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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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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01章 漂亮女神捕入查案(上)

    坤华春色无边的同时。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城东,乱石冈。

    旷野烟霭四合,浓云遮月,疏星黯淡,枝叶摇曳,无风自动,四下里黑影幢幢。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行来,走到乱石冈中央位置,停住不动,游目四望,好似在寻找什么。

    这两人俱着寻常城内百姓装束,一人虎背熊腰,英武不凡,却是大将军李岳;他旁边是个老者,头发花白,颏下一把灰灰白白的山羊胡子,面色沉静似水。

    忽闻半空中一声哈哈朗笑:“大将军果是信人!”黑暗中无声无息窜出一道黑影,此人身着黑色夜行衣,头上也罩着个黑布套,只露出两个眼孔,黑夜之中几难辨认。

    李岳身旁的老者突然间身形一晃,疾步冲上,半途中“刷”的一声拔出佩刀,挽起一片雪亮的刀光,攻向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当即奋起还击,顿时只见两道人影飞快腾跃交错,叮叮叮一串密集脆响,火星四溅,一道眩目的白光围绕这蒙面人闪得几闪,两人倏忽分开,彼此注视,凝立不动。

    “好刀法!”蒙面人赞叹道,眸子中光隐隐。

    老者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也不差。”

    蒙面人朝大将军李岳抱拳一礼,道:“大将军切莫误会,在下冒昧投书相约并无恶意,只为代我家主人与大将军谋划一件大事。”

    “你主人是谁?你又是什么人?”大将军轻喝道,他久居高位,说话之时自有一种威仪。

    蒙面人再度一欠身,道:“大将军见谅,在下是什么人与所谋之事并不相干,恕在下不能相告。在下长话短说,大将军可知今日里太监空海家失火一事,皇上亲自去了现场查看,此事颇不寻常。”

    大将军李岳冷笑道:“当今皇上宠信空海,人尽皆知,有什么不寻常?”

    “大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蒙面人微微一笑,道:“空海其人昨日回到府邸后举止怪异,在下接到消息后连夜赶到他府上……”

    大将军李岳心头一凛,低喝道:“什么?!空海是你所杀?你杀人之后放火烧屋,毁灭痕迹,当真好手段!”

    却不料,蒙面人摇了摇头,道:“大将军猜错了,空海并非在下所杀,但火却的确是在下所放,在下赶到时空海已然不知去向,似乎有人先到了一步。”言到此处,顿了一顿,向四周警惕的扫视一眼,压低声音道:“但在下也不是一无所获,在下自空海留下的东西中,发现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大将军李岳讥笑道:“朋友你藏头露尾,并且空言泛泛,叫孤王如何相信你的话?”

    “那好,在下可以告诉大将军一事。空海府邸里服侍他的那个小太监早就被我家主人收买,空海在府里的一举一动,都会向我家主人禀报。昨晚在下正是得到那小太监的消息,知道事不寻常,便急忙赶到他府邸……谁知还是去晚了一步,空海已被人先一步掳走!在下与小太监在府里却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由此发现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因事关重大,在下为保守秘密,便将小太监杀死灭口,并放火烧屋,造成空海失火而死的假象……”蒙面人自顾自道来。

    “究竟是什么秘密?!”李岳此刻也知事情非比寻常,不禁急声问道。

    蒙面人不答,却打眼望着一旁的白发老者。

    李岳便道:“但说无妨,殷老哥与孤亲如兄弟,无事不可知闻。”

    蒙面人这才道:“当今皇上可能是假的……”

    “什么?!!”一言未了,李岳和殷姓老者齐齐悚然动容,李岳脱口惊呼。

    “听起来难以置信是吧!我家主人也是觉得此事干系太大,所以让在下来找大将军……”蒙面人道,停了一停,续道:“据说皇上前些日子离京去嵩山游玩时,碰上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奇怪少年,后来把这少年蒙面带到京城软禁起来,前几日晚上皇上将其招进,正巧碰上刺客闯行刺,真皇帝其实已然驾崩,现今皇中的皇帝便是那奇怪少年……”

    李岳听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破颜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真亏你编得出这等有趣的笑话。不过犯了对天子大不敬之罪,给人知道可是要诛九族的,哈哈……”

    蒙面人低沉一笑,缓缓道:“我家主人刚一听说时也是不信,不过想想这两天皇帝确实有令人生疑之处,故而不敢一笑置之。此事干系太过重大,未查清楚之前声张不得,我家主人命在下悄悄与大将军一会,请大将军设法秘密查个水落石出。倘若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你我两家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以免惹祸。”

    李岳沉吟半晌,道:“皇帝居于深,不是轻易见得着的,若孤显得太过上心,岂不启人疑窦……”

    蒙面人言道:“大将军误会了,我家主人也不敢请大将军亲自进查探。刑部尚书柳大人向来惟大将军马首是瞻,大将军应该调得动刑部号称天下第一神捕的铁尺老头……”

    他说到这里,大将军连连摇头,道:“荒唐,荒唐!铁尺老头一个大男人如何进得后?更不要提查案了。”

    蒙面人笑道:“铁尺老头固然进不去,但大将军别忘了他还有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女儿,在下听说她小时候还是当今皇后的伴读,有她进后查案,担保神不知鬼不觉,万无一失!”

    李岳定定凝视着蒙面人,道:“你家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对孤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蒙面人轻笑道:“我家主人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李岳不屑道:“凭什么认为孤就一定会手此事?要是出个纰漏,只怕会引来一场祸事。”

    蒙面人道:“于私,当今皇帝是大将军的亲外甥,外甥是真是假,大将军势不能不闻不问;于公,皇位落入异姓之手,无异于天翻地覆,大将军家族历代都是朝廷支柱,责无旁贷!并且……”他轻笑一声,道:“大将军也不希望一个英明之君坐在皇位上吧?嘿嘿。”

    李岳默然无语,踌躇再四,道:“若不说清楚你家主人是谁,请恕孤无法相信你们的诚意!”

    蒙面人停了一停,两手在前比了个手势。

    “是他!”李岳立时看懂了,虎躯一震,失声道。

    “在下言尽于此,望大将军不要错失这次机会……”说话之间,身形飞退,好似化作一缕有形无质的青烟,一闪一闪隐没于黑暗之中,不见。犹如鬼魅,来去无踪。

    第三卷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02章 漂亮女神捕入查案(下)

    清晨时分,晓雾轻笼,旭日将升未升。

    六品带刀侍卫王得标在门外值了一夜勤,同往常一样打着哈欠朝自己家行去。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朋友,请留步。”一个娇嫩的声音道。

    王得标被吓了一跳,有些恼怒,转过身来瞪着身后的冒失鬼。

    只见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人,这少年长身玉立,身着一袭儒服长衫,银色主体红缎沿边,头顶一方鹅黄文士方巾,两缕黑亮秀发很别致的垂在前,眉目如画,琼鼻檀口,五官致得像个小瓷人,美目流盼,秋波似水,手持一柄白玉骨小折扇,扇手就像是同一种颜色,轻轻拂动之下,真个道不尽的雅俊飘逸,风流倜傥,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美少年笑道:“敢问可是王得标王大哥?请借一步说话。”

    王得标是个人,对这类油似的美少年没有好感,瞪眼道:“没看见老子困着么?有话等老子睡一觉起来再说,走开走开。”

    “那就莫怪得罪了!”美少年笑吟吟道,手中折扇颤出一片扇影,疾点王得标腹要。

    王得标这时磕睡也醒了,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刷”的一下便去拔佩刀……

    却不料一只纤纤玉手抢先一步伸过来,他的佩刀才拔出一半,便给硬生生推了回去,紧跟着肋下一麻,已给制住了道,全身再也动弹不得。

    按说王得标武艺不弱,纵然敌不过这美少年,也断断不至于一招被擒。一来他此时状态不佳,二来便是轻敌,而美少年却是以有备击无备,是以一招之间便将其制住,干净利落。

    美少年带他走到一个僻静处,笑道:“问王大哥几个问题,问完之后自当为你解开道。”

    王得标内心虽恨,但在人掌握之中,不得不低头,颓然道:“王某认栽,你要问什么问吧。能说的王某实言相告,不能说的想也别想!”

    美少年便道:“前几日王大哥是不是带队软禁着一个少年,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如实道来。”

    王得标迟疑一下,道:“前些日子皇上游玩回京时,带着个蒙面的古怪少年,命我带一些侍卫兄弟把他好生看管,皇上亲口叮嘱了两件事,其一,不能看他的真面目;其二,不能让他出房门一步。除此之外,王某别无所知!”

    美少年冷笑道:“你真的没看过那少年的真面目?”

    王得标忿忿道:“我说的你既然不信,还问我那么多干什么!”

    美少年冷冷一笑,出指飞快如风,在王得标两肋下各点了一记,而后内力贯注,两只手掌握住他的双肩,十白嫩的指头各依部位掐住他麻筋痛处,交错来回挪拨,反反复复搓弄。

    王得标惨呼一声,痛得面孔一阵阵抽搐扭曲,浑身筛糠似的战栗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

    “从实招来,那少年是不是长的像个人?”美少年冷笑道。

    王得标咬着牙道:“我王某要么不说,说了就必定是真话。说了没看过那少年的真面目!”语气毫不示弱,端的一身硬骨头。

    美少年极擅察颜观色,看他确是不知道的样子,便收回两手,微笑道:“那少年现在何处?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王得标缓过口气,道:“自四月初五晚上,那少年被皇上派皇舆接进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前日里一个公公来传话,让王某等人不用再看守屋子了,并把少年留下的一个小包袱拿去中……哼哼,王某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美少年沉吟一下,忽问道:“那少年身上可有什么特别显眼之处,或者与常人不同之处?”

    “没什么……”说到这里,王得标猛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事。

    美少年见他面色很细微的一动,就清楚他一定想起了什么,笑道:“速速从实招来!如若不然,我有一百种酷刑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得标怒道:“萧兄弟够意思,讲义气,王某与他是至交好友,我决计不会出卖朋友!你有什么手段尽管向老子身上招呼便是,老子要是吭一声,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美少年见其恁般决绝,也知不能硬来,笑道:“王大哥误会了,你可知我是谁?”说着,自怀内取出一块铜制腰佩,递到他面前,“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王得标瞧了眼,虎躯一震,奇道:“你是刑部密探?!”

    美少年“呋”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一摇,微笑道:“人家称我是刑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密探。”

    王得标惊道:“哦,原来你就是名扬京城的铁……”

    “不错,正是敝人!”美少年“拍”的一下合拢折扇,打断他的话,道:“我们刑部在追查一桩案子,可能与你那萧兄弟有关,我们并不是要害他。现在你可以说了。”

    王得标迟疑一下,道:“萧兄弟别的地方都跟寻常人差不多,单单就是一头短发非常惹眼,另外他身上的装束也很是古怪。”

    “没了?”美少年问道。

    王得标道:“王某所知道的就这么多。”

    美少年点点头,顿了一顿,道:“王兄应该懂得我们刑部查案的规矩,你我今日相见之事,请不要告诉任何人知晓。”

    “我自理会得。”王得标点头道。

    “如此,得罪王兄了。请便。”美少年说着,给他解了道。

    王得标转身离去,美少年也正欲离开之际,忽闻道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说话之人请留步,听你声音奇特,必非常人,可否让老朽看个相?”

    美少年侧首望去,只见出声之人是个满头白发的老瞎子,身后细竹竿挑着一条白旆,上书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断死断生断天机。不由大感惊奇,问道:“老丈可是说要给小可看相?”

    老瞎子嘴角抽搐一下,似乎笑了笑,道:“老朽眼虽盲,但心不盲。只消捏一捏对方的手相,就能预知祸福,断他个八九不离十。”

    美少年听他说得怪玄乎的,也有心一试,便伸出了左手。

    老瞎子咧嘴一笑,道:“男左女右,姑娘请伸右手。”

    美少年白玉似的脸上一红,又迅即回复,轻声笑道:“老丈看走眼了,我不是姑娘。”

    “我怎会看走眼?我可是个瞎子……”老瞎子意味深长道。

    美少年默然一下,她江湖经验老到,知道市井间多奇人异士,眼前这位瞎老头恐怕不简单,便伸出了右手。

    老瞎子捧着她的右手捏了好一会儿,嘴里不住的啧啧称奇,面色变得相当古怪,放下手,问道:“姑娘是想听好话呢,还是想听真话?”

    美少女道:“当然是真话,老丈但请直言相告。”

    老瞎子叹道:“要说姑娘的命相,那是好得没话说,命格大异于常人,主将来紫坤天凤,贵不可言!无病无灾,寿登百龄,福慧双全。贵不可言哪……”

    好话谁不爱听,美少女抿嘴盈盈一笑。

    “只是,姑娘近日里有一桩劫数……”老瞎子忽然话语一转。

    美少女江湖阅历丰富,自然懂得江湖术士通常先说几句好听的,勾起客人的兴趣,再说客人将要大难临头,好讹诈对方钱财。但眼下这算命老道委实透着古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让他算上一算也没妨碍。遂取出一小块银两,放在他手里,笑道:“请老丈明言。”

    “老朽有个与众不同的规矩,乃是等老朽的话应验了以后再收酬金,若不应验,老朽焉能昧着良心取人钱财?还请姑娘先行收回,日后应验了再付不迟。”老瞎子道,把银子还了回去。

    美少女大奇,世上竟有这般有把握的算命人,便也不推辞,收回银子。

    “近日这一桩劫数关系到姑娘一生的转折,姑娘可要听好……呃,此事实难启齿,请姑娘附耳过来。”老瞎子满面神神道道的模样。

    美少女听他说的郑重,当下凑过头去,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姑娘近日之内会被人强暴……”老瞎子石破天惊道。

    “啊!!”美少女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瞎子继续道:“但你最终会彻底爱上强暴你的人……”

    美少女终于回过神来,满脸通红,羞忿欲绝,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玉腕扬处,手中折扇便挥向老瞎子脑门。

    老瞎子不知闪避,浑不知死神将至。

    折扇将要击中之时,美少女神志一清,心说执法之人岂能滥杀无辜,何必跟这江湖骗子一般见识。忿忿收回手,转身就走。

    她说什么也不信老瞎子的话,经这一搀和,心烦意乱,但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之心半点不曾动摇,暗暗打定主意,不入虎焉得虎子,一定得想办法进后查探……

    老瞎子伫立在原地,良久不动,喟然叹道:“世人都口口声声说要听真话,可直至今日,还没遇见一个是真心想听真话之人……”

    第三卷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03章 早朝真早

    却说坤华内,流苏暖帐的凤榻上,萧若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

    “皇上,皇上,醒醒!该起来上朝了……”皇后在旁轻轻推他,不停唤道。

    萧若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瞟了一眼窗外……哇噻!这回更夸张,外面天都没亮!他倒头又睡了回去,嘟哝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哪有这么早的早朝,还让不让人活哪……”

    只听得皇后的声音道:“现在都寅时末了,早朝的时辰已经快到。皇上今日可不能误了早朝,就当为了臣妾早点起来好不好?”她软语相求。

    “为什么今日就不能误了早朝?”萧若睁眼问道,他经这一折腾,磕睡已醒,只是还不愿起床。

    皇后凝白如玉的脸颊飞起两片绯红,欲语还羞,嗔道:“昨日皇上头回留宿中,只怕全皇的人都知道,要是今儿皇上误了早朝……臣妾就没脸见人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萧若闻言哑然失笑,她太过重视脸面,整天端着个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架子,活像梧桐枝头高傲的凤凰,生怕被人背后取笑。不过经过昨儿的销魂一晚,她在自己面前是再也端不起架子了,因为只要一看见她,就难免想到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诱人模样。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不堪。

    皇后见他直勾勾望着自己,满面猥亵的笑容,哪还猜不到他在转什么念头,含羞嗔道:“皇上……”

    “啊,起来起来!”萧若回过神,推被起床,在侍女们的服侍下梳洗,一面调笑道:“现在朕可是为了顾全皇后的脸面才早早起床,皇后怎么补偿朕?”

    皇后正在亲自为他穿上龙袍,活像个体贴入微的小媳妇,闻言正欲答话,忽然“喛哟”一声呼疼,娇躯摇摇欲坠。

    萧若一惊,一把揽住她的纤纤柳腰,问道:“怎么了?”

    皇后满面通红,羞不可抑,周围侍女们无不抿嘴窍笑。萧若这才明白过来,暗骂自己疏漏,冲她吃吃笑道:“皇后下面可是疼得厉害?走不得路就别走了。”敢情她昨儿是处子破瓜,私处受创非浅,早晨起来走路都很困难。

    皇后含羞带怯道:“皇上,臣妾今晚只怕不能……不能侍候皇上了,饶了臣妾今晚吧!待明日再行……侍寝。”

    萧若邪邪笑道:“为什么今晚不行?是不是凤儿那羞处肿起来了?”

    皇后大羞,扭着腰肢不依,娇嗔道:“皇上坏,还说呢,都怪皇上昨晚……嗯,讨厌,皇上就喜欢羞臣妾!”说到一半处,说不下去了。

    萧若哈哈大笑,乐不可支。让两侍女掺扶皇后去一旁好生歇着。

    梳洗完之后,来不及用膳,让个侍女端着两碟点心,等会在肩辇上吃。经过皇后身旁时,见她正满面迷醉的凝视自己。他忽然意动,停下脚步,冲她眨眨眼,然后指了指自己右脸。

    皇后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左右扫了一眼,羞急道:“皇上别闹,人家看见!”

    萧若笑道:“中都是你的亲密姐妹,看见怕什么!没有皇后的香吻,朕没劲处理国事,嘻嘻!”

    皇后不料他竟存心赖上了,没奈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快亲了他一下。

    萧若心头大乐,顿时神抖擞,意气风发,大踏步走出门。外面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夜间寒风扑面而来,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心说要当个勤政皇帝还真是不容易,等过几年我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时,定要把早朝时间大大延后,也让文武百官能睡个饱觉再上朝处理国事……

    皇帝出之后,中侍女们围在皇后身边,齐声笑道:“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皇后喜滋滋之色溢于言表,忽然黛眉微颦,道:“从今往后,你们也把称呼改掉,不要再叫郡主了。”

    “是,皇后娘娘!”侍女们哄然道。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金銮殿上群臣跪拜山呼万岁。

    “平身。”萧若肃容道。

    “谢皇上!”文武百官起身,分列两侧站定。

    司礼太监莫平高声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大殿内便安静了下去,群臣彼此望望,并无一人出来启奏。

    萧若道:“众爱卿别不吭声,凡是值得一提的事,都可以拿出来当着同僚之面议一议。”他突然敏锐的捕捉到大将军李岳看自己的眼神与昨日略有不同,好像其间夹杂了点审视的意味,他心头打鼓,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户部侍郎许平宗出列,踱到殿心,双手捧着玉笏遥遥向皇帝一拜,道:“回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讲。”萧若简洁而明了。他知道此人乃是进士出身,能在世家子弟掌控的朝廷站稳脚,殊为不易,据空海介绍,此人可称得上朝廷中少有的明白人。

    许平宗恭声道:“启奏皇上,陕西境内大旱,朝廷迟迟派不出赈灾钱粮,眼看饥民就要相聚作乱,后果不堪设想,届时只怕又是一个川中乱局,局面再难以收拾。敢问皇上该如何处置?”

    萧若心下暗怒,道:“为什么不向受灾区派发赈灾钱粮?”

    许平宗欲言又止,望向左侧人群。

    左侧大摇大摆踱出一个大腹便便的大臣,乃是许平宗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崔奢,缓步来到殿心,躬身道:“回皇上,国库空虚,无钱赈灾。”他是清河崔氏一门的族长,清河崔氏是河北首屈一指的高门大阀,数百年名门,势力深蒂固,非同小可,在本朝也仅仅略次于四大王族。

    萧若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户部尚书一句没钱,其他后果统统不顾,简直把国家大事当儿戏。“国库空虚,哼!朕看你们家家福可敌国!”他心里这般想,但不能宣之于口,见许平宗似有话说,便强忍怒气,道:“许爱卿有话请讲。”

    许平宗便道:“启奏皇上,如今国事艰难,朝廷年年入不敷出,微臣建议削减一些不必要的开支……”

    此言一出,群臣一片嗡嗡低语之声。他们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许平宗不论触及谁的利益,都有人跳出来跟他争辩,要是他敢提出削减官员俸禄的建议,只怕当场就会有一大片人弹劾他。

    这些情形萧若看在眼里,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上一回朝便要窝一肚子火。缓缓说道:“爱卿请讲。”

    “皇上的陵寝建造每岁耗资巨大,微臣想……”许平宗悄悄观察皇帝的脸色,一横心,壮着胆子说下去道:“微臣提议不如……暂停一下,等朝廷渡过这段艰难期再继续修建。”

    萧若一听大喜过望,想不到还有这么一项大型工程,他身为21世纪的人,实在搞不懂姬煌小子二十岁还不到,修什么鬼陵寝!不过想想古代皇帝有很多是从登基起就开始修陵寝,倒也算正常。他对那种劳民伤财的东西才没什么兴趣,早停早好。他装作好生不情不愿的样子,道:“这样啊……朕春秋尚轻,还要当几十年的皇帝,修陵寝倒也不急在一时。嗯,既然国库空虚,那就停停。”

    “谢皇上!”许平宗大喜,扑通一下跪倒,大呼万岁。他完全没料到皇帝答应得这么爽快,他是因为昨天皇帝表现得大有振作气象,才壮着胆子提出此议,要在以前绝对不敢提出。

    群臣又是一片嗡嗡之声,这个提议倒没人跳出来反对。

    “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实为我朝之福!”许平宗大声道,他对皇帝渐渐有了信心,顺势道:“微臣斗胆再上一议,既然陵寝能暂时停下,何不把扬州行的工程也停下?两项耗费巨大的工程一旦停建,陕西灾区赈灾钱粮立即便可以派出。”

    萧若又好笑又好气,姬煌那小子喜欢微服游玩也就罢了,怎么还在扬州建什么行,败家真有一套。他佯作不耐烦的样子,挥挥大袖,道:“停停停,行统统停建!”说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个极好的理由,笑道:“朕现在龙虎猛,在后里快活似神仙,哪有心思到处出巡!”

    群臣恍然大悟,无怪乎皇帝今日恁般爽快,原来却是这么一回事。

    萧若道:“许爱卿既然对赈灾之事如此上心,那这事儿便交给许爱卿全权负责。务必使灾区百姓不受饥寒之害,若陕西又发生民变,朕惟你是问!”

    “微臣领旨!”许平宗又惊又喜。

    赈灾是个肥差,原本好几人想争领差事,见皇帝迅速下了决断,只得罢了。

    萧若道:“哪位爱卿还有事要奏?”

    等了片刻,无人启奏,便道:“那就将奏折子递上来,退朝!”转身自殿侧出殿。

    群臣跪地相送。许平宗虽心情亢奋,脸上却平静如水,暗自盘算皇帝好不容易转变了情,日后如何将他引入正途才好,否则江山危矣。

    萧若离开前殿,忽然停步,问道:“小平子,你有没有觉得大将军今日有点怪怪的?”

    司礼太监莫平未料皇帝忽有此问,愣了一下,方道:“回万岁爷,奴才想大将军可能是因为心虚。”

    萧若奇道:“怎么个心虚法?”

    莫平含笑道:“朝廷迟迟派不出迎击契丹人之将,他身为大将军,但又不愿领兵上战场,所以难免心虚。”

    萧若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第三卷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04章 小郡主进为妃?朕不要可不可以

    钱得子堆笑问道:“万岁爷,天色尚早,您想去哪?”

    萧若自思绪中回过神来,扑哧一笑,道:“去中。”

    “好嘞,去中!”钱得子吆喝一声,四个太监扛着肩辇望坤华行去。

    到达坤华之时,却见外停了一顶软轿,一众侍女搀扶着皇后自内款款走出,敢情正要出门。皇后见皇帝一下朝就急冲冲赶来,不禁又好笑又好气,嗔道:“皇上,臣妾正要去巡视后,皇上你……”

    萧若快步上前,温柔地搀扶她,涎脸笑道:“那朕也去巡视后,嘿嘿!”

    “皇上……”皇后娇嗔道,不料皇帝竟存心赖上了,她深深感觉到皇帝对自己的迷恋,羞涩之余,又觉欢喜欣慰。

    帝后一齐上了软轿,帷幔放下,轿子抬起缓缓前行。

    原本在后乘肩辇较为方便,但皇后今日下体不适,羞于见人,便特地乘坐轿子。

    萧若坐进轿子,帷幔甫一放下,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一把将身旁皇后搂进怀里,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芬芳,心怡神醉,笑道:“宝贝儿,还疼不疼?”

    皇后象征的挣扎了一下,挣扎不脱,也就静静窝在皇帝怀里,闻言桃腮一红,腻声嗔道:“还说呢,昨晚皇上那么凶,都不怜惜臣妾。”

    皇后那双怒挺又极有弹的雪峰在他口厮磨,感触之佳,直欲销魂噬骨,他的嘴巴也移到她的樱桃小嘴上,用舌头把她的樱唇顶开,吸出她的小舌头慢慢品尝。

    皇后星目微张,双颊一片晕红,在他怀里水蛇似的扭动,不时发出几声娇媚的轻哼。

    萧若好一会儿方吃吃笑道:“哪儿疼,朕给瞧瞧……”

    皇后大羞,娇嗔道:“皇上就喜欢作贱臣妾,臣妾不来。”

    萧若嘿嘿嘿直乐,也不知为什么,一看见她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就忍不住挑逗她、作贱她,让她圣女般的形象在他怀里彻底崩溃,乐此不疲。

    “臣妾要跟皇上来个约法三章。”皇后忽道。

    萧若听着一乐,伸指在她凝脂般的琼鼻上刮了一下,笑道:“先说说,朕可不一定答应。”

    皇后道:“臣妾想求皇上答应臣妾,以后凡是在中之外,都不可以对臣妾使坏,给臣妾保留一点尊严。要不臣妾怎么统率后?”

    萧若一想也是,看来自己侵犯她不分场合,都使她怕了自己,为维持皇后娘娘在下人们面前的尊严,才想到跟自己来个约定。不过可没那么便宜轻易就答应她,坏笑道:“这事儿倒也好说,不过皇后要怎么补偿朕?”

    皇后幽幽道:“臣妾一切都交给皇上了,哪还有什么可给皇上补偿。回到寝之后,皇上想怎么使坏还不是由得皇上。”

    萧若心头猛地一荡,欲火就燃烧开来,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大声朝轿外叫道:“轿夫,停轿,回转中!”

    “皇上……”皇后又羞又急。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了啦!别害怕,朕不会吃了你……”

    其实皇后虽是名义上的后之主,但现今后大权仍然掌握在皇太后手中,皇后每日的例行巡视后,也就是走走过场而已,稍微大点的事都得禀报太后决断。

    帝后一处处巡视过来,不知不觉已来到慈宁,听慈宁下人说太后已然起床,便相携进请安。

    太后端坐于珠帘之后,帝后来到近前,双双拜倒,齐声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康泰。”

    “皇儿快进来,让娘好好瞧瞧!”太后朝皇帝唤道,转向皇后淡淡道:“皇后也找地方坐下吧。”

    “谢母后!”两人齐声道,萧若便起身走进珠后暖阁,皇后在两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走到一旁软椅坐下。

    太后冷眼望着皇后行动不便的楚楚姿态,她是过来人,当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鼻孔里轻轻哼了声。目光转到进阁的皇帝身上,拉着皇帝两手,直勾勾冲他上上下下打量,越看唇角笑意越深,笑道:“皇儿气色真是越发好了,神也健旺,为娘看了好开心。”

    “全是托母后的洪福。”萧若硬着头皮道,他最怕的就是见太后,太后回这两天,他连每天请安都是能躲就躲。他早发现太后对皇帝无比宠爱,几乎可称得上溺爱,但也正因为当局者迷,对皇帝每一分变化都往好的方面想,反而一直没对他产生怀疑。

    太后旁边一个老嬷嬷含笑凑趣道:“太后发现没有,我们皇上近来连孩子气都少了好些,变得英姿勃勃,活脱脱便是先帝少年时的模样。适才皇上进来时,老身一时眼花,还以为是先帝爷显灵呢!”

    周围侍女嬷嬷们也笑着连连称是,太后更乐了,让皇帝挨坐在她身侧,上半身偎入她怀里,千般爱怜缓缓摩挲着她的心肝宝贝儿,笑道:“到今天,为娘才觉得我儿真正的长大了,是个少年英主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祖宗显灵!”说着,双手合十,朝虚空连拜几下。

    “儿啊,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让娘抱上个孙子?你大婚几年,却一无所出,天下臣民都在议论你,乌七八糟说什么闲话的都有。”

    萧若叽咕一笑,道:“母后放心,一年之后,儿臣保管让母后抱上个大胖小子!要不然就算儿臣没用。”心想我夜夜留宿中,勤于播种,要不了多久就能让天仙似的皇后怀上我的骨。想到皇后大腹便便的可爱模样,不禁怦然心动,向暖阁外皇后望去。

    正巧皇后也含情脉脉望来,两人的目光在珠帘间隙处交汇,皇后盈盈含笑,垂下螓首,美眸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太后看见两人那股子缠绵劲儿,心头大是不快,吭了声,道:“皇儿的身体也大好了,祖宗之法不可废,为娘想给你作主,选个良辰吉日把琳琳娶进来……嗯,就封为贵妃怎么样?”

    萧若头皮一阵阵发麻,那小郡主野蛮刁纵,不可理喻,她要进来,自己哪有安生日子好过,嗫嚅道:“母后,这事儿还需从长计议,再说琳琳也还小……”

    太后打断道:“不小了,好歹也十四五岁的丫头,要放在民间,当娘的都有。皇儿就别这份心,娘会给你一一张罗妥当,皇儿等着入洞房就是了!”说到这里,太后扑哧一声笑了开来,周围侍女嬷嬷们也跟着笑。

    萧若心念电转,迟疑着道:“母后,儿臣看这事儿宜缓不宜急。母后您想,民间虽有传言儿臣痿掉了,但这类风言***会当真的人不多,假如儿臣刚恢复雄风立时就娶小郡主入,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向全天下人承认儿臣以前不能人道?”

    太后愣了一愣,道:“这也是个理儿。”

    萧若趁势道:“反正这么多年也等了,不争在这一时,过段时日再说也不迟。”他用缓兵之计,拖得一时是一时。

    太后想了想,终于颔首道:“那这事就先放一放也好。”转向一个嬷嬷道:“去把那盒千年人参王拿出来。”

    嬷嬷恭声应是,转入侧殿,不一会儿回来,小心翼翼捧着个漆木锦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两支一尺有余的壮老山参,枝干已隐隐成婴儿形状,端的世间罕有。

    太后道:“这是高丽国主进贡的一对千年人参王,皇儿拿去好好补补身子。”

    萧若摇头道:“还是母后留下补身子,好使母后益寿延年,青春永驻。”

    太后和蔼笑道:“傻孩子,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吃和娘吃有什么分别,只要看见我儿好好的,娘就比吃什么都开心。”

    萧若心下感动,眼睛有些湿润,暗暗朝虚空道:“姬煌兄弟,你虽然不能侍奉你母亲了,但还有我,我会像孝顺我亲妈一样孝顺你母亲!”

    他推却不掉,又想自己虽然没什么要补的,倒是皇后昨晚受创不小,又出了血,正该好好补补才是,便让随行侍女收下。

    片刻之后,帝后相携出,萧若道:“朕还有国事要处理,就不陪皇后巡视后了。”

    皇后立时贤慧的说道:“皇上快去,勿以臣妾为念。这一对宝参回头臣妾会派人送去乾元殿。”

    萧若笑道:“送去乾元殿做甚,朕昨晚说了要在皇后的中长住的,你一并带回中便是。”说完,不待她回答,带着几个随从便走。

    萧若边走边道:“小得子,我们换便服,再派人叫上赵德鹏,朕要出。”

    钱得子答应一声,俨然便取代了空海的位置,笑道:“万岁爷要去哪找乐子?”

    萧若没好气瞪他一眼,道:“多事!朕出就一定是去找乐子吗?朕现在可是要励图治的。我们出京城去禁军大营,既然朝廷百官指望不上,朕便要亲手整顿军务……”

    第三卷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05章 微服入军营

    华朝实行强干弱枝的政策。京师重地,共有三支大军拱卫,其一是御林军,约四万余人,属于皇帝亲兵,军械装备为全天下之冠,但成员多为世家弟子,数十载承平之下,这些平日最擅斗**玩鸟的公子哥,一旦上战场,能发挥多少战斗力实在很难想像。

    其二是城卫军,约两万多人,归九门提督掌管,全部任务便是守卫京城各道城门及城墙,其他的事统统不管,自华朝开国以来,这支军队从未调离过京城。

    最后也是最为庞大的一支军队,便是禁军。禁军分两部分,分屯京城南北,通常称为南北大营,编制上南北大营各有二十万雄兵。但现今天下鼎沸,江山不宁,各地时有民变发生,不少锐都被抽调去地方平乱,昨日又被廖柄寒带走两万,眼下南北大营各只有十一二万军队。

    近午时分,南大营营寨之外大摇大摆走来三人,一个衣着华美的公子哥,及两个家人服饰的随从。正是萧若一行人。

    皇帝要是大张旗鼓来检阅禁军,劳师动众不说,看到的也肯定不是真实的一面,毫无意义。所以萧若三人乔装改扮,仿佛出外踏青的公子哥似的,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营寨之外。

    营寨大门处有十几个持枪兵丁把守,虽然其中几人在懒洋洋的打磕睡,几人在聊天,但显然不会让一般人进入军营重地。

    萧若随口问道:“你们谁有办法混进军营?”他只是这么随意一问,其实也没报任何希望。

    却不料,钱得子立时接道:“万……噢不,公子爷,奴才可以混进去,容易得很!”

    萧若一听大为惊奇,军营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岂是一般人进得的?先汉时,汉景帝去军营检阅,都要经过层层通报,让皇帝在营房外等了老半天才进去。一般平民老百姓想进军营,那是绝无可能。萧若狐疑道:“可不能表露朕的身份。”

    “用不着表露,看奴才的!”钱得子见皇帝似有不信之色,越发得意非凡,要在皇帝面前露一手。

    三人走近营寨大门,兵丁们发现了这三个不速之客,领队的大胡子喝道:“干什么的?快些滚开!哪家的公子哥,恁般不长眼,军营也是好逛的吗?再不滚远些拖你们进去吃一顿板子。”

    赵德鹏听此人出言不逊,辱及天子,就欲上前教训与他。被萧若一把拉住,见他微微摇头,只得作罢。

    钱得子陪笑道:“哟,这位军爷好威风!失敬失敬。我家公子爷爱四处找乐子,可还从未进过军营,想进军营里去逛逛,还请行个方便。”

    大胡子瞪眼叱道:“混帐!军营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瞎逛,走走走,有几远走几远!”

    钱得子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锭足有五十两重的银元宝,笑道:“军爷们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军爷们喝茶。我家公子爷对钱财向来不在乎,关键找个乐子,还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银元宝在阳光照下闪闪发光,十几兵丁全围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他手中银元宝。他们一月饷银才区区一两七钱银子,还从未见过这么大锭银两。

    大胡子气焰顿时矮了下去,抓抓脑袋道:“这……不太好办啊兄弟,要是给当官的知道,我们搞不好要挨板子……”他一脸为难的样子。

    钱得子笑道:“我家公子爷进去逛一圈就会出来,要不了多少时辰,而且……我家公子爷素来慷慨大方,军爷们行个方便,回头我们出来之时,必将再以一锭大银奉谢各位。”

    “当真?”兵丁们乱轰轰道。

    钱得子笑道:“我家公子爷从不说戏言。”

    兵丁们七嘴八舌商量了几句,最后,大胡子道:“那好,放你们进去,不过要快些出来,否则出了事我们可不管!”

    “多谢各位军爷了。”钱得子含笑把银两递给他们。

    兵丁们便移开拒路木桩,让三人大摇大摆走入军营。

    在皇帝面前显露了一回本事,钱得子洋洋得意,转头却见皇帝沉着脸,目光中杀机隐隐,他心头一寒,搞不懂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萧若万万想不到禁军军纪如此溃散,照这般看来,那不是只要出点银子贿赂一下,任何人都能进入军营重地?——包括敌人!这还了得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大开杀戒,将腐败无能的将领、见钱眼开的士兵统统杀个光,以正国法!

    京师禁军尚且糜烂到这般田地,地方上的驻军可想而知,他终于明白两三万契丹铁骑为何能纵横河朔,如入无人之境。朝廷不像朝廷,军队不像军队,这样下去,不消几年,华朝看似庞大的基业就会土崩瓦解,绝无幸理。

    他深深吸了口气,波澜起伏的心绪稍稍平复,思路便回复清明。过错在于将领带兵无能,造成军纪溃散的将领,罪不可恕;而那些私收贿赂的士兵罪过却不大,在这种军队里,只怕无论换哪个在守门,都会发生这种事,难道真能将全军杀光不成?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三人一路走来,只见营房林立,校场宽阔,但士兵们三三两两一片散慢情形,赌博的赌博,聊天的聊天,哂太阳的哂太阳,洗衣物的洗衣物,打架的打架……就是没有练的。见他们三个不相干的人走来,也不加查问,似乎早已是司空见惯。

    萧若感觉似乎来到了菜市场,简直哭笑不得。揪着一个士兵,问道:“你们当兵的怎么不勤加练?”

    这士兵白他一眼,一副“你新来的吧”表情,道:“什么练?我们前天才刚练过。”

    萧若彻底呆掉了,什么叫前天“才刚”练过?!这话怎么听着怪新鲜的。

    萧若的怒火已快到失控的边缘,道:“你们的将军是谁,此刻在哪里?”

    “喏!”士兵伸手一指,露出个怪怪的笑容,满脸龌龊。

    萧若无暇领会他笑容的含义,三人便顺着他所指,来到一所高大的营房之外,还未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倾而又近了些,听得更是清楚,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呻吟声,似爽快也似痛苦,另有男子低沉的喘息声,敢情里面正上演一出激情大戏。

    “奴家要死要死……要……啊!将军好猛,饶了奴家……啊,将军你真坏……”

    “小浪货,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老子要让你三天下不了床……嘿,这一下真带劲……”

    “嗯嗯……将军好猛喔,奴家受不了了……”

    “你说,老子是天下第一猛男!”

    “将军好坏,这种话犯忌讳。将军是天下第一猛男了,把皇帝放哪?”

    “嘿嘿,当今皇帝是个二尾子,放着后三千佳丽不能享用……要换了是我啊,嘿嘿……”

    萧若当即就气炸了,二话不说,“砰”的一脚踢开房门……

    第三卷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06章 皇帝手刃逆将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叫一脚踹开……

    屋内床上行云布雨的一对男女吓了老大一跳,正不知哪头来的事儿,男的那话儿当场就吓得软掉了,他伸手抓过一块布掩住下体,连滚带爬翻下床来。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公子哥及两个仆从,他怒火万丈,直气得头脑发昏,人都没看清,便暴跳起来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打扰本将军的好事!活腻味了……来人哪,把这三人拖到法场当奸细乱棍打死!!”

    “混帐!你看清楚面前站的是谁?”赵德鹏喝叱道。

    这将军稍稍冷静了一点,凝神一瞧……顿时面色大变,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连连叩首道:“皇上恕罪,末将不知圣驾来军营,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说话之间,又自己掌嘴,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噼噼啪啪作响。

    萧若冷冷道:“你是该死,不过不是因为未曾迎驾,朕微服来此,原也怪你不得。但你身负管理训练士兵之重责,竟尔大白天在营帐内宣,使全军军纪败坏至斯,罪无可恕!”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这将军拼命磕头求饶,头也不敢抬。

    “另外,朕还想问一句,”萧若哧哧冷笑不住,眸中寒芒隐现,“你说当今皇帝是个二尾子,放着后三千佳丽不能享用……要换了是你,你想怎么做?!”

    这将军顿时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从头顶凉到脚底,颤声道:“末将不敢!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末将乃唐王府的李彪,请皇上饶末将一条狗命!”

    钱得子凑到皇帝耳畔,小声耳语道:“万岁爷,这李彪是唐王李氏家族中人,按辈分算,是大将军李岳的堂弟,不好轻易降罪。”

    李彪官职为后将军兼兵部主事,录属兵部,拥有掌管训练士兵之权,但无调兵之权,除非接到朝廷旨意。也算得上一位重臣。

    萧若冷哼一声,即便此人是李氏一族的人,也决计不能估息,今日非杀一儆百不可,不然无以向天下人展示皇帝重整朝政的决心!他扭头道:“赵副统领,还等什么,将此人拿下就地正法!”

    赵德鹏恭声应是,一个箭步前冲,两手并出,闪电般扣住李彪双肩,正欲发力……

    李彪心知今日之事绝无可能侥幸,临死关头,见皇上一行几有区区三个人,他一时间正所谓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倏忽站起身,抡起双拳将赵德鹏逼退,朝屋外厉声大喝道:“我军将士听令!将这三个冒充皇帝的奸细拿下,本将军重重有赏!”

    局面演变之快,让营房周围看热闹的将士们不知所措,有的将士慑于李彪多年来的积威,一听号令,下意识便拔刀冲上前。

    钱得子尖声喝叱道:“你们谁敢冒犯圣驾,难道就不怕诛灭九族?!”

    冲上前的将士们身躯一震,霍然清醒,彼此望望,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屋内赵德鹏与李彪已然打在一处,但见人影交错,劲风纵横。

    赵德鹏手持一柄钢刀,刀光霍霍,寒锋如雪,招式凝重妙;而李彪武艺也自相当不凡,光着身子与赵德鹏对攻,两掌带起劲风呼啸,扑面有如刀割,虽略略处于下风,但赵德鹏想拿下他,也绝非易事。

    李彪一面打斗,一面不停地冲房外将士怒吼。将士们虽没见过皇帝之面,也不知这公子哥是不是真皇帝,但谁也不想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加入战团,何况李彪平日私德甚坏,很不得军心,关键时刻没人愿为他赌上命。

    萧若生恐久拖生变,缓步走上前,自李彪散落的衣物中拣起一把匕首,拔出外鞘,悄悄踱到李彪身后,等待机会。

    激战中的两人注意到了他,李彪不得不分出一份心神留意他,赵德鹏则全力进攻,欲给他创造机会。

    蓦地,萧若突然揉身疾进,手中匕首带着一道寒光,“噗”的一声轻响,刺中李彪肋间……

    但,匕首将其肌肤刺得凹下去半寸,便顿住了,怎么也刺不进去!萧若也呆住了。

    “哈哈哈哈……”李彪仰天一阵狂笑,道:“小娃娃,你还嫩了点!老子一身横练硬功,你那点劲道岂能伤得了老子!哈哈哈……”

    便在此时,萧若忽觉丹田中如意神功真气沿经脉而上,灌入右臂,最后凝聚于匕首锋尖,顿时锋尖所触敌人肌肤上的护身硬功土崩瓦解,打开了一个小缺口,匕首顺势推进李彪腹内……

    李彪狂笑之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望着后腰直没入柄的匕首,凄厉惨叫声中,一头栽倒在地下,抽动几下,即便一命归西。

    按说萧若眼下体内的如意神功内力还很弱小,决计不能与李彪数十年来苦练的护身硬功相提并论,但他的护身硬功遍布全身,而萧若的内力却凝聚于锋尖极细微的一点,故而能将其击破。如同大象虽强,皮虽厚,但一枚绣花针却能轻易扎进去一样。

    萧若惊魂甫定,喘过一口长气,暗叫侥幸,今日能手刃此贼,还多亏沾了皇后的光。他不急不徐走到门口,脱下儒服外衣,露出一身绣有云龙之纹的皇帝便服,昂然面对营房外拥聚过来的大片将士,朗声道:“逆贼李彪冲撞圣驾,已被侍卫副统领赵德鹏当场格杀,与尔等无关。尔等当中若有逆贼李彪的同党,尽管站出来!”他神威凛凛,喝声响彻四方,如同春雷炸响。

    将士们哗啦啦跪倒于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军营中几个副将偏将胆战心惊跪倒在皇帝身前,深深顿首,颤声道:“末将叩见皇上,李将军……噢不,李彪逆贼与我等毫不相干!我等忠于皇上,忠于朝廷,绝无异心,请皇上明鉴!”

    大局已定,萧若悬着的一颗心方始完全放下,露出一个和熙的笑容,道:“几位将军请起,李彪逆贼违反军纪法度,在军营内私藏妇人,叫朕当场逮住,自知国法难容,所以才临时起意犯驾,与几位将军无关。”

    “谢皇上!谢皇上!”这几个将领大喜过望,连连叩谢,这才战战兢兢站起身来。他们都猜得到皇帝是怎么混进军营的,提也不敢提这事,提出来人人都逃不过松驰军纪之罪。而皇帝打定主意只诛首恶,要较起真来,这军营里恐怕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罪,总不能统统诛杀吧。

    萧若道:“派人禀告大将军与丞相这里发生的事,至于接替李彪的人选……请大将军举荐。”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对世家大族逼得过急只怕会激生祸乱,现在还不是跟李家彻底摊牌的时候,所以特让大将军举荐接替的人选,反正最终决定权还在自己手里。

    几个将领依令吩咐下去。

    萧若沉吟一番,道:“通告南大营全军将士,朕此来要检阅我军将士的武艺,等会在校场上来次比武打擂台。凡校尉以下兵士都可以上场比试,朕亲自仲裁,优胜者不但朕重重有赏,还破格提拔他为将。”

    消息迅速传开,南大营内整个沸腾了,将士们人人神振奋,喜笑颜开,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万岁,众人不约而同大呼:“万岁万岁……”一声接着一声,声震云霄,响彻四野,枝头鸟雀给惊得扑扑腾腾高飞,久久在空中翱翔盘旋,不敢落下……</P></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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