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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二十四章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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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里,各部皆在加紧准备,民夫组成的洪流。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 文字版更新最快到  ]在往来潼关的道路上,如同一条长蛇,在蔓延扭动。

    整个潼关已经成了一座大军营,近二十万人马,将潼关内外都遮盖的严严实实,刀枪林立,旌旗蔽日,人喊马嘶,昼夜不休。

    一场连一场的军议下来,日子慢慢走到大秦咸宁六年七月中,到了这个时候,再没有人能够阻止大秦的铁蹄迈出潼关

    。。

    大秦咸宁六年七月十八,潼关关门轰然开启,秦人大军,如同破堤而出的滚滚洪流般漫过原野,向着远方而去。

    大将军王佩,率五万人马转向东南,径取卢氏,大将军张培贤自领大军主力十万,直扑函谷。

    七月二十,王佩率军克炉龄关,守将陈远达率残兵退守卢氏,七月二十二,王佩率军急进,围卢氏,一日间,陷卢氏,知州张凝自刭死,俘陈远达以下官佐十数人。

    七月二十五,朔洛水而上,克长水”趋河洛重镇永宁。。。

    张培贤大军主力,于函谷关下,ji战四日,后周守将程壁率军死战,终是不敌,战死关头,万余后周人马,只余千余东逃而去。

    张培贤于函谷休整两日,遣大将王缨取陕县,扫平东北州县,自带中军陷灵宝,再趋绳池

    秦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不过数曰间,河洛之地便已陷落半数,后周西京洛阳,几乎已经近在眼前。

    于此同时,洛阳。

    洛阳,北据郊山,南望伊阙,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东据虎牢,西控函谷,群山环绕,运河汇聚,形势甲于天下。

    得之则东控两淮西接秦11,南压荆襄,被通幽燕,可为王者之资,故素有“八方辐镂,九州腹地,十省通衢”之美誉。

    也正因如此,自商周以降但逢乱世,总是首当其冲,兵祸连结,苍生流离,虽山11险要亦不足以护之平和平静。

    而自唐末乱世之后,此处便再非王者立足之地了,西秦据秦11,后周建都于开封,南唐据有江南,金人强横以黄河为界,虎视中原,若据洛阳而都之则四面强敌环伺,虽形胜之所在亦不成守。

    所以,大唐盛世,烟hu茂盛的古都洛阳,如今却只落得盈盈自力,形影相吊的下场,唐时武皇为政之时的富贵盛景,如今却已风流云散,没剩得几分了。

    而作为后周西京,其实自后周立国以来,皇帝却是一次也未驾临于此,只留下规模庞大的行宫楼宇屋宅,在默默诉说着昔时的风光罢了。

    不过虽说如此,究竟结果还是后周陪都,自战乱渐平,洛阳城中便从未少于过二十万户人家,其底蕴,更非其他城池可比。

    而如今大秦兴兵东来,攻城拔寨,无有不克,洛阳城风云飘摇之间,已是一夕数惊,为避战祸,苍生纷繁东逃,往洛阳而来,到得现在,洛阳城中之流民,已然有数万之众,而秦人兵锋,随时皆有可能呈现在洛阳城下。

    此时,洛阳城西,提点戎马使衙门,十几员后周将领正襟危坐,有的神色惶惶,有的漫不经心,有的则神情ji愤,不一而足。

    上首正中,上任方两个多月的提点戎马使孟珙,神色凝重,据坐于上。

    孟珙,字璞玉,枣阳人,将门子,其祖孟安,更曾在岳侯麾下效力,孟珙,少年参军,知兵事,有勇力,随父守淮左,破江淮贼无数,又曾与南唐戎马战于江上,形势危殆之时,率部冒死而进,焚南唐大舰两艘,阵斩南唐水军偏将一人,南唐戎马气沮,后周水军回军直进,遂胜。

    参军三十余载,大小数十战,官至淮右戎马指挥使,兼兵部shi郎,太子少保,镇徐州,乃后周不成多得之大将。

    奈何,七年前,金国新帝即位未久,金人河中为秦人所败,西夏屡寇大同,西边战事糜烂至极,朝中纷争不竭,女真贵戚屡屡举事,yu逼金帝兴兵伐秦,金帝为抚慰人心,遂决意兴兵南下,不利的不是西秦,而是后周。

    十余万金兵南下,锐不成当,兵锋直指后周京师开封,须臾,围开封。

    朝廷急命各部领兵勤王,那时孟珙为镇守一方之大将,不过仓促之间,却只能聚起三万戎马,急援京师。

    与金人接战数次,连番厮杀,损伤惨痛,孟珙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退守待援,而此时,朝廷却有使者突围而出,到了他的军中,钦使不谙军事,严令孟珙率兵向前。

    孟珙大怒,鞭钦使二十,言道:“京师城高池深,乃坚城大邑,朝廷诸公,朝廷恩养多年,而今时穷,当为国效死

    。只需坚守不出,金人远来,困顿于坚城之下,日久,必缺粮草,京师之围自解,待勤王之师大聚,破之易也”

    遂送钦使归去。

    也确如他所料,金人攻城不下,粮草困顿,士卒疲惫,而此时勤王之军群来,金人劫掠一番,遂退兵北还,此时孟珙却并未急着入京请罪,而是连结各部戎马,衔尾直追,大破金人后军,斩获无数,而金人此次南下除损兵折将之外,终成了一场空。

    但孟珙也没好了,虽大胜金军,却差点被砍了脑袋,朝中群臣群起攻汗,言其见死不救,有不臣之心,若非有岳侯旧部以及勤王各部将领力保,抄家灭族都是轻的,只因钦使归京哭诉,复述孟珙那一番言语,算是将朝中群臣获咎了个遍。

    于是死罪虽免,活罪难逃,罢其兵权,削夺兵部shi郎,太子少保等虚衔,直接贬为西京行宫巡守,西京行宫巡守听上去很威风,其实不过就是个看门的,官职不过七品比城门小校高上一些,却也相差不大。

    获咎了满朝文武的孟珙,于宦途上,其实已经暗淡之极,没有几多起复的希望了,即便金人再次南下,形势危殆,估计也不会用他这个……见死不救……的获罪之人。

    但世事幻化,谁也说不清楚,就在孟珙渐渐为人所遗忘,看上去即将垂老于洛阳的时候,秦人兴兵来犯,最关键的是,正是后周准备用兵于江上的时候

    事实上,后周朝廷在五月末尾才觉察西秦异动,信息上的延迟,比料想中的还要晚上许多,立即,后周朝堂震动,诸臣失声,要知道”后周从决议用兵南唐开始到现在,已经准备了将近半年多的时间,非论军兵人马,还是粮草插重,皆已准备停当,与南唐战事,已是一触即发。

    而此时一旦秦人东来,真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而后周各部戎马,军中精锐,皆已南下,再要调各部北上来援,何其难也?

    那时,除派遣使臣往金国乞援之外,后周朝堂之上立马吵翻了天,和以往用兵如出一辙的是,后周朝堂上的大臣们又分作了两派,一派力主向西秦求和,可谓之主和派,一派则yu要联金抗秦,可谓之主战派。

    两派争吵不休,渐渐主和派还是一如既往的占据了上风,便如七年前那场战事之后一般无二。

    但稍有不合的是,昔时力主向金人乞和的老摄政王已逝,而现在主政的则是其子赵琐,年轻的摄政王上任之初,便想大展拳脚,不想却挨了这当头棒喝,与其料想的截然不合,秦人悍然撕毁长安之盟,兴兵东犯,给他早已想好的南征大计浇了一盆冷水。

    若其年长十岁,也就罢了,在秦人兵锋威逼之下,定然与他父亲一般,遂了主和一派明心思,究竟结果秦人兵锋之利,不下于金人半点。

    但世事没有如果,年轻的摄政王自小便知金国势大,年年来犯,攻无不克战无不堪,不成力敌的印象早已深植心底,但秦人嘛,与后周相安无事已有数十载矣,只闻秦人善战,却从未亲眼见过,难免便存了几分轻视。

    这么下来,秦人悍然来犯,却是让年轻的摄政王恼羞成怒,却未有几多畏惧之心,有了这般心态,结果自然也就截然相反,主和派落败,主战的一派在摄政王支持之下,顿然逆转局面,占了上风。

    两派相争多年,每一次较量也是ji烈的很,所以后周朝堂上又是一番人事变动,这个也不细表。

    于是,大军南征在即,后周无人可用之下,孟珙在这几乎被人遗忘了的角落里被找了出来,立即委为西京提点戎马使,兵部shi郎,掌了河洛戎马大权,起复的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而之前的西京镇守使钱祖范,身为摄政王内侄,早已借着西秦异动,禀报敌情的由头,带着金银细软以及家人眷属,迤逦回京去了,这人回京之后,立得摄政王召见,一番叙谈之下,摄政王大悦,不单未曾获罪,且立即委其为枢密昏使,成了摄政王眼前的红人。

    不提这个,两个月,其实不足以让军力空虚的河洛固若金汤,若依照孟珙的意思,函谷关虽为河洛西方屏障,但地形狭窄,西秦重兵攻之,虽据关山之险,但也难据而守之,不若保存军力,死守洛阳。

    但此议却为参军李先所阻,至于理由嘛,却是让饱经挫折的孟珙深以为然,秦人东来,一战未有,便弃守险要,不单长敌军气焰,还弱了自己军心士气,此为其一,二来呢,朝中群臣必有攻汗,不定又要罗织出几多罪名出来,即是洛阳得报,最终的下场说禁绝还不如昔时呢。

    前者若还让孟珙心存犹豫的话,后边这个理由便太强大了,七年前的故事让孟珙记忆犹新,昔时的刚强ji烈,早已经在洛阳行宫的楼台烟雨之间消逝,至今想起来,说不后悔,那是不成能的,而参军李先的话正正说在要害上。

    于是,遂命大将程壁守函谷,不过到底留了条后路给他,并未叫其死守,但程壁其人耿直壮烈,最终战死在了函谷关头,至死也未有一句弃守之言。

    孟珙此时危坐于正中,他个子不高,身子骨却很壮实,头hu已然hu白,脸上沟壑纵横,每一条都好像都在其人起伏跌宕放诞的一生,让他看上去有些老迈。

    他的眼睛大的有些吓人,内蕴精光,瞅人的时候,很是让人悚然,所以早年间,便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导”“孟白头”说的不是他头发怎么样,而是喻其如白头夜枭,更隐隐指其心直口快,非论敌友,谁碰上谁不利的意思。

    静静安坐,听着诸属官禀报如何抚慰洛阳人心,又如何安设逃难流民,几个将军也开始禀明各处防务。

    孟珙貌似听的认真,但心思却早已不在这里了,他在洛阳多年,却是知道,洛阳防卫已经空虚到了极处,即便费了老大功夫整兵待战,却也只不过得了四万余人马,也不克不及怪谁,洛阳不经兵祸久矣,守备松弛,守军各部吃空饷的比比皆是。

    否则的话,前些年金兵数万来犯,也不至于立即向西秦请援,讽刺的是,这次原来的援军却酿成了敌手,也不知朝中那些大臣们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弄到这个境界,去他娘的什么联秦抗金,去他娘的联金抗秦一群尸位素餐之辈,只知道与虎谋食,不晓得引狼入室的事理。

    若说老摄政王有些怯于外敌,精于内斗,那么说起现在的摄政王赵琐来,孟珙心里却只有嗤之以鼻的份儿了,放着北方两个虎狼之邻,竟然还能干解缆兵南唐的蠢事来,致使北方空虚至此”若洛阳失守,京师开封还是朝夕可至?真真是鼠目寸光,蠢的一塌糊涂。

    若依照昔时的性子,此时的他定然已经破口大骂,jin佞误国了,但现在嘛,却只是默默听着,看着,连痛骂一场的力气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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