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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军婚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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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

    她的话再怎么掷地有声,传播速度也不会赶得上传媒的力量。龙腾小说 ltxs520.com

    全城娱乐报纸上的头条已经铺天盖地的都是这条桃色的花边新闻了。谷星河转战影视圈是最近媒体关注的焦点,他天生一副好嗓子,还是个全能艺人,作词作曲样样不输人。之前一直混迹歌坛和广告界的,现在在形势大好的影视圈横一脚无疑叫更多人关注,也引起不少质疑,他这样大张旗鼓的进军,会不会无法兼顾即将发行的新专辑?

    就在这个风口浪尖的当口,这样一则绯闻,更加将谷星河的形象推向两个极端。换句话说,这条绯闻是把双刃剑,要么将他送往大红大紫的极致,要么,将他毁于一旦。

    余若若翻着这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位置的照片,心中的疑惑更是渐渐叠加,疑窦越来越深。最早的那次竟然还是两人去郊区农地烤完红薯后回来的照片,背景赫然就是余若若的小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张照片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绯闻女主角的形象并不明朗,没有一张照片拍的是正面。余若若身材跟大部分女孩子差不多,微微偏纤瘦,但并不是骨感。并不高挑,但在南方女孩子里也不会太跌份儿。

    总之,哪个角度看,都是很普通很寻常的女子。

    只有认识的人才认得出,这照片里的人就是她了。

    余若若看那么瞎编乱造的新闻越看越觉得不靠谱,那些个编辑记者个个天马行空,编出的故事更是形形色色,有偶像剧的,有苦情剧的,更有甚至,说是都市虐恋,而她,好死不死,是已婚妇女,谷星河就是足的小三云云……

    她越看越头疼,开始严重怀疑,自己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难道就是在扮演这么个缺德的角色?

    那边谷星河的私人电话打了进来,声音有些担忧:“若若,你别害怕,记得今天别回家,去朋友那里或者去酒店住一晚。那些记者现在肯定在你家附近日以继夜地守着,你别慌。”

    她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害怕?”

    “对不起,若若,我没想到他们这么神通广大,我一直以为甩掉他们了。”

    “别管我了,你这段时间是敏感期,经不起太多的风雨,安心筹备新专辑吧。”

    到头来竟然是一个前娱记安慰正被娱记烦扰的大明星。

    余若若挂了电话,扬着脑袋看着天花板笑,真是造化弄人。

    ……

    那边谷星河捏着一沓照片地指尖几乎在颤抖,报纸上的照片,每一张,底片都在他手里。他声音里有些显而易见的游移:“去查查,这照片经过哪些人的手。”

    他在娱乐圈已经有好几年了,浸润出了不少心思算计的能力。也深知舆论的力量,指使故意跟踪的目的不是在于此刻曝光于天下,而是日后成为佐证而已。

    而现在的情况,似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宁静的电话打不通,她晚上只有回和颜培月的婚房了。这里定期有人做保洁,所以窗明几净,只是,毫无人气。

    天的,正在飘着零星的雨点,冷风沁沁的,灌倒脖子里,也是一阵哆嗦。

    她拉好窗帘,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桌上的电脑开着,正处在屏保状态,那是一张颜培月的侧身照,阳光明媚里,他笔直的身条,利索的肩线,萧瑟而坚毅的侧脸,都是一副足够魅惑众生的武器。

    那次的周刊做出来,他便以年轻有为的形象,迅速风靡了整个制服控界以及军嫂界了。余若若每每一上类似的论坛,就会看到硕大的标题。

    “暴帅上校现身此次军演高清无码组图”

    “军界再起星芒,上校俊颜挺拔”

    ……

    高清无码你妹啊,星芒你妹啊!

    关键是下面地跟帖更是络绎不绝,各种上至古稀花甲下至豆蔻花样的花痴女的口水几乎要将余若若给淹了。

    她终于知道手贱的后果了,终于知道自食恶果是什么意思了,终于明白搬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感觉了……

    自家夫君被全体雌觊觎的感觉,可真是让人连觉都睡不踏实。

    朦胧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十点钟了,因为是周末,所以睡得有些不自知。她打开手机,已经累积了不少未接电话了,其中最焦急的,莫过于谷星河了。

    可是余若若遭遇表白没过多久,现在又掀起了这样的惊天骇浪。她想了想,没回电话过去了,做公众人物难,跟公众人物做朋友也难啊……

    挑了宁静的电话拨了过去:“怎么了?”

    “你还问我,你闯的这些祸是准备怎么办吧?幸好颜培月现在在训练,让他看到这些头条,你就死定了。”

    这些余若若都有想过,甚至还保留了相关报纸,准备等人回来之后自投罗网坦白从宽。有这么样的肥胆主要是她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这些绯闻虽不算是无中生有也是报道失实了,她并没有什么畏惧的。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颜培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余若若,我都不知道是说你天真好还是傻好?你以为男人有那个肚量?没有男人看到自己媳妇儿跟别的男人一起上了头条还能面不改色的!”

    “上了头条又不是上了床,谁不知道记者都有胡口一诌的本事啊?谁信谁傻?!”余若若不以为然。

    “这样想你就大错特错了,男人在这个问题上,心眼就是比绣花针都细的。我言尽于此了,你等着回来被收拾吧。”

    余若若心里毛毛的,难道这事儿真的没她想的那么不严重?

    “对了,我甩给你个地址,你去听听这段音频,是关于你绯闻男友的。”

    余若若开了电脑,那是今天凌晨的时候上传的一个音频,在谷星河的贴吧首页。才不过十个钟头,已经被试听了几十万次,还被下载了十几万次。

    她不知怎么,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音频并不长,只有六分钟二十八秒。

    可是听着这段短短的音频,她觉得像是过了六天,六个月,六年那么久……

    “我跟于任晶,也就是Add是在三年前的一个颁奖晚会上认识的,那一年我当选为港台地区最受

    欢迎新人,而她,还只是一个小经纪助理,同时为几个不怎么红的小明星打点。那时候她穿着牛仔t恤,身上背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包包,还拎着一袋子纯净水,在后台跌跌撞撞。”

    ……

    “我们成了好朋友,偷偷出去吃烧烤喝啤酒,一起去游乐园给她庆生。我一直以为,她至少对我不讨厌吧……那天我正瞒着经纪人准备了一束花去表白的时候看到她上了一个人的车子,从那之后她就变了,从太阳花变成了玫瑰,变成我不认识的人了……”

    ……

    “她婚礼那天我让经纪人送了一分红包,那时候我心里都是荒凉的,我们俩,曾经一起勾肩搭背并排在天台看星星的,可是现在形同陌路,遇见也要假装微笑着,互相寒暄着。真正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

    余若若的心,就像是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张着嘴被灌了满满一口冷风,一直凉到心底了。

    音频被刻意剪辑过,所以她的声音已经全部被抹去了,剩下的只有谷星河带点凄凉带点无力的声音。

    余若若手忙脚乱地去翻自己的手机,里面的原始录音文件明明还在。

    她反复地听,确定音源就是这段录音了。

    可是这手机,究竟是什么时候让谁做了手脚,她却是一头雾水。

    她这才知道谷星河这么密集来电的原因了,她拨了回去,已然再打不通了。

    可是她知道,这个音频,已经在无形中给帮她摆脱了昨日的困境,却同时又将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推向了未知的深渊。

    第三十七章 ...

    余若若抱着被子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着能够接触到她手机的可疑人物,宁静看过,不过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颜北北玩过游戏,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就算注意到了,以她的心,当场就大喊大叫了起来。

    那时候还在南方风暴上班,会不会是报社里的人?

    不过那为什么这段音频是出现呢在贴吧上而不是在南方风暴的官网上呢?或者整理为头条将再掀一场更大的风波的……

    重重疑点像乌云一样,余若若脑子里是越理越乱的纷扰。

    ……

    全民为了这些绯闻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军区演习基地的号角也已经吹响。余若若屁颠屁颠跟着队长拎着相机去了实地。

    到底有荷枪实弹的演习部分,管理十分严谨,即便是记者,也只是在外围或者坐上专用的直升机长焦拍摄。

    演习场是漫天黄沙尘土飞扬,空降兵陆战队殊死较量,短兵相接危险系数大,用的是空包弹,双方厮杀极为拼命。

    本来只允许她在外围拍摄的,可是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夏成涛又看不上她的办事效率,便将她痛快地扔给老好人张羽。

    纵使知道这些弹药并无实弹的威力,托相机的手还是微微颤抖着,小心脏有些扛不住了。夏成涛跟他们并不是在一起的,在另一架直升机上。张羽脾气比较温和,接过她手里的相机,让她在边上打下手学习经验。她一边感激不尽,一边为自己找借口。这实在怨不得她,这样的阵仗还是这辈子头一次见识,虽然是军人世家出身,但是太平盛世,哪里来的那么多刺激?

    余若若对军事理论知之甚少,连这演习里蓝红军的定位都不清楚,更加不清楚此刻呃战况如何,只是在一旁直吸气,为那些被打中的士兵捏一把冷汗。

    真正的荷枪实弹上场的时候又只是对着靶子的,战场倒真有点烽火诸侯,狼烟四起的感觉。先进的武器连番上阵,气势恢宏。

    歼敌机准命中目标,坦克纵深突袭,陆军火箭猛烈打击……

    余若若像是在看好莱坞的军事大片,咂着舌头,唏嘘不已。

    关于这期的演习报道,主编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两人拍够了场面大气势足的照片便跟着采访用的直升机回了大本营。

    余若若刚下飞机便看到从面前推过去的担架车,上面躺着的人右膀子已经被鲜血染红,担架一侧的白色被单也在缓慢地被鲜血浸润。余若若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就被护士推过去了。

    她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悬得老高了,胃里开始有不适的症状,似乎感应到心神俱紧绷的状态,开始翻滚了起来。

    匆匆拜别了张羽,就忍着不适跟着担架车往军区医务室冲了过来。

    急救室外面为了很多驻守的士兵,她拉着一个就开问:“刚刚送进去的是谁?”

    那士兵见她挂在脖子上的记者证,以为只是个激动到脸色发白的记者,梗着脖子答:“不知道。”

    换一个,得到的答案依旧如此。

    余若若按捺住焦急得快要发疯的心神,又问道:“那他伤势如何?”

    那些士兵只能如实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这更加叫她心里没底了,医务室里有驻地军医,都是专业水准的,可是如果那人真的是颜培月,哪怕是极轻微极细小的伤口,都会叫她比他更疼痛的。

    她还记得那天慢腾腾抚着他身上的伤疤,仿佛每一道伤口的疼痛,她都感同身受。

    余若若瘫坐在医务室外的地上,靠着墙壁,抱着腿,脑子里一片空白。寒气似乎从地底下慢慢钻了上来,渗透到了她的心底里。

    感觉仿佛坐了很久很久,医务室的门才从里面被打开,军医脱了口罩出来,她才仰起头。士兵和军医的对方方才细细碎碎传到她的耳朵里。

    “班长他怎么样了?”

    “已经无大碍了,休息一周又是活蹦乱跳的了。”

    ……

    还好,不是他。

    余若若长长地舒了口气,慢慢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因为坐在冰冷的地面太久了,头晕脚麻,差点就站不稳继续跌回去了。幸而军医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声音略显关怀:“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全世界都变得可爱多了。

    她摇了摇头,冲着医生感激地笑了笑,脸色却有些虚弱。

    颜培月演习收官就急急往基地跑,因为受伤的正是他队伍里的一名士官,因为被红队空包流弹近距离袭击受伤,他真可谓责无旁贷。

    可是还没靠近病房就看到自家媳妇儿靠在中尉军医怀里,他气就被撩上来了。

    金诺言是军区里出了名的风流军医,跟军区医院里的护士个个牵扯不清。因为医术湛,屡屡被提名升职,却终因这些露骨的作风问题一次次被涮下来。

    颜培月起初对他是有些赞赏的,但此刻见他一双桃花眼对着余若若笑得勾人的时候,立刻在心里枪毙了这个人所有的升职可能了。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想勾引别人妻子的士兵更加不会是好士兵!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夺过余若若,并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敌意:“阿勇情况如何?”

    “已经无大碍了。不过颜上校真是博爱啊……”金诺言盯着他怀里的正发傻的余若若,唇角带笑。

    余若若抓着他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军装,那么久没见了,他下巴上的胡茬是藏青色的,余若若伸手去触碰,手心里是痒而酥麻的感受。

    颜培月拉下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你怎么在这里?”

    余若若瘪了瘪嘴,没好意思承认自己庸人自扰了:“来工作的。”

    不一会儿,好几个军官踩着稳重的步子过来了,颜培月和医生同他们一起进了病房,嘱咐余若若在外面候着。

    余若若承认自己太过自私,刚刚希望只要受伤的不是颜培月,换了谁都行。此刻正在外面做自我反省。

    其实大型演习有伤员是常事,只要不超过限额就算不上事故。

    更何况这次的唯一的伤员并不严重。

    演习算得上是完美收官。

    红蓝军的抢夺战胜负情况余若若并不清楚,不过看到颜培月好好的站在面前,那些,于她已经完全是无足轻重了。

    颜培月此刻看了别了两个多月的妻子,纵然心中百般不舍,也没时间跟余若若你侬我侬,趁着师长在前没人注意的时候在她嘴角啄了一下,留下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之后翩然离去。

    余若若慌忙瞅了一圈周围,捂着自己已经发烫燥热的脸颊,气得直跺脚,亏她这样惦记着他,好不容易见了面还得被他调戏!

    走在最后的金诺言忍不住好奇,回头打量了一下正在原地用脚画圈圈的女人,颊如山花,掩不住的媚颜,一副娇羞的小女人姿态。

    这颜上校还真是两得意。

    颜培月最后扫了一眼余若若,顺便颜色不善地望了一眼风流中尉,那咬牙切齿的威胁眼神并没有叫他后怕,金诺言笑得坦然,声音不轻不重:“颜上校最好带夫人检查检查身体,才见着了一个受伤的兄弟就面色吓得惨白,腿都站不直了。”

    ……

    颜培月并不能立刻回市区,余若若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采访组回来了,心里面恋恋不舍。

    暮色四合之际才到的市区,车子一直将她送到小区附近,张羽有些好奇:“你住这里?这里治安很好啊。到底是军区附近。”

    余若若点了点头,反正办公室里的都已经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了:“我丈夫是军人,就住在家属大院里。”

    王晓晨接茬:“那他参加这次的演习没?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过。”

    余若若笑了笑,没接茬。

    有几天没住人了,她虽然有些累,但是打叠神整理了一下,准备第二天来个大扫除,让后天回程的颜培月大吃一惊去。

    颜培月以前住的房间已经完全成了书房,床已经撤走了,摆了书架。

    那时候余若若还义正言辞地反驳:“万一哪天咱俩吵架了,难道要睡沙发?!”

    颜培月气不过:“这才同床几天呢,就想着分居?!”

    ……

    余若若没敢再接着回忆下去了,那内容就有些旖旎了……

    正准备给他的电脑换张屏保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不甚熟悉的文件夹。这台电脑其实是颜培月的,她一直是用笔记本的,可有时候没电或者紧急状况还是会使用的。所以里面的东西她基本上算是了如指掌了。

    颜培月的有些文件夹她是向来不沾不碰的,为避免被扣上个窃取军事机密的帽子。

    可是这个文件夹的名字有些奇怪,虽然叫做“一级文件”,却不在专属于颜培月的盘里,而是大喇喇摆在桌面。

    她鬼使神差就点开了……

    里面只有两种格式的文件,一种是照片,一种是音乐。

    ……

    余若若扪心自问,她没做任何亏心事。

    她能直面颜培月的质疑,能坦诚解释所有的纠葛,能据理力争所有的事实。

    但惟独受不了,他这样的心设计。

    晚上几近入眠的时候手机上有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她接得有些迷迷糊糊:“喂?”

    却不料竟是谷星河,大概是在公用电话亭打得电话,四周背景里全是荒凉的寂静:“余若若,这真是你干的吗?”

    她一下子被惊醒,呆呆坐在床上,没做声,呼吸很轻,也很重。

    “你真的是记者?当初接近我原来真的是另有目的?”那边的诘问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不偏不倚,戳到她身上。

    “对不起……”余若若快要哭出来了,却是欲辨已忘言。

    那边的电话撂得绝望而气愤。

    ……

    颜培月回程的时候是急切之中掺杂着些许小得意的,演习中红军抢夺蓝军防守,他们一对完成得极为出色,虽然因为有个别伤员,但真是瑕不掩瑜。同时也给当初预备卯足了劲给他使绊子的参谋长一个无言的反击。

    更重要的是余若若的事情也被他一手摆平了,当初他茶饭不思地思考了好久才有此策略的。真正跟谷星河短兵相接,即便是大获全胜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上兵伐谋,能够真正于无形之中毁灭敌人,才真是上上之策。

    并且,机由己发,力从他借。

    每个人都知道,娱记和明星是宿敌。

    每个人都知道,谷星河处在敏感时期,经不起太多的风浪。

    ……

    一直回到家里,颜培月嘴角一直是微微勾起的,那是最骄傲的弧度。仿佛古时候金戈铁马上阵杀敌凯旋而归的将军,铁骑银枪,万人景仰。

    然而,预料中的迎接并没有如期而至,那是黄昏的时刻,夕阳掠过阳台,斜斜地打在了玻璃茶几上,细碎的光粼粼跳动。

    唯独不见伊人踪影。

    颜培月满腔热情,竟然扑了个空。他心情是可持续发展的好,所以并不甚在意,以为是余若若被工作缠身,无法按时下班回家迎接夫君。

    便自顾自洗了澡换上休闲装,泡了杯茶,翘起了二郎腿看电视了。

    真是人逢喜事神爽啊,原来十分不齿的那些演员,今天变得格外生动传神了起来,在此刻颜培月的眼里,他们个个都能摘得奥斯卡最佳演员奖了。

    知道时针不知不觉指向了九点钟,电视剧终于响起了片尾曲,他才惊觉,这余若若未免太不顾家了……

    手机已经关机了。

    颜培月直接开车去了她工作的地方,报社大厦里一片漆黑。

    颜培月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了,比如昨晚上听到他今天归来时敷衍不在意的语气,甚至有点多跟他说一句话都嫌烦的样子……

    颜培月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心情,霎时间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了。

    这余若若,难道真的起了异心?

    ……

    余若若这时候其实已经东倒西歪了,在伍越的胳膊肘里,迈一步就蹦一个“混蛋”出来。伍越一脸欲哭无泪:“这要是再让那厮知道我私自扣押了这货,没准儿就真扒了我的皮的……”

    宁静叫来服务生结账:“这回颜培月是真过火了,就算是耍腹黑,也要彻底点嘛,留个万恶的把柄干什么?!”

    “他在演习场,这事儿准是指使手底下哪个大头兵干的。换了他自己上,就真是滴水不漏了。那家伙,真耍狠起来,可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都快被这两人搞得三观不正了,算了,就收留她一晚上吧,明天就请神出门了。万一像你说的,他们家颜上校怒发冲冠,我们就无处可逃了。”

    两人商议着怎么自保才是上策,完全顾不上车后座上依然愤愤不平的某人了。

    刚到家安顿好余若若电话就响了,宁静看了看手机,烫手山芋似的扔给了伍越:“你来,我怕扛不住……”

    到底是处了二十几年的发小,颜培月一听就是伍越的声音,他疑惑地看了看号码,没错啊,这是自家傻媳妇儿死党的号码啊:“怎么你接的电话?”

    “她睡着了,这时间你不应该也是温香软玉春宵一刻吗?打电话这里来干什么?!”伍越还假惺惺故意压低了声音。

    宁静没出声,眼睛里能飞出毒针,他这回答很巧妙啊,不但撇清了余若若在这里的可能,还顺带表达了二人暧昧无边的关系。

    越想越是气愤难当,宁静心动不如行动,没来得及换下的六公分的高跟鞋鞋跟好巧不巧,踩在了接电话的某人的脚背上。

    伍越忍功了得,直到挂了电话才斗**似的抱着脚背直吸气:“宁静你心是石头做的还是铁块做的?这么狠,也不怕把我给踩出个残疾!”

    “哦,忘了提前告诉你了,我的心是,金刚石做的……”

    ……

    颜培月这时候是真的有些急疯了,余若若向来不这样的,她圈子不大,以前晚上不归宿大多是找地方蹲点去了。现在工作不需要,也不在宁静那儿,那到底能在哪儿啊?还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开灯,颓然坐在沙发上,黑暗几乎将他吞噬。

    眉目渐渐染上了冰冷的气息,难道余若若真如他预想的最坏的情况那样,对谷星河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他的?

    颜培月订婚之后就知道了,曾经为了逃避这场命定的姻缘,余若若在饿了两天之后的一晚上吞了太多的安眠药,大半夜地送到医院里洗胃抢救。

    她这样不惜代价地反抗,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对被摆布的反抗,还是,只是因为心甘情愿嫁的那个人不是他……

    第三十八章 ...

    头再疼班还是要上的,余若若冲了杯蜂蜜水之后才意识到这是在宁静屋子里:“我怎么在你家啊?”

    宁静一大早就在煮黑咖啡,香气熏人:“那得问你自己个了,是谁昨晚上扬言要弃暗投明奔革命来着?”

    余若若撇开头心里默默否认着,酒壮怂人胆,昨晚上的话真不是我说的……

    “哦对了,你家颜颜昨晚上心焦着打电话来找你来着,我打发了。你别说漏嘴了到时候我们落个连坐罪啊。”

    ……

    被这么一说她心里还真有点惴惴不安的感觉,颜培月这人平时就脾气大,动不动就来火气,一严肃起来他们老颜家不怒自威的风范就展露无遗。

    虽然都是练家子出身,但余若若毫不怀疑颜培月有能拿她练家子的本事……

    这样想着越发不敢回家,换了套宁静的衣服就直接上班去了。

    余若若整个上午都是在各种编辑部营业部之间奔波,其实军事周刊并不像是娱乐报那样是据当天的新闻爆点的吸引度决定的,而是相对固定的印刷量。

    而这期的报纸因为是军事演习的内容,内容十分丰满,看点也很足,所以编辑部和记者部一直赞成发行量要增大百分之三,可是营业部和一直坚持在百分之一点五处不松口。整个报社一上午都是乌烟瘴气**飞狗跳的气氛。

    本来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手机拼命响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无形的手,撩断了那跟绷了一上午的弦,声调就被呛上去了:“又怎么了?”

    苏荔没想到是这么个语气,愣了一会儿才道:“是余若若小姐吗?”

    这声音……真是……不怎么招人疼的陌生啊……

    “哪位?”她一边整理着稿子一边耳朵肩膀夹着手机,语气没剩下多少礼貌了。

    “我是苏荔,想约余小姐吃个午餐。”

    余若若是张了嘴的,还没出声就反应过来,哦,苏荔。

    苏荔这个名字,轻而易举的,就挑起了余若若的一级警戒状态。她放下文件,拿稳手机:“荣幸之至。”

    就餐地点是在报社三站外的一个西餐厅,因为是在商业圈附近,人潮翻涌,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位置,苏荔脸上似乎有些不耐。

    余若若今天穿的是宁静的衣服,驼色的大衣,里面是荷叶领的白色衬衣配上直筒牛仔,偏偏穿的是自己已经踩了好几年的平底鞋,出来的时候简直想要拽着办公室里的小夕换一双。谁都不想要

    在情敌面前跌份儿,哪怕是已经过时的情敌。

    苏荔打扮得致却又不着痕迹,大方中带着点滴的贵气,还有些,不服气。

    两人首次正面交锋,余若若像是在一瞬间有些明白了什么叫做遇强则强了。

    “不知苏小姐这时候找我是所为何事呢?”余若若故作淡定,因为来得比较晚,就直接拿着点餐牌指了指,然后微掀眼帘,给了苏荔一个无比随意的眼神问道。

    其实内心在咆哮,这个时候已经风高浪急了,这高贵冷艳,气质无双的前女友找她到底有何贵干有何贵干有何贵干……

    苏荔也不受她态度的影响,话里有话:“不过是觉得跟余小姐缘分很深,而且久闻其名,就想来见识见识。”

    余若若一向讨厌被冠夫姓,现在却又对她的那句“余小姐”耿耿于怀,这语气,是想来挑衅吗?!

    “那次劫匪事件你也在场吧?阿月从来都是这样,舍身为人。”

    “那不过是他的职责所在而已。”

    苏荔抬起头看了看她:“是啊,他就是这样,永远把身边人放在第二位,军人才是他最重要的属。”

    余若若没做声。

    苏荔终于切入了主题:“一直都是如此啊,一个轮回过来,真是一点都没变。那个时候,一个电话就没有就出任务,一走就是好几个星期,毫无音讯。”

    ……

    颜培月认识苏荔的时候二十岁,是军事院校的毕业生。而十八岁的苏荔,刚进校的军训教官,就是他。

    好像有种说法,每一个俊挺的年轻教官,都有一个粉嫩的官配。

    那个时候的苏荔,由于是继母带大,常年压迫养就了沉稳内敛的个,在队伍里并不活跃,也不算出彩。而那时候的颜培月,意气飞扬,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不同于其余教官的贵气。无疑教整个队伍的女孩子都为之倾倒。

    两人的第一次相识,是在烈日炎炎里营养不良的苏荔昏倒在正练站姿的队伍中间。引起一片骚动,他步伐开阔,行至她身边,拦腰抱起她,淡淡发号施令:“继续训练站姿,队长监督,延长一小时。”

    一阵冰凉从血管里缓缓注入,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颜培月略带着关心的眼神:“好点了吗?”

    她想要点头,却全身无力。

    二十岁的颜培月,轮廓分明却并不如现在深刻,微微带着大男孩的稚气,松了口气:“同学,是因为高考夜夜奋战才累积起这毛病的吧?”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聚焦在这张俊美的脸庞,就再也移不开目光。风呼啦啦刮过心底,干干的,燥燥的。

    那之后因为校医院医生的诊断书,苏荔就避过了军训一劫,转而当起了辅导员临时助理这个职务,天天周旋在教官和辅导员之间。就这样两人就渐渐走近了,那个时候颜培月还不算很成熟,见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小姑娘总是觉得好玩,遇到了就非得逗逗她,惹得苏荔又气又恨。

    军训快要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颠覆的事情,以至于苏荔在很多年后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幸运又不幸的遇上这一天,是不是,人生的际遇,又是另一种璀璨呢?又或者,像是还没来得及盛开就枯萎的花朵,此生再无留恋……

    那时候的天还是纯正的瓦蓝色的,云朵细细薄薄像是铺了一层饴糖的可口点心酥,蔓延在整个视野里,仿佛一抬头一伸手,就能抓得到。

    晨曦乍现的时候苏荔就急匆匆吃完早餐蹲在男生宿舍边上的影里画宣传板,因为大二大三的学姐都有课,而这个任务是头一天刚刚布置下来的,本来不及,虽然苏荔以前只是学过一些水墨画技巧,但是宣传板上需要的是颜料画。此时却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硬着头皮上了。

    “哟哟,我当是谁呢,大清早的,这是画的什么啊?我看看,是猪吗,还是驴子?”

    苏荔一大早被迫起来画宣传板就已经不爽快了,现在还被嘲笑,更加火大,哪怕对方是个大帅哥,那也只能被原谅九九八十一次了。而在头一天,嘴欠的颜培月,早就把这些原谅都挥霍了……

    “干卿底事?!”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停下来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次宣传板的主题是院系即将举办的迎新派对,崇尚自由活泼。她于是就选了时新的动漫兔形象,热情洋溢。可是经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怪异。

    “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来的?!我真是被狗咬的吕洞宾啊……”

    苏荔哪里听不出来他这是拐着弯骂人呢,顿时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

    如果那时候她不贫血,如果那时候她站稳了步子没有后退一步,如果那个花盆如果那时候没有落下来,如果那时候颜培月一时心硬见死不救了……

    如果那些如果有一个成为事实,是不是,就真的不一样了呢?

    苏荔一边想着这些往事,心底变得柔软起来,语气就变成娓娓道来的轻和,仿佛是春风过境。

    可余若若会被这春风所伤,她没有那容人的雅量,能够心平气和听着别的女人嘴里讲述着跟自己丈夫的点滴。

    “苏小姐,你知道,我这人没啥耐心,对听长篇大论的苦情故事没啥兴趣,我从来不看台湾剧的。”

    “那你对阿月的曾经,难道完全没有好奇心吗?关于他和我……”苏荔突然被打断,却并不显得愤怒不耐,相反,是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反应。

    哦不,她好奇,好奇得要死,可是余若若深知,她没有受虐的倾向,没有打算从情敌嘴里听到关于他们曾经的风花雪月的故事。

    “我没有不关心,可是我也知道。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颜培月或许就不是现在的模样,现在的格。或许他就不会娶我,或许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可那些都是或许,而你,和他的过去,那也只是过去,而已……”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很毒舌,却很一针见血,苏小姐,现在在我看来,苏小姐只是颜培月人生中的一个NPC而已,供他练级,供他升级,让他变得强大,变成足以配得上我又让我爱上的人……”

    余若若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却唰地一下叫苏荔白了脸。

    苏荔脸皮没有颜北北厚实,也没有宁静强悍,料不到余若若这样理直气壮地不把她放在眼里,拿筷子的手几乎在微微颤抖着。

    在她看来,余若若是那种很单纯傻气的女人,因为家境优越养尊处优,本不会有忧患意识,攻击系数值极低。只要稍稍放个炸弹,就能立马让她变成被戳破了的气球,迅速萎蔫下去。

    哪里知道余若若的子会突然变得这么尖锐,其实余若若平时的格确实不坚硬,凡事好商量的老好人形象,等闲不与人交恶。除了跟厮混得极为亲密的人之外,都不会用很激烈的语气词语,在公司处事也是极为中庸的。

    此刻却像是被激怒却依旧不动声色的攻击动物,只是一双墨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你,让人不寒而栗。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余若若被逼急了的反应,她到底是军人世家出身,遗传了些祖上的占有欲特征的。现在颜培月已经是她潜意识里圈地为王之后的所有物,打上了隐形的余氏所有的章印,岂能为她人觊觎?!

    跟颜培月闹别扭闹得再厉害,也是内斗,现在遇到企图破坏世界和平的劲敌,就必须将矛头指向外敌了。

    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她余若若,岂有软弱之理?!

    苏荔尤不死心开口,不打算跟她继续追忆往昔了:“我并没有想要将这些过往当做伤人利器,只是回忆起来随口感慨唏嘘而已啦。不知道生日时候送的‘星光’,阿月还中不中意?”

    “哦,那把双手剑是吧?因为我一直是发烧友,天天爱不释手的,他就转手送给我了,不过,是真的不错呢。做工和造型都是极赞的,我跟颜培月为了争辩它的年份,还差点吵得掀房顶了呢。不过真是要感谢你的,之前我一直想买来着,就是太贵了,颜培月也帮我找了好久啊。”余若若喜欢吃**,这家餐厅的盐焗**真是做得不错。所以说完这番话之后,只顾着埋头苦吃,完全没力顾得上苏荔已经抓狂得几欲夺路而跑的心思了。

    ……

    午餐的最后,余若若取得完胜。

    虽然最后苏荔真的顶着惨白的脸色离开,只好有她来付账,可余若若的心里,却是有些得意的。

    想跟我抢,门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算假期,她一共有十四天的年假可以修,这真是又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余若若一直到下班,整个人都感觉是轻飘飘的,喜不自胜。

    直到下班,宁静打了电话过来:“我晚上要去香港没法收留你了,你自己回家啊,跟颜颜好好相处,听人家好好解释解释,别动辄就七窍冒烟。”

    她这才意识到,消灭了情敌,拿到了年假能跟颜培月回北京过年,却差点忘记了,颜培月,是个王八蛋……

    而此刻,颜培月也已经知道真相了。

    他头天晚上在沙发上坐到了天际鱼肚白的时刻,心里依旧是像堆积了好久的稻草,乱蓬蓬的。

    坐在电脑前看到桌面的文件夹时,才略略知晓。

    名字已经被余若若改了,现在叫做“王八蛋颜培月”……

    里面还是那些东西,那些图片,那个录音……

    颜培月突然就不郁闷,也不生气了。只是打了个电话:“李营长,你手底下的大头兵未免太逊色了,这个月的野外实训,就你们营来吧,还有,年假每人削掉一天。”

    哼,这么大个人了,办个事都这么不牢靠,还是个不懂善后留下作案证据的毛头小子。

    他颜培月这个领导,未免太领导无方了。

    趁着对方还在震惊中,继续放话:“你过来陪我喝一杯。”

    李建一早就听出不妙,提了满大袋子的啤酒,颤颤惊惊敲开门:“团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颜培月对哄女人完全不得其法,现在伍越那家伙已然已经倒戈,他只有勾着李建一的肩膀:“来,给我出出主意。”

    “诶?”李建一一头雾水。

    “你平时是怎么哄媳妇儿的?从实招来吧!”颜培月仰着头一口气喝掉了整罐的啤酒,是势在必得的霸气。

    第三十九章 ...

    余若若蹑手蹑脚开门进屋才松了口气,颜培月还没回来。

    说实话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颜培月,心里是有很大的气,也许见了他就火冒三丈口不择言地发一通脾气。

    可是她又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么久没见的两人,见了面就吵架,这也不是她想要的婚姻状态。

    余若若点开电脑,文件夹依旧没有被删除,又换了个标题,这回是“余若若原谅我”。

    ……

    余若若的心,就那么瘫软了下来,决定原谅他曾经幼稚又恶劣的行为了。

    不是因为她不在乎自己被误会,不是因为她觉得这次的事无关紧要。只是因为,他是颜培月,是她已经爱到骨子里的颜培月,是她早就决定一辈子走下去的颜培月。

    女人的逻辑总是比较不可理喻,如果你爱他,他杀人放火了就是够霸气够勇敢,如果你不爱他那他只是笑了笑你就会觉得那是轻佻那是不怀好意……

    这么想着就拨了通电话,竟然是李建一接起的,那边的语气有些焦急:“嫂子啊,我在军区医院呢,首长出车祸了你赶紧过来吧!”

    平地一声惊雷叫她连手机都握不住:“你……你再说一遍,颜培月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首长为了找你心里太焦急,没留意到交通灯,跟人撞车了!”李建一满额头的汗,声音颤颤的,这打小就被灌输要诚实勇敢的理论,到现在了竟然被自己瓦解了,还得帮着出谋划策蒙人说谎……

    余若若慌不择路的时候几乎要从楼梯上栽下去,乱蹬了好几步阶梯,脚踝似乎都一直在隐隐作痛,还有胃里也疼得上房揭瓦,可是不重要了,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环绕,一直在嗡嗡叫个不停。眼前的万事万物,一瞬间唰地忽变,变得像是相机里曝光过量的照片,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轮廓。全世界也在刹那,变得静谧无声,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泯灭。

    一出了小区,所有的方向也突然失去了,明明军区医院,离得那样近,可是余若若仓皇四顾,仿佛觉得是在天涯……

    这感觉,叫她起了错觉,似乎是时光的瞬间回溯,一下子回到了她才年幼的时候。

    整个房子里都是娃娃,床头床底堆积得到处,几乎要将她掩埋。

    出完任务回来的母亲扒开盖在她脸上的娃娃:“若若啊,妈妈跟你一起睡行吗?”

    她鼓着嘴巴腾地坐起身,抱紧了娃娃:“不要,娃娃是我的朋友,好朋友,我要陪着他们睡的,妈妈不是我的朋友!”

    那个时候口齿都不甚清楚,哪里能够辨别,什么叫做妈妈……

    半夜醒来的时候,还是在爸爸妈妈怀里,余若若没抱上娃娃,顿时嚎啕起来:“不要爸爸妈妈,要娃娃!”

    ……

    第二天,他们再次离开了。离开之前敲门,余若若死活都没有房开。

    余若若站在二楼窗口,扯着兔子毛茸茸的长耳朵:“爸爸妈妈都是坏人对吧?老师说明天要爸爸妈妈去,你陪我去好吗?”

    然后之后,余若若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余若若总是在拉长的岁月里想,如果那时候她睁开眼睛,像别的孩子一样撒娇,让他们多留下陪陪她,不要这么匆忙着离开。

    会不会,结果就不太一样了?

    会不会,以后的日子没有这么孤单?

    贺长庚的书房门微微敞开着,里面的对话轻而易举地传了出来。

    “将军,飞机紧急迫降,却在山头着火,搜救人员已经在方圆三千米里探查过了,无一生还。”

    余若若犹记得,那天的贺长庚,在一瞬间,变得苍老而佝偻,窗外的阳光明明是能温暖人心的温度,却直叫祖孙两,冷到心底了。

    余若若终于意识到,那两个人,这回,是真的彻底离开了,再也不回来的,那种离开。

    ……

    小区警卫员见余若若连站着都费力,便凑上去询问:“颜夫人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终于抓住了一浮木,声音虚虚的,完全没有力量:“大哥,军区医院……是在哪边?”

    一整天都沉沉的天空终于承受不住乌云的重压,雨滴,淅淅沥沥地飘了下来。余若若沿着警卫员指的方向,提着沉重的步子,开始冲刺了起来。

    后面好心回头在警卫室拿出伞的人摇摇头,年轻人啊,都这么冲动……

    医院的足足有几十层楼,几乎是接天连霄,早已经穿透了巍峨的铅云,直耸入天际。余若若说不上此刻的感受,似乎是害怕,深深的恐惧几乎要将人吞噬,眼前的高楼大厦,像是一幢地狱,一踏进去,就万劫不复了。

    身上湿答答的全是水,更加压塌了她的肩膀,连走路都有些摇摇欲坠。

    这厢,颜培月左等右等不见媳妇儿奔过来,有些慌神了:“你丫这馊主意靠不靠谱啊,这余若若难道真没上钩?!”

    “那我就不敢保证我首长,反正我们家那口子一听我害病受伤的就嘘寒问暖,说话语气跟春天的风似的。”

    “那你下去瞄瞄,免得那傻帽儿找不到地方。”

    ……

    李建一乘电梯到医院大厅就看到余若若一副眼睛失焦的茫然模样,全身被淋了透,顿时心下一沉,疾步上前:“嫂子,你怎么也不撑个伞啊?”

    这回再出个什么岔子那我就真的是小命不保了,李建一心里默默苦逼地吐槽着。

    余若若像个木偶一样跟着他呆呆地上楼,到病房门口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真没大事?”

    李建一没法子,只得把谎言复述一遍:“嫂子,你不要太担心了,就是一般的骨折,医生说多喝点汤养养就好了。”

    其实在他看来,颜培月的脸色比余若若红润多了……

    甫一进门,余若若就看到颜培月吊在床头的右脚,打着厚厚的石膏,缠得严严实实的纱布。而他,像只迅捷的动物,眼神唰唰地就瞥了过来,带着火热炙人的温度。

    而此刻的余若若呢,狼狈至极,脸色是惨白如鬼,头发已经散落,贴在额迹,鬓边,像是被大风刮过。衣摆还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双肩无力地垂着,只是勉力抬头朝他拉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就彻底瘫软了下去。

    颜培月想箭步冲过去,却因为腿上的累赘本就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她倒了下去。

    ……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是此时浮现在李建一脑海里唯一的句子。

    ……

    余若若醒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变了样,她躺在病床上,颜培月坐在旁边守着,手肘撑着脑袋,像是中学课堂上不喜欢听讲而昏昏欲睡的学生。

    而他的腿,此刻,完好无缺地相互交叠着,优雅而颀长。

    她缓缓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然后卯足了劲儿,往颜培月身上踹了过去。

    “颜培月,你个王八蛋。死了算了!”

    ……

    余若若虽然是大病刚愈,但是力气还是不容小觑的,这一踹将颜培月整个连椅子都摔倒在地了。

    颜培月倒没摔得怎么样,揉了揉发亮的眼睛,死皮赖脸地笑着贴上来:“媳妇儿,你醒了啊,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啊,还是我回家熬点粥?!”

    余若若这时候的心脏就像是蜂巢蛋糕,密密麻麻的,都是洞,还往外汩汩地,冒着酸涩的体,从眼眶漫了出来:“颜培月,你明明知道,我最怕你不见了,我最怕你丢下我一个人……你还这样耍着我玩,好玩吗?!”

    颜培月这才觉得这李建一真是个狗头军师,这主意真是无与伦比的烂啊。

    只有腆着脸上前将她强行搂在怀里:“媳妇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颜培月发誓,他这一辈子,没干过这种事,所以语气都是僵硬的,带着不可逆转的强势。

    余若若还真的就像是宁静说的那样,被颜培月三两句话又撩起了怒火:“颜培月,我之前一直都以为你脾气不好只是因为在家里宠坏了,所以我可以不介意你平时对我总是气焰嚣张,甚至不介意你处心积虑地将我的录音放上网。我承认我对谷星河没说清楚,让他误会深了,可是凭良心说话颜培月,我,余若若,没有半点对不起你!”

    “而你呢,生日的时候跑去见前女友不觉得心有愧疚吗?忽视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晚餐还恶语相向觉得很痛快吗?!”

    颜培月审时度势地选择不做声,等着她发泄完毕。

    “你知道我昨天是怎么过去的吗?本来就觉得你做得过分,想要掀桌,可是按捺住脾气去见了你的前女友,凭着相信你,凭着我爱你,理直气壮地逼退了她!”

    “可是这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我已经不只是害怕了,我想起我爸爸妈妈那次不负责任的离别,想起姥爷病重的时候的无助,那个时候还有你在身边,我一直以为你把我放在心上,就像是我把你放在心上一样,那么重要,那么承受不起失去……”

    余若若这时候语气反而有些平缓,像是在孤注一掷。

    “可是颜培月我发现了,你没那么在乎我,你这样费尽心思的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而每一个丈夫,忍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做朋友,只是因为你们所谓男人的尊严而已。”

    “不会尊重我,不会坦承自己的错误,还用更大的错误去掩盖,颜培月,我发现,你连小学生都不如……”

    “颜培月,在姥爷去世我在你背上的时候,我的心离你很近,在我的腿受伤你帮我涂药的时候,我的心离你很近,那些温暖的晚上,我的心离你很近……”

    “可是颜培月,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你受伤,你还是这样残忍地欺骗我,这个时候,我觉得跟你,离得那么远……”

    说完之后就低着头,不再做声。

    颜培月看着她蓬乱的头发,伸了伸手,还是没有触到。

    他开始的时候一直觉得气愤,这样被莫名其妙安排了一桩婚姻,是那么荒谬而封建。可是看到照片的时候,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那张照片上的余若若还是个大学生,头发乌黑亮泽,柔软地垂顺在肩膀上,是最迷人的线条。还有她的眼睛,眼珠子并不是平常人那样的棕色,确实纯正的深紫黑亮,黑得像是带了露水的葡萄,那样诱人的色泽。

    更重要的是,颜培月第一次见这张照片,心里涌起的是一个古老的句子。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余若若,你凭什么,说我不够爱你……

    ****

    那之后,两人顺理成章地进去了冷战时期,只是原因和行为并不相同。余若若完全还是在怄气,对他爱理不理的。颜培月却是在愁苦怎么表达。他这辈子没说过多少我爱你爱到骨子里的话,即便是谈过恋爱,也只是算轻描淡写地喜欢过。这样要像伍越说的那样多讲花言巧语,他倒真是讲不过来。偏偏理论上讲起来,女人都是耳子软的物种,花言巧语的男人能征服全球女。失掉了这项本领,他还真算是失掉了高地。

    余若若只是在医院待了一天便出院了,颜培月每天做的饭熬的粥她都不领情,连看都不看一眼,宁愿自己另外开火煮面。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只要颜培月先上床了,余若若就毫无顾忌地往沙发上躺。然后颜培月就不忍心,乖乖地抱着枕头撤退了。

    如此这般过了好几天,颜培月终于忍不住了,喝得酩酊大醉地跟伍越吐槽:“她余若若可真够狠心的啊,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伏低做小伺候过人,连我妈都说喝我泡的杯茶就感恩戴德了。可这余若若明显不是什么善茬儿,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我见着她就咬牙切齿想硬来地就地正法算了!”

    伍越迷离着眸子,望进色泽斑斓的酒水里:“这就对了,人啊,这辈子就是要遇上一次让你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的另一个人的,那就是此生无憾了。”

    颜培月望了他一眼:“你小子上哪儿知道这些个歪理邪道的?!”

    “诶呀,我这终于有点只得吹嘘的本事了,我们家那长舌妇啊,天天念叨着我技不如人,现在看来啊,我好歹在感情上还算如鱼得水驾轻就熟啊……”

    “你搞定那泼辣女了?”

    “当我没说……”伍越挫败地转过脸喝酒去了,总会搞定的,好歹祖上是过了雪山草地的,打持久战他应该不会逊到哪儿去的。

    ……

    余若若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加班,因为第二天就开始要修年假了,所以工作必须加班加点作个结尾。

    “别管他,让他醉生梦死在那儿吧。”她轻飘飘挂了电话,继续埋头。

    醒来的实习记者还是在校大四学生,陪着她苦战:“若若姐,难道是跟老公吵架了?听说我还没来之前你还和大明星谷星河传过绯闻呢,那抛弃了他选的老公应该是极品中的极品吧?”

    余若若抬起看资料的头,安静了半晌,神情是喜忧参半,才叹了口气:“确实是极品……”

    到底还是取了大衣:“今天就到这了,续尾的事也没剩下多少了,我待会儿晚上搞定发到副主编邮箱就好,你先回学校吧,要注意安全啊。”

    距离新年已经只差几天了,城市里到处都洋溢着喜庆迷离的气息,余若若拢了拢大衣衣领,所有的人都在迎新春,没道理就她们家还在寒冬中啊。

    伍越这时候做事十分顺水推舟,把跟石块似的颜培月扔给余若若就拍屁股闪人了,余若若在后面追了好几声都不带理会的。

    她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颜培月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做个甩手掌柜算了。可是那厮就跟个八爪鱼似的缠着她的手臂,嘴里还跟个女人似的喋喋不休:“余若若你没良心……”

    余若若没办法,只有让酒保叫了辆出租,两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扔了上去。

    在车上颜培月也没半点安分的意思,一双手就差伸到她衬衣里面了。余若若一边注意着前面司机的眼神,一边压低了声音呵斥:“颜培月,在这样就别指望我原谅你了!”

    可是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喝醉了酒的男人就像是任的孩子。

    但是,好不容易看了眼请司机和警卫员费了好大力气帮忙拖上来此时此刻却压在她身上的人,余若若再把视线转向天花板,有这么沉这么力大无穷这么虫上脑的孩子吗?!

    第四十章 ...

    余若若腹诽之际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颜培月已经在这异常短促的时间内准迅速地剥掉了她的一整套衣服,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力道。

    余若若有些无语地怀疑,这个人,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在借酒装疯啊……

    可是即便喝醉了,她还是因为力气悬殊而毫无反抗无力,只能死死被他压在身底下,就像砧板上的,任人宰割。

    余若若也没有特别矫情地挣扎,跟这个喝醉了的男人计较。反而是抱住了他的腰身,微微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前。

    这世界上每天有那么多人结合,又有那么多人分别,那么多人如胶似漆,那么多人成为怨偶……而她余若若,何苦要因为这些事情,消磨掉跟颜培月走一辈子的时间呢?

    你以为那么长的一辈子,其实对相爱的人来说,是那么的稍纵即逝。

    余若若似乎感受到身上的人几乎错觉似的僵怔了那么一瞬间,随即动作越发鲁了起来,扒掉她上身唯一的遮掩,作乱了起来。

    两人几个月没有这种亲密的行为,本就已经忍无可忍了,最近两人又是因为这些外界因素连句好话善言都没有。这些时日的欲*望,就像是积蓄已久的火山,在余若若这个拥抱的撩拨之下,顿时喷发。

    大手罩上余若若前的雪白柔软,轻揉慢捻。

    火热的嘴唇触上敏感的耳后地带,辗转反侧。

    温度一点点攀爬而上,渐渐叫人脸红耳热。

    气息一点点急促频繁,渐渐叫人喘不上来。

    余若若被他这毫无章法的胡搅蛮缠弄得毫无招架之力,声音里软得能滴出水来:“颜培月……你不要这么凶相毕露啊……你轻点……”

    酒和本能已经完美结合了,共同促进了他体内激素的分泌,行为已经变得完全失了控制,只知道进攻,进攻,进攻……

    听到余若若闻言软语的拒绝,越发的兽大发,动作也越见鲁起来。

    此刻的余若若已经面色通红,眼眶起蓄起来的都是眼泪,闪闪烁烁的,在手忙脚乱之间胡乱打开的床头灯的映照之下更显光彩。

    颜培月的手慢慢地向下,滑进了最神秘最诱人的地带……

    余若若受不住刺激,头微微仰起来,喉咙里是近乎呜咽的呻吟。像是痛苦无比,又像是无比享受……

    漫长而深重的折磨终于像是波纹一样泛开,她身上慢慢变酸,变无力,潮水一样剧烈汹涌的兴奋訇然而来。她措手不及,只能张嘴,咬在他的肩头,死命地,抵制住呼之欲出的尖叫……

    可是,对于颜培月来说,这不过只是一个短暂的铺垫和序曲而已。

    另一波更强大,更有力的攻击,即将展开……

    余若若被这样生不如死又死去活来的动作折磨得连连求饶,她当初的妥协完全没想到醉酒后的颜培月完全就是头野兽,永不餍足。

    体内有着最壮最尖利的武器,她只是软软的,任他折磨,任他为所欲为。

    一下又一下,仿佛永无止境。

    余若若终于陷入黑暗中的时候,颜培月的眸子却像是黑而亮的珍珠,闪着终于得逞而嗜血的光芒。

    ……

    颜培月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只是搂着余若若,一遍一遍地用嘴巴用略显糙的手指描述着她的轮廓和睡颜。

    夜是静悄悄的,而他的心,是柔软得一塌糊涂的。

    ……

    纵然全身酸软发麻得不像是自己的,可余若若还是按时睁开了眼,颜培月就在身边,呼吸平稳而沉着。

    他本来就帅得不正常,平时穿着军装就是一脸沉郁而坚毅的表情,而现在在晨曦中的睡颜是沉静而柔和的,像是她,最普通的余若若的,最普通的丈夫……

    想着他昨晚上醉得昏天黑地,还是拖着还很无力的身子掀开了被子,想准备点解酒汤。还没来得及坐起身就又被一条坚实有力的胳膊给捞回去了。

    余若若转过身,看着某人熠熠发光的眼神,冲着他肩膀就咬了下去:“禽兽,松开!”

    “不要,再陪我睡睡,反正你今天休假。”那厮又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了,带着微微刺人的胡茬磨蹭着她的脖子,牙齿上细细密密的力道都消磨在耳垂上。

    “颜培月,昨晚上你是侍酒行凶,现在是准备干什么?!”

    “杀人之后不是还得放一把火嘛……”

    手又无耻地越来越下了……

    余若若“嗷呜”了一声,此刻的反抗意识指数百分之九十九,抵抗能力指数却只有百分之一……

    新一轮吃干抹净继续展开。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完全是潜意识里饿醒了。颜培月此刻已经收拾妥当,刚好进门,弯下腰捋了捋她贴在额迹的乱发,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她的樱唇:“饿了没?”

    余若若已经被稀里糊涂吃掉了两次,此刻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捂住前的被子:“你又饿了?!”

    颜培月坏笑着勾唇:“怎么?为夫还不够努力?”

    ……

    眼看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余若若一骨碌卷着被子逃到洗手间了,躲在镜子前欲哭无泪,照这个发展,嫁个禽兽可真不好过年啊……

    外面的敲门声响起来了,还有某人含着戏谑的声音:“娘子真是好胃口啊,等为夫先填饱胃,再来好好喂你啊……”还故意将后音拖得极为绵长,加强他的流氓程度。

    余若若脸颊都滴得出血,河东狮吼了出去:“颜培月,你给我去死!”

    一直到饭桌上,余若若看着南北荟萃内容丰富的菜色,才收起晚娘脸,眼神里闪烁着暗:“颜培月,你昨晚上是装醉吧?!”

    “怎么会?我是真的醉了,都不知道是你把我领回家的。”他直腰挺,一本正经。

    “哼,一般喝醉酒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的,你这明显是欲盖弥彰。”说归说,她筷子却一直都没停过。这几天为了跟他怄气,其实也是在跟自己的胃怄气,每天看着美食在面前招摇还得摆出一副不稀罕的模样,为此暗地里吞了不少自己的口水……

    “对了,飞机票已经订好了,待会儿会送过来的。你签收一下,我出门一趟。”颜培月一边翻着过期的杂志一边漫不经心地夹着菜。

    “……”余若若腹诽,要是她死活不屈服,不跟他去北京过年,那那么早订票做毛线啊?!

    “这是你拍的照片吧?诶,还真不赖。不过主要是我霸气天成,本身条件优秀,傻瓜相机拍出来的,也能做杂志封面了。”颜培月看着自己在杂志上轮廓深刻得犹如雕塑的侧脸照片,十分沾沾自喜。

    “瞎得瑟,别以为那就是你的本色,我PS修饰过的,不然哪,还不止怎么样的惨不忍睹呢。我是为了咱泱泱大国的一众百姓谋福利,害怕污了他们的眼。”

    “可是据我所知,这种新闻纪实照片是要实事求是不能PS的吧?”颜培月挑了挑眉,看着她。

    “……”余若若狠狠地嚼着牛,懂太多会折寿的不知道啊!

    果然,吃完饭余若若就发现了,颜培月的温柔就是一种错觉。她怎么会以为这个把满大桌子狼籍交给她收拾的混蛋会有悬崖勒马金盆洗手之时呢?那还不如相信奥特曼的小怪兽改邪归正了呢……

    正犯幽怨的时候宁静就打了电话过来:“若若,赶紧过来,我发现颜颜的奸*情了!”

    “啊?什么?”

    “我看到他跟一气质型美女一起进入了一家气质型咖啡厅里了,两人关系看起来不一般啊,你赶紧过来吧。”

    ……

    余若若忙甩下围裙,对镜梳妆,涂脂抹粉。

    笑话,她余若若,可没有输给任何一个情敌的意思。即便是捉奸这种事情,也要干得漂亮,符合她正室端庄贤惠,大方得体的气质的(维妞:= =。。。余若若,你好意思。。。)。

    到最后几乎气得把唇彩都扔了,这颜培月到底是有多会惹桃花啊?!早晨才跟她你侬我侬依依不舍的,现在一转身立马投入别人的怀抱,是活腻了是吧?!

    当下起了直接飞去首都某首长那里告他御状的心思了!

    ……刚到达目的地就被宁静拽到一边了:“怎么折腾这么久啊,赶紧的,再晚就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那就让它煮糊了得了!”余若若没好气,任谁刚稍稍消气就又被撩起都会像更年期妇女的脾气了。

    咖啡厅真是有格调,瑰红色的帷幔纱帘轻柔飘忽,被微微的风煽动,像是艳丽的花朵。恰如其分地为每个卡座掩映出一片屏蔽外界干扰的宁静。

    余若若和宁静坐在颜培月这一对那啥夫那啥妇隔壁,只有低低的大提琴音乐的咖啡室内,对话一丝不漏地传到她耳朵里了。

    其实余若若开始是按捺不住的,准备隆重上场,不给对方缓冲的机会,直接就泼两人满头满脸的热咖啡算了……

    可没想到那女的竟然是苏荔,是啊,没想到。

    她前几天才消灭的敌人,现在又想作乱了。

    余若若咬牙切齿,这苏荔还真是冥顽不灵死不改地痴情啊。便打定主意了,只要颜培月一个受不住旧情诱惑,那就离婚,没得商量!

    宁静抱着要看好戏的态度,低着头发了条短信,再抬头:“我去下洗手间啊,你别激动,任何对策都等我回来好商量,冲动是魔鬼,你知道的。”

    余若若点了点头,脸上面无表情。

    ……

    苏荔也是断然没想到颜培月这么痛快赴约的,她那天被余若若击溃,几乎是仓皇而逃,可是心里还是不甘心。后来仔细想想,到底自己太软弱,轻易露怯,才叫对方一击即中了。

    而余若若嘴里的那些甜蜜,那些矢志不渝,她并没有亲眼目睹。

    总之在她苏荔心里,颜培月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忘掉她的,这么轻易就将以前的所有都推翻的。

    两人静静听了一整首大提琴演奏曲目,才慢慢开口。

    “看了杂志,知道了颜上校运筹帷幄的本事,倒真跟以往不大一样了。”她微微笑着望着颜培月,声音清晰而明洌。

    “哪里有什么不一样,我还是那个我。”颜培月低头扫了眼手机,抿了口咖啡,皱了皱眉头,余若若那家伙怎么会喜欢这玩意儿的。

    “要还是那个你就好了……”她唏嘘地叹了口气,“阿月,我不甘心,我并没有破坏你们的心思,可是我不甘心被打败。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如她?哪里比不上她?”

    “当初颜妈妈对我那样挑剔有加,变着法地打鸳鸯拆散咱俩,不过是因为我没有配得起你的家世,不是乌衣门第,不是高门大户,可她余若若,哪里又是什么千金小姐的模样?!”

    ……

    颜培月也定定地望着她,半晌没有做声。

    余若若吊着一口气,没呼出来,她也在等待。

    “其实你这么问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输了对不对?苏荔,你很好,什么都好。余若若什么都比不上你,可是就是这样才最要命的……要了我的命……”

    “她唯一拥有的,就是我的心。哪里都比不上你的她,在我心里。就只是这样,而已。”颜培月平时的声线是偏硬而低的,便宛如这提琴的声音。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却是异乎平常的轻柔,仿佛是扑蝶的人,害怕声调太重,吵到停驻的彩蝶。

    ……

    余若若在隔壁,听得清晰明了,每个字都没有遗漏,心里刮起了罕见的风,是扫尾的春风,不是带着冬的料峭,而是捎着夏的温暖……

    她慢慢移步离开,外面虽然是沉沉的天气,可在有情人眼里,任何天气都适合约会。

    苏荔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讲话,最后才慢慢抬起头:“我知道了。”

    起身,含泪,离开。

    原来她一直都不知道,她不是输给了余若若,是输给了颜培月,是输给了他的心。当初的失守,就是一辈子的失去了。

    明明知道相遇这样困难,为何当初又要那么轻易就松手?

    宁静这时候才不紧不慢走过来,挑着桃花眼:“颜首长准备怎么谢我呢?”

    颜培月优雅起身,打了个响指,侍者送上一个丝绒盒子:“这是某人让我转交的,他现在在机场,或者是下落不明。”

    宁静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份礼物和这番话,余若若的电话打了过来,颜培月接起来的时候满眼春风:“怎么了?还没收拾好?”

    有时候失去只是在一念之间,得到却需要翻山越岭,那她,何必学苏荔呢?

    “颜培月,我们约会吧!”

    ……

    颜培月到达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她正好抱着大桶的爆米花。这个城市地处南部,即便是冬天也很少下雪,天空却在此刻毫无预兆地飘下了雪白的花朵。

    余若若在这里土生土长,见过下雪的次数寥寥无几,很是稀罕很是惊喜地旋转了起来,她怀里的爆米花因为她的活跃,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洒了满地。

    周围的人也都在惊叹,许多人的反应比她还要强烈还要动作大。

    可颜培月此刻眼里只有余若若,她穿着红色的羊毛大衣,抱着淡黄色的盒子旋转,像是一只火狐,细细的雪花落在她肩头,瞬间融化消失。

    这一刻,忽然叫他想到了结婚的那天。

    只是宴会伊始喝了一杯香槟酒双颊如火,他低低地嘱咐了一声换酒的人,余若若的饮品,统一换成葡萄汁。

    那时候的她,其实比现在微微胖一点,脸上总是笑意盈然,逢人就会被夸奖。

    那时候他在想着什么呢?是在感叹去了个二货媳妇儿?还是在窃喜,这些美好,终于会被他据为己有?

    ……

    “颜培月,下雪了诶,我长这么大,这个城市一共下过三次雪,这是第四次啊,看,这是真的雪哦,不是拍电影啊……”余若若拽着他的袖子,一直亢奋着。

    “那去北方好不好,那里的雪更大更白。”他笑着说。

    “好啊好啊,我们明天出发还是后天出发。啊!”她突然叫了起来,“我还没拿到机票就出来了,怎么办?”

    他了她的头,没做声:“什么电影啊?”

    “我怕你不喜欢看爱情片,就选了动作片,昨天上映的贺岁片,3D的。行吗?”她闪烁着眼神,贼笑着。

    当他不知道她余若若只爱看动作片啊?!

    “不用勉强了,还是由你做主,顺着你的口味看爱情片吧,喏,那《泪之光》看起来不错,宣传海报上就那么多人在哭,估计很感人。”他顺水推舟。

    “不要啦,今天是一切以你为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说得大义凛然。

    “好吧,那我想吃掉你。”他低声在她耳边调戏了一番,直起身耸了耸肩,十分坦然。

    余若若扛不住,脸色跟大衣都快合二为一了,转过身不理他,自己买票去了。

    时近年关,都已经在休假了,电影院呢里来往如潮。

    余若若买不到情侣座,只有普通连坐,瘪着嘴被颜培月拉进门了。

    说是贺岁档,说是动作片,余若若看到最后还是稀里哗啦了。颜培月一脸莫名其妙,周围的人都已经将目光投向这看着打打杀杀都能泣不成声的女孩子,然后再看向颜培月的目光就暗含深意了,仿佛是影着“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欺负人家了?”之类的谴责。

    他也急啊,索将她从座位上整个抱了过来,放在他腿上,压低了声音哄着:“若若啊,别哭了,怎么了?是不是电影不好看啊?那我们先出去,回家还是去逛街都随你成吗”

    她抽抽嗒嗒埋进他怀里,声音哽咽:“颜培月,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表达不出的那么多的爱你。”

    这是余若若第一次表达,还是在这么人头攒动的场合,颜培月激动得不可自抑,直想立刻把她给就地正法得揉进怀里了。

    可偏偏众目睽睽,他只能浅尝辄止地吻干了脸上的眼泪,止步于颈脖处,才吸着气咬着牙抱怨:“余若若,你这个小妖!”</P></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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