”

    少女含羞道:“我叫梅左”

    巴巴拉微笑道:“好,梅左,很高兴认识你。你可否愿意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梅左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喃喃道:“好,我跟你走。你带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巴巴拉笑着转身而行,梅左紧跟在穿芭蕾舞服的文慧身后,四人快步向前走去。

    待四人消失在前方街道转角处,几名便衣警察才从一个商铺里闪身出来,其中一人拿着对讲机开始低声讲话,另一人叹道:“我们这组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只要巴巴拉一直在我们监视范围内,等到龙惠大师一来,不愁抓不住这个巫师!”

    且说巴巴拉领着四名被催眠的女子走出市区,穿过一片疏林之时,忽然停步,向走在最后的梅左盯了半响,终于叹了口气,伸指一,梅左立即恢复了神智,惊惶地望着四周,颤声道:“我这是在哪里?”

    巴巴拉叹道:“你这是站在鬼门关前,再向前走,就是地狱。现在向后退,回到你的学校去,今后或许还有天堂般的生活。小姑娘,走吧。师父有三只‘色祭’便已足够,不用你再来画蛇添足。”

    梅左却似舍不得离开,望着巴巴拉的脸庞,觉得他在夕阳下看起来更有魅力,当下用手指绕着裙角,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你是一名巫师?但我看不出你是一个坏人”

    巴巴拉盯着梅左清纯秀丽的脸庞,冷冷道:“小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吗?”

    梅左一怔,道:“为什么?”

    巴巴拉眼里掠过一丝混合着羞愤和悲伤的复杂神色,幽叹道:“因为看到你,我想起了索瓦”

    梅左道:“索瓦是谁?”

    巴巴拉的目光投向天边,道:“索瓦是我的初恋爱人,我跟她度过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她死的时候,跟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

    梅左不由道:“哦,原来我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巴巴拉大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很痴情的人。我很遗憾你的爱人那么年轻就离开了你。她是得了绝症吗?”

    巴巴拉摇头道:“不,她没有得任何病。相反,她的身体很好,她一直是个健康快乐的女孩。跟她在一起,我也感到健康快乐。我们本来以为幸福单纯的生活会一直延续下去,可是在一天夜晚,残酷的命运很快就打碎了我们的美梦。索瓦死了,死得很惨,而我还活着,却只剩一具干枯的躯壳”

    梅左听出他语调中蕴含的无尽哀伤,不由也感伤起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得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死于非命?”

    巴巴拉摇头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真是奇怪,我今天竟然能对你说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或许是这么多年来,我内心压抑太久,想找个倾诉的对象,可你绝不是一个理想的倾诉对象。你走吧。在我反悔之前,你走得越快越好”

    梅左忽然用双臂抱住了身子,因为吹过原野的冷风,令得她有些发抖。她望着巴巴拉,并不移动脚步,而是道:“这荒郊野岭,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回哪里去?”

    巴巴拉冷笑道:“你说什么?难道还要我送你一程?”

    梅左耸耸肩,笑道:“我本以为长得英俊的男子一定有绅士风度,有怜香惜玉之心,看来我的想法是单纯了。你不送我就算了,我一个人回去,若是被野兽叼走,你可会悔恨一辈子?”

    巴巴拉冷哼一声,转身便走,领着三名“色祭”匆匆出了疏林。梅左望着他的背影,呆立半响,叹着气转过身,朝相反方向行去。

    夜晚,巴巴拉坐在一间废庙前的篝火旁,喝着葫芦里的烈酒,哼着一首少年时代熟悉的曲子,眼神变得十分迷惘。

    三名“色祭”垂首立在他身后,默然不语。

    忽然,巴巴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冷哼道:“既然一心想送死,你又何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梅左从废庙的墙根后缓缓踱出,来到篝火旁蹲下,脸上很是娇羞,嗫嚅道:“我不是想缠着你,是因为我实在不敢一个人回去等你办完了事,送我回去好不好?”

    巴巴拉凝视着她,冷冷道:“你知道我是去办什么事?”

    梅左望向他身后的三名女子,苦笑道:“我不懂巫术,但我喜欢看小说。我在一本小说中读到过,一名巫师专门用美女的心脏修炼邪术。你抓这三名女子,是不是也在练这种邪术?”

    巴巴拉冷笑道:“既然知道,你还敢跟着我?你不怕我用你的心脏修炼邪术?”

    梅左却轻松地耸耸肩,道:“我不是不害怕,但我越跟你接触,越发觉你对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危险性。你不用笑我,这是我女性的直觉。我的直觉从未错过”

    巴巴拉心底升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滑稽之感,他望着面前清纯秀丽的少女,半响说不出话来。直到篝火快燃尽了,他才霍然起身,冷笑道:“小姑娘,你会为你的直觉付出沉重的代价!”

    说着便向前方山坡走去,那三名“色祭”也跟在后面。

    梅左不由叫道:“唉,你这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你晚上从来不睡觉吗?”

    巴巴拉已经走到山坡下,仰头望着夜空的一弯冷月,叹道:“小姑娘就知道睡觉,可是今晚天寒露重,我们是想睡觉也睡不成了”

    只听一个阴沉的语音道:“今晚睡不成觉,不是因为天寒露重,而是因为你实在罪孽深重!”

    巴巴拉神色从容,梅左却被这语音吓了一跳,不由停下了向巴巴拉追过去的脚步,因为她望见从前方一块岩石后缓缓踱出一人。

    这人光头大脸,形貌丑陋,装束更是古怪,裹着一身肮脏的喇嘛服,却又披着一件金光闪闪的袈裟。没有穿鞋袜,赤足踏在地上,脚腕上套着两个玉环。

    巴巴拉盯着这怪僧,淡淡道:“原来是从西藏来的龙惠大师,怪不得这些天以来,那帮警察厅的狗崽子胆敢在我身后招摇。听说龙惠大师的‘佛手印’已经练到了一定火候,帮助尼泊尔一带的军火商诛除了很多反对势力。我们不该是敌人,不知大师这次是受何人指使而来?”

    龙惠喇嘛望望巴巴拉身后的三名“色祭”,又望望站在远处一脸惶惑的梅左,眼中闪过一丝阴邪的色彩,怪笑道:“没有人能指使贫僧。巴巴拉,你凭借巫术在东南亚为非作歹,犯下大罪孽。贫僧是不忍看着世人受你蹂躏,因此不得不出手。望你下世投胎,能重新做人,回头是岸”

    巴巴拉闻言狂笑,道:“龙惠,凭你的佛学造诣和密宗工夫,还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听说‘鬼湖三妖’在二十年前败在我师父手下,捡得三条性命,躲在鬼湖里修炼,而你在二十年前不过是日喀则小喇嘛庙里的一个担水添灯油的小角色,因为一次偶然撞进鬼湖,被三妖收为弟子,传了你一些邪门工夫,你才在江湖上逐渐有了名气。这次‘鬼湖三妖’之所以派你来对付我,不过是想藉此将我师父引出来,好报他们当年的失败之仇。可惜他们就是再修炼三十年,也远远不是我师父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禀报三妖,劝他们消除胜负之心,呆在鬼湖里多享受一些安闲日子,不必急着让自己的徒弟来送死”

    龙惠听他说出自己的师承来历,惊怒万分。他当年的确只是一个地位低贱的小喇嘛,因为在一次迷路后误入鬼湖区域,被受伤的“鬼湖三妖”收为弟子,学了很多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邪术武功,在江湖上威风了多年,今晚却被这青年巫师冷嘲热讽,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当下右掌往前一推,左掌击在右掌背上,右掌心立刻闪现出一尊诡异的黑佛图像,且四周的空气在刹那间变得火热!

    梅左直觉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在惊惶后退的过程中听见巴巴拉叫道:“梅左快跑!”,躲到一株大树后,探头望见巴巴拉与三名受催眠的女子齐齐飞退,三名女子退得较远,巴巴拉却似被那怪僧龙惠的掌风笼罩,四肢发出痛苦挣扎的挥舞,很快跌倒于地,化作一滩黑血。

    龙惠狂笑道:“纵横东南亚的巴巴拉巫师也不过如此,抵挡不住我的‘邪佛手印’!看来果毛巫师的这三名‘色祭’,只好由我享用了......”

    邪的目光又投向大树后窥探的梅左,笑道:“还有你这个小姑娘,本来过着阳光快乐的生活,偏偏要来蹚浑水,也只好由贫僧来给你上生理的第一课了......”

    梅左早已吓得跌坐在树后,心中充满恐惧和失望。恐惧的是巴巴拉巫师在刹那间便被龙惠诛灭,失望的是她以前听说过龙惠喇嘛的名号,那是一位除魔卫道的西藏高僧的名号,想不到今晚初次见面,便认识了所谓“高僧”的真面目!

    龙惠的脚步声缓缓移近,伴随着邪笑:“小姑娘,不要紧张。我给上课不是第一次,保准你会留有非常美好的记忆......”

    梅左吓得险些晕厥过去,就在龙惠肮脏的大手距离她脸庞不到两寸之际,忽听一个俏皮的语音笑道:“大师,小姑娘还小,不懂得什么男女之事,毫无情趣。您何不来跟我们玩?”

    龙惠面色一变,霍地转身,只见那三名原本受了巴巴拉催眠的美女此时个个都巧笑倩兮,对自己发射出挑逗的目光。尤其是苏丽,缓缓解开自己的衣扣,掀起自己的胸罩,露出那对浑圆的和两嫣红,看得龙惠双眼发直,不由笑道:“看来巴巴拉真是完蛋了,他一死,你们这几位美女也解放了。你们应该对我感恩,因为是我解放你们的!”    苏丽娇笑道:“我们当然会报恩,等会儿我们会让龙惠大师!大师,过来吧!跟小姑娘玩有什么滋味?还是我们三个姐妹好!”    龙惠本就好色如命,此刻受了如此言语挑.逗,再也按捺不住,抬步便朝三女走去。梅左不由叹息,心想:“这三个女子原先看起来也人模人样,此刻好不容易摆脱了巫师的禁制,不想着快些逃走,还无耻地与对这喇嘛眉来眼去,真是......”    心念间倏听一个冰冷的语音道:“龙惠,你以为就凭你的邪佛掌,便能轻易杀死巴巴拉?真是井底之蛙,自不量力!”

    随着语音,一名白衣如雪、黑发披肩的娇小女子缓步入场。这女子给梅左的印象是冷若冰霜,但却拥有一种极度妖异的美丽。梅左正在欣赏她的冷艳,忽见那女子身子一晃,变成了一个浑身漆黑的猪脸怪人,手中托着一根钉耙。梅左大惊,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使劲眨了眨眼睛,那猪脸怪人又变成了一具无头尸身,颈口冒着鲜血,甚是可怖,破布衣下露出两只惨白的赤脚,走到那龙惠身后时,又变回娇小美丽的少女。

    龙惠早已转身跪下,惶恐道:“弟子不知师父驾到,有失远迎!真是罪该万死!......”

    那少女又变成了猪脸怪人,一钉耙扣在龙惠面前的地上,用粗豪的语声道:“什么罪该万死?其实最怕死的就是你!”

    话音未毕,猪脸怪人又变成无头尸身,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惨笑:“嘿嘿嘿嘿,龙惠,我们交给你的功夫都白费了!”

    然后无头尸身又变回白衣少女,幽叹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忘了当初猪师父是怎么教训你的?”

    梅左远远望着那三种形象的轮番变幻现象,感到十分离奇恐怖,心想这难道就是巴巴拉口中的“鬼湖三妖”?疑惑这三妖究竟是三个人,还是一个人?

    其实连龙惠起初也不清楚这肆虐藏边的“鬼湖三妖“究竟是三人还是一人。当年他在日喀则山沟里挑水迷了路,来到一个黑水翻腾的湖边,遇见一名绝色的白衣少女在月光下吟唱,语调悲凉。龙惠那时是个除了自卑自怨,其它也无甚恶行的小喇嘛,而且相貌也不错,见到那白衣少女,顿生爱慕之心。那少女也似乎对他产生情意。两人在湖边用树枝搭了个小屋,竟结为夫妇。龙惠感到那几天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唯一遗憾的是那少女不懂藏语,无法与自己深入交流,自己那时汉语也说得不好,所以两人虽然度过了甜蜜的几日,龙惠也不清楚那少女的来历,直到有一天晚上,龙惠搂着那少女刚刚欢好完毕,少女眼中忽然射出邪异的色彩,竟用流利的藏语说道:“你这个小喇嘛资质和体能都不错,猪师父很喜欢你,决定收你为徒!”龙惠当时不知少女此话何意,更震惊于少女竟会说藏语。他正欲搂住少女问个究竟,少女忽然就晃身变成一个可怖的猪脸人,将自己压在身下,发出得意的嗷叫。那猪脸人极好男色,有很深的龙阳之癖,于是模样俊俏的小喇嘛便成了猪脸人泄欲的对象。龙惠现在回忆起那几个被猪脸人摧残的噩梦般的夜晚,犹自浑身发憷。龙惠当时对猪脸人恨之入骨,一天晚上找了个机会在背后捅了猪脸人一刀,将其推入黑湖。本以为已报仇泄愤,可很快湖中水花一闪,又钻出一具穿破布长衣的无头尸身,抱着龙惠一阵惨笑,吓得龙惠险些发疯。从那以后龙惠才逐渐明白自己已误入“鬼湖三妖”的禁地,且被三妖看中,欲收为弟子。龙惠不敢不从,便开始跟着三妖学习邪术,两年后到江湖上闯荡,竟罕逢敌手。他本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天下无敌,直到有一天三妖告诉他,这世间有一名劲敌,三妖合起来也不是对手。三妖之所以隐居鬼湖,正是因为当年被这个劲敌打成重伤,且中了难以解除的咒术。三妖原本是独立的三人,之所以只能轮番变幻现身,便是受那劲敌咒术的结果,因此才躲在鬼湖练功养伤,希望能调教出一名青出于蓝的弟子,为师父报仇,将本门邪术发扬光大。谁知龙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每每令三妖失望,所以今晚眼见龙惠要中圈套,才不得不现身示警。

    且说那原本受了催眠的三名“色祭”,见到“鬼湖三妖”现身,都发出了鄙夷的冷笑。秦素娥道:“罗青雪、朱黑刚、缩头鬼,你们三妖在西藏也算是大名鼎鼎,却受不了果毛大师一句诅咒,隐居修炼了二十年,还是不能解除咒语,只能轮番现身装神弄鬼。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地带着徒弟回到鬼湖,不必跟着来送死。”

    此时三妖正变成那猪脸人的形象,切齿道:“巴巴拉,现在是你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就自己现身出来一战,不要只知道施术驱使这些女子说话!”

    梅左这才逐渐明白那三名女子并非自愿挑逗龙惠,而是受了邪术所驱使,但方才明明见到巴巴拉化作了一滩黑血,莫非也只是一种迷惑人的幻术?

    思绪间忽听一个温柔的语音道:“怎么,以为我死了,在为我担心?看来你真是喜欢上我了......”

    梅左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巴巴拉正站在自己身畔,英俊的脸上笑意迷人,不由红脸道:“你真是会装神弄鬼!现在那个喇嘛和那三个妖人要找你的麻烦,你不赶快应付,还有功夫来跟我说笑!”

    巴巴拉一出现,那三名“色祭”立刻垂首不语,且向后退去,似乎恢复了催眠。

    三妖变幻着形象,语声混杂,听起来很是怪异,命令道:“龙惠,不要害怕,现在用你的邪佛掌去打他!”

    龙惠见到巴巴拉再现,心里不由惶恐,正欲后退,听见师父命令,不得不壮起胆子,这回左掌向前一推,右掌击在左掌背上,左掌心再次出现诡异的黑佛图案,同时一阵灼热的腥风朝巴巴拉卷去。

    巴巴拉早已将梅左推得远离自己,面对邪佛掌吐出的腥风热浪,不躲反迎,竟飞身冲入风浪中,伸出一指,疾向龙惠的掌心。

    龙惠直觉一道刺痛的指风袭来,正欲缩手,站在身后的三妖沉声道:“不用怕他!站稳了!”

    三妖此时变幻为白衣少女,纤手轻轻搭在龙惠肩头。龙惠直觉一股阴寒内力沿着自己左臂传入,冲出掌心,混合着邪佛掌的灼热内力,威力大增,一时间四周砂石飞舞,梅左虽然躲得甚远,但也嗅到一股刺鼻的腥风血气,不由得一阵晕厥,向后倒了下去。

    巴巴拉嘴角仍含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但眼里的神色变得深沉。他知晓在“鬼湖三妖”中,论邪术功力数这白衣少女罗青雪最为厉害。她一双鬼手搭在龙惠肩上,传出的阴邪内力甚为霸道,巴巴拉不敢过于托大,一手仍用指风袭击那龙惠的掌心,一手已暗暗从怀里掏出一根“降头针”。

    这降头针是果毛巫师炼制的一种极邪门的武器,细若毛发,根据所下的咒术不同,用途也不同。像前段时间巴巴拉对付介鲁女巫之时,给她的恶犬梭宝悄悄射入的那根降头针,不过是作简单的驱使迷幻之用,而此刻巴巴拉夹在手指间的这根降头针,通体乌黑,黑里隐隐带红,却是一根厉害霸道的“吸血鬼针”,若是刺入人体,再加上咒语催动,这根鬼针便会顺着人体血脉钻行,沿途吸干中针者的血液,变成一具干尸。

    龙惠丝毫不知死神降临头,感觉师父的手掌搭在自己肩上,对巴巴拉畏惧之心渐减,正催动内力要使邪佛掌发挥到极致,忽听身后二师父猪脸人朱黑刚惊呼道:“小心他的降头针!......”

    只听“嗖”地一声,细若毛发的黑针已从巴巴拉手中射出,带起一阵刺耳的厉啸。龙惠直觉掌心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听见身后传来三师父缩头鬼的惊叫,师父的手掌已离开自己肩膀,同时听见师父飞身后退的衣袂之声。

    龙惠感到有些不妙,看见巴巴拉冷笑着开始抿动嘴唇,不知在念诵着什么。龙惠忽然感到一阵刺痛传遍整个左臂,随即是一阵麻痹。耳畔传来大师父罗青雪的语声:“龙惠,你中了降头针,快砍下自己的左臂!”

    龙惠还在犹疑,那猪脸人飞身过来,举起钉耙朝着龙惠的左臂击下。鲜血飞溅中,龙惠的整条左臂被钉耙筑断,未及呼痛,只见银光一闪,那根降头针从龙惠的断臂口飞出,刺入刚刚变幻成缩头鬼的三妖胸口。

    三声不同音质的凄厉惨叫响彻夜空,缩头鬼倒在地上,逐渐变成了一具干枯的无头僵尸,罗青雪和猪脸人跌坐在一旁,脸色俱为惨白。

    龙惠见状不由叫道:“大师父,二师父,你们总算第一次同时出现了!莫非果毛巫师的咒术已解除了?”

    巴巴拉冷笑道:“这吸血鬼针威力巨大,想不到竟能震破师父的咒术,使得你们三个终于分开,但现在缩头鬼已死,罗青雪和朱黑刚也被鬼针震散了功力,与废人无异。你们三个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罗青雪嘴角溢出一丝黑血,面容惨白,显得又是美丽,又是诡异。她忽然伸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朝面前一洒。七八个小石子在地上排成一个怪异的图案,陡地便在巴巴拉面前树立起一片高大阴森的石林阵!

    巴巴拉冷喝道:“好你个罗青雪,竟敢在我面前玩石阵幻术!想逃,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已飞身冲入石阵,在不断移动变幻的石林里左右穿梭,用了不到两分钟便已穿出石阵,只见罗青雪和猪脸人盘坐于地,龙惠却已不知去向。

    巴巴拉冷笑道:“罗青雪,你白费心机了。我就算给龙惠三个月时间,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朝罗青雪的脸上望去,邪笑道:“你在鬼湖三妖中不但武功法术最高,你的美色更是令江湖人垂涎。这次我恭迎师父出关,若是能带你回去作为‘色祭’,师父或许会很喜欢......”

    罗青雪面罩寒霜,娇躯颤抖着,溢血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冷哼道:“好啊,你带我回去,果毛那老贼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随着语音,罗青雪的脸庞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洁白嫩滑、俏丽精致的脸,渐渐泛起皱纹,出现大量的瘢痕,满头乌黑的秀发也逐渐变白、脱落。在不到两分钟时间,一个娇小美丽的女子已变为鸡皮鹤发的丑恶老妪!

    巴巴拉不由一怔,随即笑道:“原来你是个老太婆,一直用驻颜法术保持容貌。今晚被我的降头针震回了原形,也该寿终正寝了......”

    又向那猪脸人望去,笑道:“朱黑刚,听说你身世凄惨,你的母亲原本是一名大家闺秀,却被一头通灵的野猪精,诞下了你。你在人间被视为怪物,生不如死,幸亏获奇遇学得武功法术,得以称霸江湖。可是今晚,你的威风也到头了!”

    猪脸人朱黑刚闷哼着,不发一言,但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看得出受了极重的内伤,正强忍疼痛。

    巴巴拉的目光移向罗青雪,冷笑道:“此刻降头针在你的体内,你以残存的功力想逼出银针,因此才耗尽内力,将自己逼回原形。我劝你还是不要妄动,这银针是我师父亲手炼制,附有我师父的咒术,岂是凭你的功力能够逼出?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若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非但助你吸出降头针,恢复容貌,还助你和猪脸人恢复功力。你看如何?”

    罗青雪手指颤抖,脸部肌肉扭曲,显得极为痛苦。听了巴巴拉最后这句话,原本干枯的眼神不由一亮,正欲开口,只听朱黑刚颤声道:“师姐,不要信他的话!他无非是想打听师父的下落。我们发过毒誓,就算是死,也不能说出师父的下落!”

    巴巴拉闻言大怒,道:“那好,你就去死吧!”

    单指虚空一,只听“朵”地一声,一缕阴柔指风已从朱黑刚前额射入,从后脑穿出。朱黑刚连一声惨叫也未及发出,便在血花飞溅中倒地。

    罗青雪叫了声:“猪师弟!”瞪着巴巴拉,脸上忽然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同时浑身耸动起来。

    巴巴拉的脸上首次现出惊异的神情,一言不发,闪电般向后飞退!

    梅左从晕厥中渐渐醒来,她挣扎着坐起身子,抬手抹着眼睛,忽然望见前方出现了一片原先并不存在的石林,不由一惊,四下望望,觉得自己并未被挪动地方,正自惊异,那片石林中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声,一时间尘沙飞溅,令得远在三十几丈外的梅左也感到震耳欲聋,而且被洒了一身沙土。

    她慌忙站起来,想往后退去,忽见从前方崩塌的石林中飞出一人,来势好快,眨眼间便掠到自己身旁,正是巴巴拉。

    巴巴拉的样子有些狼狈,但眼神还是很镇定。他一边抖落身上的沙土,一边望着那石林,沉声道:“想不到这罗青雪竟然练成了‘碎身咒’!若不是我利用这片她自己幻化的石林遮挡,此刻只怕已跟她同归于尽了!”

    梅左正欲问什么是“碎身咒”,忽见前方那座由石林崩塌所造成的废墟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地上几粒滚动的石子。梅左随即又见山坡下散落着一些碎肢血肉,不由转过脸,靠向巴巴拉的肩头,皱眉道:“我简直在看魔幻加血腥的电影!你已经杀了那四个怪人了吗?”

    巴巴拉叹道:“只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否则我可以留住‘鬼湖三妖’的活口,逼问出他们师父的下落来!”

    说着便不管梅左是否听懂,对她讲述了果毛巫师跟“鬼湖三妖”的恩怨。

    原来果毛巫师跟“鬼湖三妖”本来并未纠葛,就算有仇,凭果毛巫师的功夫级别,也不必亲自跟“鬼湖三妖”动手。二十年前果毛巫师之所以在藏边道上突袭“鬼湖三妖”,将“三妖”打伤,并施下咒术,令得“三妖”只能轮番显身,实是因为果毛巫师生平有一劲敌,听闻是“三妖“的师父,曾大败果毛巫师,令他引为平生唯一的奇耻大辱,所以一定要引出这名劲敌,将之除去而后快。

    关于这件事,巴巴拉清楚记得,那是在一个阴风肆虐的夜晚,在曼谷郊外那座神庙中,果毛巫师盘坐在供台上,对跪在底下的弟子刚讲解完一篇深奥的咒文,忽然问道:“巴巴拉,你觉得为师的武功和邪术,在江湖上能排第几?”

    巴巴拉闻言一怔,恭声道:“师父的功夫,无论是在亚洲还是在欧洲,都能排名第一。我若是能学到师父的十分之一功夫,便可在江湖上无所畏惧了......”

    巴巴拉这样说,并非因为在经历了精神摧残之后,对果毛巫师的刻意奉承,而是因为经过这几年的阅历,见识过不少精通邪术的人,无一不败在师父手下,有的人还败得极为凄惨,死后连灵魂都被师父毁灭。前段时间有个黑社会头目从欧洲重金雇请了一位魔法师,与师父斗法。那位魔法师传说是吸血鬼转世,法力高深,一般妖人根本不是其对手,可是来到亚洲,与果毛巫师交手不到几个回合,便被果毛巫师用邪术制住,肢解后送到那个黑社会头目的家里。那黑社会头目吓得发了疯,带领全家老少亲戚自杀,只留下一个自己最疼爱的十三岁的小女儿,托人带到非洲避难,却不知如何竟带到了果毛巫师的地下石室,被果毛巫师的坐骑——那头巨大狰狞的野猪吞食。巴巴拉虽然也被调教成一名无恶不作的巫师,但想起师父的这些恶行,心里还是感到战栗。在他心目中早将师父看作是魔神的象征,不相信世间还有谁能胜过师父。可今晚师父忽然问他这个问题,实在令他感到突兀。

    果毛巫师瞧着弟子,忽然发出一声长叹,目光投往神庙外的茫茫夜色,道:“在你心目中,师父自然是厉害的,可是巴巴拉,你永远要记住,不管自己练到如何高深的境界,都要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八个字。师父当年就吃亏在过于自傲上。”

    巴巴拉惊道:“我不相信,什么人能胜过师父?”

    果毛巫师沉声道:“本来我也不相信这世间有人能胜过我,可是在三年前的冬天,也是这样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我到藏边的雪山里采药,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月光下堆雪人。那小女孩穿着一身红红的衣裳,扎着两根小辫子,长得极为秀丽可爱,却没有影子,因此我看出那是一个夭折的鬼魂,心里很是欢喜,因为我一直在修炼一种邪术,需要这种夭折的孩童鬼魂来辅助,所以我立刻从腰间解下拘魂袋,悄悄朝那女孩掠了过去。我本以为自己很容易得手,谁知那女孩就在我快接近她身后之际,忽然转头对我一笑,然后飞步朝前方山谷里跑去。我不由一怔,才感到这小女孩绝不简单,但心想凭自己的本事,抓到一个小孩子的鬼魂应该不会费很大功夫,所以我一边堆起笑容呼唤那小女孩,一边加快脚步向她追去......”

    巴巴拉听到这里,已是全神贯注。在他的心目中,师父一向是高高在上,深奥莫测,从未对自己用这种倾诉的语调说话,看来师父当真遭遇了万分玄奥惊险的事件。而果毛巫师讲到这里,也是顿了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续道:“那小女孩奔跑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我用尽全力,竟然追不到她身后三丈范围内,不由令我开始吃惊。我再次观察那小女孩脚下的雪地,确定她没有影子,真的是个鬼魂。当时我也是见猎心喜,失去了平时一贯的谨慎和冷静,竟没有去想这小女孩的鬼魂怎会出现在这雪山绝地之内,更未去想这是否一个圈套,当时只是一心想抓住那小女孩的鬼魂来练功,于是穷追不舍,跟着她进入一道怪石嵯峨的山谷,那山谷里荆棘丛生,毒虫甚多,环境险恶,而且有一种毒性极烈的巨蟒,不容易对付。我以前在里面采过药,为了避开这种毒蟒,也从未深入里面超过五公里,可这次为了追逐那个小女孩的鬼魂,不知不觉竟然进入山谷十几公里的范围之内!等我醒觉过来,意识到凶险,终于慢慢停下脚步之际,那小女孩已经不见,消失在前方的荆棘丛中。我感到前方是个陷阱,或许是仇家故意在给我设圈套,便当机立断,转身打算退出山谷......”

    巴巴拉听得出了神。果毛巫师顿了一顿,续道:“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间,一头壮若牛犊的怪兽从荆棘丛中扑出,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冲来。那怪兽浑身长满鳞片,头上长着两根锐利的尖角,眼若铜铃,獠牙似剑,甚是凶恶,但我却未将这种怪兽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这畜生叫角牛,是藏边深山里的一种常见猛兽,没有多大本事,所以我不过一挥手,便在我前方竖起一面无形的坚硬气墙。那角牛撞在气墙上,被弹得跌回荆棘丛中,发出了阵阵嗷叫。这时我听到身后有响动,转头看见一只长约两丈的巨大蜥蜴从岩石后爬出来,睁着两只碧眼,对我作势欲扑。对这只蜥蜴,我倒留上了心,因为我知道这种蜥蜴叫碧眼龙,爪子和唾液中都含有剧毒。如果能将其杀死,用其毒液涂抹降头针,倒是很好的武器,于是我从腰间取出毒液瓶,正打算诛杀那只碧眼龙,忽然看见那畜生碧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收回扑向我的势子,蹿进草丛里消失了,同时我也侧望到左边三丈远处一头成年羚羊般大的黑毛巨鼠,本来要悄悄袭击我,也突然退了回去,消失在荆棘丛中。我感到更大的凶险将临,因为我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腥味,不由心道:‘难道遇上了那妖物?’心念间陡然望见侧方七八丈远外的一座巨岩上探出一颗巨大的怪蛇头。这巨蛇头上生着五彩,两眼幽蓝,口中利齿森然,吐出的蛇信足有一米多长。可令我震惊的并非遇上了这雪山绝谷里的彩冠毒蟒,而是我望见那毒蟒颈上竟坐着那个被我追捕的小女孩,此时见她一身红衣,面色惨白,甚是诡异,不由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那小女孩嘻嘻笑道:‘果毛巫师明明看出我没有影子,想捉住我回去练鬼影降头功,此刻又问我究竟是人是鬼。果毛巫师何时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信心了?’我闻言大惊,感觉这小女孩的来头不小,正欲追问,那小女孩已经一拍蛇头,笑道:‘我家主人想见你。果毛巫师若是有胆量,便随我来!’说着那条巨蟒已从岩石后窜起,只见这妖蛇足有二十余丈长,大水缸般粗细,浑身长满乌鳞,接近蛇尾处还长有两只巨爪,形状甚是怪异。这传说中的彩冠毒蟒一向是世间奇人异士向往能驯服或斩杀的灵物,但由于其过于凶险,因此连我也未曾尝试捕捉,此刻却见这灵蟒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的坐骑,心里很不是滋味......”

    果毛巫师一顿之后,续道:“当时见那灵蟒窜上数十丈高的夜空,张开巨口对着月亮吸了一口气,落下来时,却在离我甚远的一片乱石堆后。我当下稳定心神,向那灵蟒追摄过去。穿过那片乱石堆,趟过几道溪涧,经过一片雾气缭绕的疏林,终于望见那条灵蟒停在一道奇险的高崖下,那崖壁上离地数十丈高处有一个黑黝黝的山洞,洞外有一方狭窄的石台。灵蟒再次窜上高空,我望见那小女孩从蛇颈上飞身而起,窜入那山洞之中。灵蟒落下后盘踞在我身后,两只眼睛蓝幽幽的透出恶毒,似乎是怕我逃走,在截断我的退路。当时我冷冷一笑,在雪地上盘坐下来,仰望那山洞,问道:‘何方神圣?既懂得驱鬼之术,你我当属同门。何不现身一见,让本座领教高招。’那山洞里却半天没有声息,我不由恼怒,正欲破口大骂,那山洞里忽然涌出一股黑雾,同时传出一阵极度阴森诡异的笑声。我一听这笑声,心底便升起一股寒意,因为我听出这是巫术中极高深的一门功夫,叫做‘鬼巫笑’,一般人听到这种笑声,会在几秒钟内被惊吓而死。我虽然不至于怕这种笑声,但由于自己当时并未练成这种‘鬼巫笑’,所以心里有些忐忑,因为我意识到那山洞中的人功夫一定在我之上......”

    “随着那诡异的笑声,我望见一个红衣人缓缓从那山洞中踱出,站在那座石台上,居高临下望着我。那人一身血红的长衫,一头长发却漆黑如墨,显得很是妖异。更令我心惊的是,那红衣人竟然五官模糊,黑发下只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我却感到有一道邪异至极的目光射向我,令我浑身不自在。我强自镇定,冷冷道:‘大家都是巫术同门,有何指教,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那红衣人又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怪笑,道:‘果毛大师,我在江湖上虽然没有你的名头大,但我既然敢招你来,自然本事不在你之下,所以为了果毛大师的名誉,我们还是和气生财,不要比试的好......’我听那红衣人如此狂妄,不由心头震怒,但我也意识到此人必有绝学,在未清楚他招我来的目的之前,还是暂且隐忍的好,于是我问道:‘你究竟有何事找我?’红衣人仰头望天,叹道:‘听说果毛大师的巫术在全世界没有敌手,但也没有练到最高的巫术境界,因此依然滞留凡间,未能突破仙门,做六道以外的逍遥游......’我闻言冷笑道:‘脱离六道是佛门的修炼,与巫术修炼关系不大。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想将巫术与佛学结合修炼。我可以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因为巫术与佛学根本对立,正如人间正邪不能相容,所以......’红衣人截过话头道:‘所以果毛大师便将的下册锁在湄公河底,让巫术修炼停止在你自以为是的境界?’......”

    巴巴拉听到这里,不由失声叫道:“?!......”

    他在跟随果毛巫师学习巫术之初,便听闻《蛊咒经》是巫术界最高经典,传说是由古印度一名巫术大师所撰,里面包括人世间各种奇功异术。《蛊咒经》在南北朝时已经失传,听说是被一位佛门高僧毁去,因为里面记载的功夫太过邪异,那位高僧为避免其继续危害人间,因此将其焚毁。巴巴拉早就怀疑师父果毛巫师曾拥有《蛊咒经》,不然他的巫术不会那么高深。然而一直以来,果毛巫师都对弟子否认自己练过《蛊咒经》,说自己的功夫是由上代巫师以口相传。巴巴拉一直将信将疑,那晚听果毛巫师再次提到《蛊咒经》这部巫学奇书,心潮不由澎湃。

    且说当时果毛巫师看了弟子一眼,叹道:“巴巴拉,不是为师故意向你隐瞒本门绝学,而是这部太过深奥迷幻,没有一定基础,根本不能翻阅,因为它会使你走火入魔,非但练不成高深的巫术,还会癫狂而死。我当年的确是因为偶或奇遇,得到这部,才练到如今的境界。那晚当那红衣人对我提起,我万分震惊,因为我获得一事极为机密,当年的知情者全被我灭口。更令我震惊的是,那红衣人似乎对甚为熟悉,竟然知道我将经书的下册封藏在湄公河底!......”

    巴巴拉趁着师父语气停顿,问道:“您为何要将的下册封藏在湄公河底?”

    果毛巫师发出了一阵狂笑,道:“这就是我比别人高明的地方,因为相信只有我才能看出下册的一个大秘密!”

    巴巴拉闻言一怔。果毛巫师续道:“的上册,记载着相当高深的巫术。为师的大部分绝学,都是出自上册的这部经书,而的下册,却大谈佛门禅宗,趋于善道,但其中有些法术,的确玄奥莫测。我一生邪恶,怎会去练那些禁欲养气的功夫,所以我只是修炼了下册的一项法术,便将其封藏在湄公河底!”

    巴巴拉问道:“师父,您不是说的下册有一个别人看不出的大秘密?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果毛巫师却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沉声道:“这个秘密岂是能轻易说出?我发现其秘密之后,将其封藏在河底,自有我的用意。那晚当那红衣人说起,我先是震惊,但我很快想到,红衣人定是当年在我获取的过程中,被我灭口的人中的一个。我自以为杀死了所有人,但有一个人漏网了。当时我仔细辨认那红衣人,却实在认不出他是当年被我灭口的人中的哪一个。那红衣人的邪术练得极为高深,我根本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于是我问他,今晚引我来,是否想抢夺,他却说不需要上册,只想借下册来瞧瞧。我说不管上册下册,要我们手底见真章后才能决定。那红衣人于是飞下石台,与我开始斗法。具体战斗的情节我已不想重复,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我输了......”

    巴巴拉先前虽然已经知晓战斗的结果,但闻言还是不由惊道:“真是难以想象。凭师父的功夫,会输给那人?那人的巫术和武功究竟有多高深?”

    果毛巫师却似乎不想提起那场战斗,沉声道:“总之我输了,那红衣人便逼我交出的下册。我十分无奈,便让他随我去取。红衣人却说自己正在练一种魔功,不愿浪费时间,让他的三个徒弟跟我去取。他说着,便从一座岩石后走出一个白衣少女,一个猪脸人,一个无头怪尸......”

    巴巴拉当时并不知道这三个怪人便是闻名西藏的“鬼湖三妖”,只听师父道:“当晚送我出山谷的,便是那红衣人的三个怪徒弟。红衣人还要将彩冠灵蟒送给我当坐骑,被我谢绝,因为那红衣人在我面前占着上风,我对他的赠送一时不敢消受。他的三名弟子跟着我出了山谷,我立即对他们施行催眠之术,想从他们口中套出那红衣人的来历。谁知他的这三名弟子竟然定力高深,对我的催眠术有顽强的抵抗力。那白衣少女还对我说:‘果毛大师,不必妄图对我们施术。你现在受了重伤,还是乖乖地带我们去取经书的好......’我当时的确在跟红衣人的斗法中受伤不轻,于是只好带他们去越南。一路上我暗自调息,在到达湄公河以前,我已经恢复功力。本来我打算再对红衣人那三名弟子施术,但我忽然改变了主意,让他们在河边等我,我去河底取那本下册经书。他们不放心,竟然要跟着我下河。我说你们不怕死就只管跟我来。那白衣少女看着虽然娇小,却是三人中的老大,考虑片刻后终于道:‘果毛大师是一代宗师,绝不会言而无信。我们便在这里等吧。’我冷笑着投入河水,心想这白衣少女等于救了你们三条性命,因为我在湄公河底藏书的那座迷宫机关重重,怪兽恶鬼无数,凭他们三人进去只会死于非命。我不到两个时辰便冲出水面,将那的下册交给红衣人的三名弟子。他们也看不出真假,立刻回去复命......”

    巴巴拉问道:“师父,你交给他们三人的莫非是假的经书?”

    果毛巫师冷笑道:“我为何要将假的经书交给他们?我刚才说过,下册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这大秘密足可以让那红衣人吃苦头。他既然自己找死,我为何不成全他?只是不管他最终是死是活,我一定要查出红衣人的来历。他一定是当年在我灭口的人中侥幸逃脱的一个。我一定要确定他是谁才能安心。”

    巴巴拉再次问道:“师父,下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果毛巫师却再次露出那种阴险的笑意,道:“你现在还不必知道这个秘密。”

    巴巴拉不敢再问,只好道:“那红衣人得到了经书,一定开始修炼。后来怎么样了?”

    果毛巫师笑道:“那三名弟子拿到了经书,我还生怕送不到他们师父手里,便一路跟踪他们,果然见到那猪脸人和无头尸起了贪心,想窥探经书中的绝学,连他们的师姐白衣少女也劝说不了。可当他们翻开经书,却只见页页白纸,竟是一本无字经书!......”

    巴巴拉惊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师父您给他们的经书不是真的?”

    果毛巫师笑道:“怎么不是真的?只不过我在经书中下了‘盲眼咒’,凭他们三人的功力解不开这种咒语,所以只能看到页页白纸。等他们终于回到那雪山谷,我远远望见那红衣人迎上来,从他们手中接过那经书,一翻开便读道:‘如是我闻,佛在地藏王菩萨处,说千种地狱......’我闻言大惊,想不到那红衣人法力如此高深,竟在刹那间便解了我的‘盲眼咒’。我自知不是那红衣人对手,悄悄退出山谷。直到五年后,我估计那红衣人已经吃够了那下半部经书的苦头,才决定去找他算账。谁知我赶到那座雪谷,却连鬼都寻不到半个。我钻入当年那红衣人现身的山洞,只见里面甚是狭窄,除了石壁,空无一物。我虽然估计那红衣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查出他的真实面目,我委实不甘心。我在江湖上四处寻找了数年,没有找到那红衣人的下落,却找到他的三个徒弟,也就是纵横藏边的‘鬼湖三妖’。我向他们逼问那红衣人的下落,他们却说发下毒誓,宁死不透露半消息。我觉得杀了他们也无用,便给他们每年下了二十年的‘幻身咒’,让他们受尽幻身折磨之苦......”

    梅左对巴巴拉讲述的事本来不感兴趣,但听到这里,已经起了好奇之心,望着远处“三妖”碎裂的尸身,不由道:“原来这三个变幻莫测的妖人之所以这么可怕,是中了你师父的‘幻身咒’。中了这种邪咒的人究竟有什么痛苦?”

    巴巴拉叹道:“在别人眼里看来,中了‘幻身咒’的几个人不过是轮番变换形象,但在每次变换形象的过程中,精神和会感到极度的痛苦,这种痛苦用语言难以形容。现在我真的很佩服这‘鬼湖三妖’,他们受了这么多年咒语的折磨,居然还是不肯说出他们师父的下落,足见其忠心!”

    梅左不由问道:“那令你师父也感到害怕的红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他究竟是死是活?你师父说那下册经书中有个能害人的秘密,究竟又是什么?”

    巴巴拉却沉下脸道:“这些你听过就算,知道得太多只会惹祸上身!我劝你现在赶快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不要再跟着我来送死!”

    梅左撅起嘴,不再说话。此时月色诡异,夜风砭骨。巴巴拉伸手一招,那三名躲在岩石后的“色祭”鱼贯走出,跟着巴巴拉上了山坡,梅左也跟在后面。

    巴巴拉陡然回头,瞪眼道:“你真不怕死?还跟在我后面?”

    梅左的眼泪夺眶而出,颤声道:“你真的要赶我走?你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舍不得离开你?”

    巴巴拉仰望夜空,眼里也似乎有泪光闪动,叹道:“我这一生真正爱过的女子,只有两个......”

    梅左望着他俊美的脸庞,问道:“我知道,你爱过的一个女孩叫索瓦,她已经死了。你爱过的另一个女孩是谁?”

    巴巴拉的眼光忽然变得悠远,道:“她叫柳云鬟,我希望她现在已经回到中国......”

    说着再次对梅左怒目而视,沉喝道:“不要再说废话了!快走!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再跟着我,进入我师父的禁地,你可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梅左浑身一震,还是倔强地道:“如果我走,你以后会来看我么?”

    巴巴拉没有回答她这句问话,目光忽然投向山坡下不远处一片疏林,沉吟道:“那龙惠喇嘛受了重伤,走不动了,正在那树林里盘坐调息养伤。这喇嘛意志薄弱,我何不去用催眠之术问问他,如果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那红衣人的消息,我在师父面前也算是大功一件......”

    说着身形一闪,向那片疏林投去。三名“色祭”也鬼魅般地滑动,紧随其后。

    梅左一跺脚,道:“我偏要跟着你!”也飞步向那片疏林奔去。

    龙惠盘坐在一株枯树下,远远望见巴巴拉飞身而来,别说逃跑,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苦笑道:“阿弥陀佛,巴巴拉大师,请你不要再对我施什么催眠之术,我承受不了。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巴巴拉呵呵笑着,在龙惠面前盘坐下来,道:“想不到你这么痛快,我喜欢!我要问的其实很简单,你可知道你师祖的下落?”

    龙惠闻言一怔,道:“师祖?我没有师祖,只有师父。师父也已经被你杀死了!”

    巴巴拉冷哼道:“龙惠,你的每一句谎话都瞒不过我!我知道对那神秘红衣人的事情你知道得肯定不多,但我要求你把你知道的全部给我说出来!”

    这时梅左气喘吁吁地来到林内,站到巴巴拉身后。巴巴拉不想理她,却听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巴巴拉皱着眉,转头喝道:“你走远一,不要影响我盘问这喇嘛!”

    梅左却指着疏林外,颤声道:“那里......那里......有鬼!......”

    巴巴拉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到疏林外有一条小溪,在夜雾笼罩下轻轻流淌,溪水反漾起月光,很是凄清。除此之外,并无人迹,不由冷哼道:“你今晚所见到的,不是妖就是鬼。现在鬼对你来说有什么可怕?不要大惊小怪!给我保持安静!”

    梅左的手指却不肯放下来,瞪大了眼睛道:“我不骗你,方才我真的看到一个女人,一身红衣,头发长长的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只绿色的眼睛,就站在那条小溪边,一眨眼就不见了......”

    巴巴拉听见“红衣”二字,倒向那小溪边再次看了两眼,但他确定方圆数里内并无人迹,便不再理睬梅左,转头继续逼问龙惠。

    龙惠无奈,只好承认自己好像真的有个师祖,但不确切,还说自己因为好奇,险些丢了性命。龙惠记得十几年前,自从拜“鬼湖三妖”为师以来,学了很多武功邪术,在西藏一带罕逢对手,很是得意。有一天晚上,龙惠在拉萨的一家豪华饭店里喝酒,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俊俏男孩站在窗前数星星,不由想:“我那猪脸师父最好男色,尤其喜欢这种漂亮的小男孩。这次如果能将这男孩带回去,猪脸师父一高兴,说不定又要传我两手绝活。”这喇嘛想到就做,立时起身,穿过饭店大堂,从那男孩背后擦过。那男孩本来数星星正数得高兴,忽然心智一迷,转身便跟着龙惠走出了饭店。

    龙惠念着咒语,用迷魂术带着那男孩穿过长街,走到市郊,在一个荒僻无人的山坡下停步,休息一下,顺便检验检验这男孩的货色。当他邪笑着将手伸向男孩,忽听一个悦耳的语音道:“大师,您在干什么?”

    龙惠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一个穿红衣裳的小女孩站在面前。这小女孩大约七八岁,扎着两根冲天辫,很是可爱。龙惠不由大乐,心想今晚真是有福,收获了一对金童玉女,可得好好享受享受。于是一边伸手想将那女孩搂入怀中,一边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谁知那小女孩甚是滑溜,从龙惠的手臂中脱了出去,拉着那小男孩便跑,边跑边喊:“大师傅,你来追我们。如果你追得到,我们就陪你玩!”

    若是别人,或许就此警觉,可这龙惠当真是色迷心窍,竟然甩开大步,傻笑着向那两个孩子紧追过去。那小女孩领着小男孩跑得甚快,翻过几个小山头,跑进一片阴森的树林里。

    龙惠追进树林,月光斜照进来,当他陡地望见地上有几根枯骨之际,才意识到有些凶险,但事已至此,他却舍不得退却,因为那一对金童玉女实在俊俏,令他心中的欲火难以熄灭,于是便从袖中取出一串黑色佛珠,一边用手指捻动,一边向前探去。

    那对男女孩童已经消失在前方的雾色中,但一连串的笑声依旧传进耳朵。龙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下加快了速度,穿过那片树林,陡然望见溪涧边坐落着一个小亭子,亭中的石桌旁坐着一名红衣人,背对着亭外,黑发垂腰,看背影甚是落寞。亭外左右各站着一名僵尸人,持着长刀,石像般一动不动。

    那小女孩领着男孩奔入亭中,对那红衣人道:“主公,我带了一份血食给您。一个臭喇嘛本来想享用,被我抢来了,他还敢追来!”

    龙惠此时已经追到亭子外面,陡然停步,面色惊惶。

    令他惊惶的不是那亭子内的红衣人,也不是站在亭外岗哨的僵尸人,而是他看见亭外台阶下跪着一人,那白衣如雪的背影自己甚是熟悉,而白衣少女很快变成了一个浑身漆黑的猪脸人,然后猪脸人又变成一具无头怪尸......“鬼湖三妖”!龙惠竟然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师父,而且看到师父在向一个诡异的红衣人下跪!

    只听那红衣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叹息声中不带一妖异之气,似乎是发自一个历经沧桑的中年男子之口。只听他叹道:“桑卓玛,我早就对你说过,我早已不需要这些血食。这个男孩子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你将他带到这里,他的家里人一定万分着急。你还是将他送回去吧!”

    龙惠闻言感到滑稽,因为他想不到这诡异的红衣人竟然也有善良的一面。他更想不到自己的师父为何向那红衣人下跪。在他心目中,“鬼湖三妖”是世间邪术和武功最高的人,他想不到还有谁能胜过自己的师父。

    只听那小女孩桑卓玛笑道:“主公,我知道你会大发慈悲,放这男孩回去,但我很喜欢这男孩,你让他陪我玩几天好不好?”

    红衣人叹道:“这男孩骨骼清奇,面相富贵,没有丝毫夭折之相。而你只是一个小鬼,让这个男孩陪你玩,是逆天的行为,只能折损你的修炼。我劝你还是快些将这孩子送回去的好。”

    龙惠这才醒悟到那小女孩桑卓玛不是人,而是一个小鬼,方才在追逐的过程中似乎也发现她没有影子,可惜当时色迷心窍,根本没有关注这些细节。此刻见那红衣人只顾与桑卓玛对答,对跪在亭外的自己的尊师毫不理睬,不由起了羞辱愤怒之心,浑忘了自己的斤两,喝道:“什么妖孽,竟敢如此无礼!”

    将手中那串黑色佛珠向亭内砸去。这串黑佛珠是龙惠在缅甸丛林中降服一株妖木后,用其枝干上的木材磨制而成,每一颗又被下了恶毒的咒术。去年龙惠不过用这串佛珠中的一粒珠子,便将峨眉山上几名功力高强的道士贯穿胸膛而死。今晚他料到那红衣人有些本事,因此抛出一整串黑佛珠,心想突袭之下,红衣人定能被自己的法器震伤。

    黑佛珠带着一股强烈的阴风划空而过。“鬼湖三妖”中的罗青雪早已惊怒道:“龙惠你找死么?”

    话音未落,那站在亭外的一名僵尸人已经轻轻一抬手,竟将那串带着阴毒劲力的黑佛珠攥在手里。

    僵尸人面无表情,龙惠却不由骇得后退两步。他以前也曾练过驱尸之术,像这等僵尸人在他眼里不过是搬运站岗之流,上不得台面。谁知今晚这僵尸人竟能化解自己的内功和咒术,对待自己的法器如同玩具一般。

    那小女鬼桑卓玛早已拍手笑了起来,道:“主公,你看这个喇嘛真好玩,拿一串破珠子就想砸死人!”

    那红衣人却似对此事不感兴趣,沉默了片刻,叹道:“不是我不肯帮你们,而是我由于练功走火入魔,现在如同废人,根本解不了果毛巫师的‘幻身咒’......”

    龙惠听到“幻身咒”三字,不由一震,向后再退了两步。他想起了这诡异的红衣人是谁,因为自从他拜在“鬼湖三妖”门下,十余年来就一直知晓三名师父受这邪门的“幻身咒”之苦。他曾在无意间听猪脸人说过一句话:“这世上除了果毛巫师自己,能解除这‘幻身咒’的,或许只有我们的师父......”当时他曾问过师祖是谁,可猪脸人将他一顿臭骂,严令他今后不准再问。他很是不解。后来罗青雪曾告诉他,师祖是个极神秘的人物,就连三个师父也不清楚师祖的真面目,也命令他今后不准打听师祖的事。方才听那红衣人提起“幻身咒”,才意识到他多半是那个神秘的师祖,又听红衣人说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如同废人,更是惊奇。心想如果废人都这么厉害,如果恢复了该是怎样的天下无敌?

    心念间只听猪脸人道:“师父,那果毛巫师之所以对我们下‘幻身咒’,就是想逼您出山。您到底受了什么伤?不知弟子们能否有效劳之处?”

    红衣人叹道:“我知道那果毛老贼的险恶用心。他之所以愿意将下册给我,也是想让我走火入魔。唉,也怪我自己过于自大,自以为能吸取下册经书的真正精华,抵制住那些诱惑,可惜我还是失败了,沉湎于经书中某些邪术技艺,结果弄成现在这般模样......”

    猪脸人还想再问,已经变幻为无头怪尸,惨声问道:“师父,我们却看不出您受了伤。您现在真有那么严重?”

    红衣人淡淡道:“若是能让你们看出来,我就不是你们的师父了。我争取早日复原。在我重出江湖的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去惹果毛巫师。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总有一天会让果毛那老贼知晓,他的险恶用心对我没用,最终自食其果的,是他自己。”

    “鬼湖三妖”只好磕头告退。罗青雪给龙惠使了个眼色,龙惠慌忙跪下,对那红衣人磕头道:“徒孙无知狂妄,请师祖恕罪!”

    红衣人没用回头,向后一挥手,那两名狰狞的僵尸人立刻飞身而上,左右夹住了龙惠。

    “鬼湖三妖”再次跪下,轮流向红衣人求情,求他念在龙惠初犯无礼,饶命一次。

    红衣人霍地起身,从另一方向走出亭子,瞬间便消失在树丛之后,只传来淡淡的一句话:“此人资质愚钝,心术不稳,难成大器。你们今后收徒,定要慎重。此次饶他不死,但让他将这男孩送回拉萨。”

    “鬼湖三妖”连忙磕头,千恩万谢。两名僵尸人放开了龙惠,将黑佛珠丢到他脸上,弹身飞逝。

    那小女鬼桑卓玛撅着嘴,将男孩推到龙惠面前,冷笑道:“大喇嘛,将这孩子好好送回去。若是再起坏心,非但主公,我也不会饶你!”

    龙惠唯唯连声,忙一手捡起黑佛珠,一手牵起那懵懂的男孩,跟着“三妖”离开那座小亭,走到大路上,被猪脸人“啪”地扇了一记耳光,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你的破珠子砸你师祖!若不是今师祖大发慈悲,你不知会死得多惨!”

    罗青雪叹道:“算了,龙惠就是这个性子。师父怎会跟他这种小孩子计较。龙惠,你快将这男孩送回家。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鬼湖三妖”闪身而去之后,龙惠领着小男孩在回拉萨的路上走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今晚忙活了半天,没得到半天好处,还险些丧命。转头看那男孩,觉得那孩子在月光下很是秀美,不由再次升起邪念。心想老子今晚不能什么都享受不到。此刻师祖师父都不在,我在送这孩子回去之前小玩一会儿,该无大碍。

    于是将仍在催眠状态下的小男孩抱进路边树丛里,正欲解开男孩衣带,忽听一个阴冷的语音道:“龙惠,你好大的胆子,连主公的话都敢不听!”

    龙惠吓了一跳,转过头,触目之下,更是浑身发抖。只见树丛里伸进来一张惨白的脸,两片小嘴唇却殷红似血,一双眼睛发出幽蓝色的怨毒光芒,正是那个叫桑卓玛的小女鬼!

    龙惠学的虽是邪门鬼术,本来不应怕鬼,但出于对那红衣人的畏惧,此刻发觉这小女鬼竟然一直跟踪自己,原本心虚的心顿时抽紧,再也不敢碰那小男孩,大叫着转身飞奔,一口气奔出十余公里,回头觉得那小女鬼并未追上来才停住脚步。

    巴巴拉听到这里,不由冷笑道:“原来龙惠大师也好娈童。我问你,你对那红衣人的了解真的只有这么多?”

    龙惠叹道:“我怎敢隐瞒你?除了知道他是我师祖,我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尽管我知道他跟你师父有恩怨,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敢问师父。我想那红衣人一直未露面,说明他的伤还未完全好。这次我师父之所以让我追踪你,就是想通过你要挟你师父,解除他们的‘幻身咒’,却想不到你如此厉害,将他们都杀死了......”

    巴巴拉此时对龙惠已无兴趣,也无心杀他,厌倦地一挥手,龙惠虽是个浑人,却也有些眼色,见状慌忙说了声“多谢大师饶命”,便起身向林外踉跄着狂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梅左不由道:“你为何就这样放他走了?他如果再去做坏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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