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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邻村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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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守形像是带着一身看不清的雾气,渐渐成形在月光底下。龙腾小说 ltxsba.com他把石函捧起来,放在了朝歌身边。然后又在朝歌和梁库右手无名指尖部“未”支上,轻轻推按几下,顿时,两人的酸软几乎消了大半。

    土守形最后把卧倒的土村少年,扶在自己的腿上,用相同的手法让少年渐渐转醒。

    少年一醒来马上坐起,四周看了看:“走了?”

    土守形点点头:“走了。”

    少年又看了看朝歌、梁库,便不再说话,用力一点点的把楔入地中的那根铁条往外拔。

    土守形又走了回来。朝歌已经能活动上身了,他扶着身边的石函半坐起来,眼睛静静看着面无表情的土守形。朝歌虽然满脑袋疑问,但却仍未出一声。

    梁库却忍不住激动的冒出了句:“老土!真是你吗老土?”

    土守形慢慢点了点头:“是。”

    梁库此时眼中的农民老土,恐怕已经是救世主般的伟岸了:“快!快教教我,刚才你那看不见的老鼠夹子是怎么设的?求你了!”

    靠!梁库竟然把文物贩子的神秘断腿,理解成是看不见的老鼠夹子了。

    土守形没有看万分期待中的梁库,却像是说给朝歌听的:“那是种阵局,是种利用导引术、可以化地生杀的阵局。”

    土守形像是猜到朝歌所想似的:“其实这种古导引术也没什么稀奇,就像华佗五禽戏一样,最初只是种强身健体的古气功。只是……”

    土守形顿了顿,两眼沉昏的对着地:“只是这种针对性的古导引术,一旦跟八字命局奇偏过激的人配合,那就完全不同了!”

    朝歌忽然回想过来,从人面风水和肢体特征看,土村的人和瘸腿的文物贩子,都是命局奇特的人。不同的是,土村的人明显五行过旺,物极必反,所以导致性格暴烈古怪。

    而文物贩子的命局八字则是典型的奇偏,所以不是生下来就残疾,就是后天惨祸加身。

    土守形继续:“这种导引术,会把命局中原来就已经很偏的五行力,激发得更偏,再通过掌上的推局,就把地形中的各种五行克局改变了。”

    朝歌接道:“也就是说,这种可以伤人的奇异力量,并不是你们本身具备的,而是通过导引,把自身的五行力化成了地形力局的一部分,从而通过各种推局,打破了风水格局的平衡,生出千变万化的作用来。”

    土守形颇为赞许的点点头。

    原本刻意拒绝神秘古术的朝歌,一经转变,便显示出超常的领悟能力来。也越发的觉得,这种失传的古阵衍术,实在是博大精深得摸不到边,他所悟到的那点东西,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梁库正学着人家推局的样子,狠掐着指根指节,原本就觉得朝歌的隐身术已经够玄了,现在一听两人的奇说幻道,简直就是一个字来形容:玄!

    “只是,这好像都跟牧家村的那块墓地有什么联系。”朝歌最终引入了正题。

    土守形习惯动作的慢慢蹲下来,深沉的老眼之中,好像竟然比朝歌还迷惑:“长久以来,我们土家氏族中口口相传着两件事,一个是世代守护这牧氏的祖墓地,一个是等牧家的后人来取走那七盘棋。”

    每个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土守形的下文,可土守形却沉了好一会才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没一个能说的清牧氏祖坟和那七盘棋的来历。好像对整件事的记忆,土家氏族在某一代上曾忽然中断过,到后来剩下的只是这两件事了。”

    土守形抬起头,向茫茫夜色中土村的方向望着:“直到十几年前,在牧家村周围的几个村子里,相继发生了一起怪案。”

    土守形沉沉道:“那怪案,最先发生在一个叫三家庄的小村子里。”

    此时丑时已过,正是淩晨三到五点之间,黑墟墟的村野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土守形的郁郁声,一句“怪案”,把黎明前的静夜,点缀得更加袭人。

    土守形:“北方的农村不像南方,这里差不多整个冬天都冻天冻地的,各家各户都猫在屋里,炉子一生,火炕一烧,亲戚娘们纳纳鞋底,扯扯家常,爷儿们就围成一堆打打小牌。”

    本来让人浑身不舒服的诡异森森,被土守形这么几句一描,竟一下子把人带入一个懒洋洋、暖烘烘的世界。朝歌的眼睛里,也不自觉的生起一丝惬意。

    土守形:“可有一天刚吃过头顿饭,也就还不到晌午的时候,纳鞋的娘们和打牌的爷们,都忽然睡着了。等他们醒来的时候,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大概也就是感觉打个盹的工夫吧。该纳鞋的纳鞋,该打牌的打牌。可在他们散去回家后,才各自从家人闲聊中知道,就在他们睡着那一刻,全村上下也同时莫名其妙的睡着了,而且并不是打个小盹儿,而是足足的一个时辰!”

    梁库忽然打了个激灵,不自觉的向朝歌位置靠了靠。

    土守形:“但这也并没能引起村民们的不安,他们甚至把它当成一种村俚趣闻,汤前饭后的闲聊打乐。可从那以后,这种全村上下忽然同时昏睡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昏睡的时候,小小的三家庄,死静死静的就像坟。”

    梁库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越是阴森恐怖,朝歌就越是双眼带神,而且这种神,跟那些恐怖猎奇迷们是有本质区别的,因为他不是那种越恐怖越兴奋的身临其境感,而是处身世外的冷冷旁观。

    靠!可能是他一生下来,就有种东西是与众不同的。

    土守形:“但真正让他们害怕起来的是,他们发现,三家庄忽然好像与世隔绝了,每个想出村的人,都围着村子兜了几圈后,又迷迷糊糊的转回村子来。在早我们乡下里就一直有种传闻,说是黄鼠狼会迷人。但被黄鼠狼迷的人,大多都会保持好一阵子神智不清,胡言乱语。

    “但这次却不是,回来的人都很清醒,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觉得在往外走,最后却又走了回来。”

    土守形每讲一段,都会不经意的保持一会沉默,静得仿佛让人能听到耳鸣声,很有点像三家庄集体昏睡时,那种死静死静的坟。

    土守形:“三家庄的人,很快把这件怪事跟无缘无故的昏睡联系起来,跟着一种骚动不安从村子里像烟一样散开,连小孩子都不敢哭了。每家每户都不敢出门一步,全家大小都在炕上抱成一团,等着随时都会降临的昏睡。

    “他们不敢想像在他们昏睡的时候,身边发生了什么,更不敢想像醒来后会看到什么。”

    朝歌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样子像是在迷人的微笑。虽然长期的相处中梁库已经知道,这种像是微笑的样子,代表朝歌正无比的聚精会神中。但在他一直的固执看来,那还是有点变态。因为现在的梁库几乎都觉得,自己的呼气已经冷至霜降了。

    梁库颤颤巍巍的说:“土……土大爷,能借我件衣服穿穿吗?”

    土守形看了看真的有点发抖的梁库,把身上的那件寒暑不分的老土装脱下来,轻轻披在了梁库的身上,并且慈爱的拍了拍肩。

    幸好土守形的里面还穿着件发了黄的老背心,不然深更之半夜、荒郊之野外的,蹲着一赤身裸背、一脸正经、满嘴鬼事的干巴老头,还真挺吓人的。

    土守形继续:“幸好几天后,这种怪事渐渐消失了。全村的人却还是不敢大气出一声,生怕再把什么东西给惊回来。直到一段日子过后,三家庄才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三家庄照常生活的时候,那种可怕的怪事,正在邻村发生。”

    朝歌小的时候,也没少听爷爷和牧大师给他讲村野怪闻的故事,但那时候生性叛逆的他,根本就觉得是爷爷用来糊弄小孩子的东西。但现在听土守形讲起来,却如同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

    他在脑中飞快的思考着,在故事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土守形:“就这样,三家庄的怪案像瘟疫一样,在牧家村周围的几个邻近村子里,暗暗的漫传着。

    “关于它的各种恐怖传闻,也悄悄的传遍了乡里乡间。当时,我和堂兄土守望把整个土村都戒备起来,因为按顺序,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土村了。”

    梁库开始有了点听故事的激情,因为在他眼里,这土家的干巴老头,实在是深藏不露的农民高手,说不定他的那种什么眼、什么阵的,会大大的降妖诛魔呢。

    土守形:“可没曾想,三家庄的怪案,却出乎意料的跳过了土村,在下一个村子发生了。当时我们就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商量商量后,就决定我留下来照常守村,守望去邻村探一探。

    “守望并没从正路进村,是从大地方向趁着半夜,悄悄摸进一个老相识的家。”

    土守形接着道:“当时这家人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为什么人人躲都躲不过来,你却偏偏的往里闯。守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就像平常一样,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这样,一大家子眼睛睛的睁到了白天,再眼睛睛的等着睡着。他们好像更害怕白天,因为随时降临的昏睡,大多都是在白天。”

    此时朝歌、梁库身上的酸软早已恢复正常,只是过度的集中精神,让他们完全忘记了还有个身体。

    雷子也早已拔出了铁条,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独独的望着夜色出神。

    土守形挪了挪脚窝,继续:“终于就在快吃头场饭的时候,昏睡来了。因为守望我们都是从小就练习导引术的人,对周围的感觉,要比普通人来的快。就在所有人都昏昏睡去的时候,守望还能勉强支撑着。”

    情节说到关键处,每个人都只剩下了一双灯泡似的眼睛。

    土守形:“守望也像其他人一样装成昏睡,但他渐渐感觉到,让人们产生困倦的,并不像村间传的那么神怪,而更像是阵衍术的一种,可以利用失衡的五行气,来颠倒人们身子里的正常作息规律。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守望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就是……”

    “文物贩子!”不等土守形道出答案,梁库已经脱口而出:“哈哈,一定是文物贩子!老土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土守形听明白后,并没给予梁库什么嘉许的眼神,甚至有点不以为然。的确,任谁一旦听到最后的阵衍术,都自然会猜到文物贩子。朝歌甚至在故事刚刚讲起时,就已经猜到是文物贩子了,但对于当时连文物贩子是谁都不知道的土家兄弟,当然是神之又神、秘之又秘了。

    况且既然他讲的这么细致,一定还另有深意。

    土守形还是一副土土的神情:“但说什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引我们兄弟现身。”

    这句话才是关键,果然让正为自己“绝顶聪明”而激动不已的梁库,像是忽然被打了针安定剂。但随之又愤愤不服的说:“切!要引你们现身,干嘛费这么大劲啊?”

    土守形:“这也是让我们想不透的地方。到后来才惊奇知道,这人也有一段残存的记忆,他零散知道,他们家族也似乎在受着一个风水大局的左右,而且也知道,土行族保存着一种跟墓地格局有重大关联的棋局。

    “他一点点找到牧家村后,跟着就看出了土村的特异。”

    梁库忽然觉得抓住了老土的某些漏洞:“嘿嘿,老土,这可就是你瞎吹乱盖了。都说已经看出你们土村的土特来了,干嘛不直接进土村,把你们给叫出来,还至于在外面搞怪弄鬼的呀!”

    朝歌不禁暗自摇头,深切为自己的这位搭档汗颜,连这种白痴的问题也能出口。

    虽然那文物贩子隐隐觉得土村有戏,但仅凭不完整的残存记忆,根本不敢肯定两大家族与这墓地之间的确切关系,因为显然两大家族都像是在某一代上发生了巨大变故。

    在摸不清底情下的几百年后今天,当然不能贸然进入别人世代熟居的地盘里,一旦有变,那还不九死一生呀。

    不出所料,土守形好像当梁库透明:“不同的是,虽然他所用的阵衍术似乎和我们同出一个源流,但据他的残存记忆,他又似乎隶属于另一个术数家族六甲旬。”

    土守形每说一句,朝歌都相应的推想着一连串的东西。他明白了许多事情,同时又衍生出更多的不明,但只化成了一句:“后来呢?”

    土守形:“失踪。他忽然失踪了。”

    这在梁库看来是不可饶恕的,就像以前在垃圾堆里拣到的精采侦探杂志,正看到抓心挠肝处时,却忽然发现后面少了几页。他恨不得把土守形当成垃圾堆来翻个底朝上。

    朝歌忽然想到了土守望:“这跟土守望的过世,有什么关系吗?”

    土守形忽然变得有些沧桑:“虽然不是因他而死,但却跟他说的话有关。”

    四双眼睛再次灯泡中。

    土守形:“在这人看来,我们两族人世代不是残疾不全,就是性暴寿短,一定是受了墓地中的阵局控制。

    “我们土家人的寿命几乎没有活过六十的,守望的过世被他言中了。”

    朝歌看着眼前这个孤老头,想来大概没几年也要临近六十大关了,可能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最后一次了,每一晚躺下去,都不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睁开眼。其中滋味,忽然让冷冷的朝歌感触颇深。

    “哈哈,我知道了!”梁库却忽然神经的站了起来:“文物贩子一定是想骗到你们手中的那七盘棋,然后去解开村里的那块坟地!哈哈。”

    土守形表情不是很明显,这让梁库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边走过来边说:“老土哇,不是我说你,要论这个衍术那个邪阵的,我不如你,但在心计上,你可要好好跟我学习学习了。江湖险恶呀!”说着,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土守形的裸肩。

    土守形还是那副表情:“其实,就算他拿到那七盘棋也没用。因为除了牧家的后世传人,没一个能走的进这块布满冲天杀阵的墓地。”

    土守形的惊人之语,是朝歌说什么也没想到,但朝歌又马上想通了一件事,墓中拆局时,仍有许多怪异的地方解不开,原来是另有用意的杀阵。

    想来牧家村地处偏僻,又是穷乡贫地,自然没有什么人打里面的主意,否则可真是有进无出了。

    而牧家村的村民们世代命局,随墓中阵局相融相合,当然也不受其害。难怪为什么如此神秘的巨大墓地,历经几百年仍然完好无损。

    想到此,朝歌觉得这埋葬着牧家无数子孙的荒冢凉丘,越发的神秘叵测起来。只是有一样还解释不通……刚想到这,梁库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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